一直保護在皇帝身側的侍衛們也紛紛抽出身上的腰刀,警戒地注視着四周。
只見蔡文姬突然跌跌撞撞的從外圍闖進來,也顧不得什麼殿前失儀了,面色煞白地推開身前的人噗通一聲癱坐在地上。
“文姬!”蔡夫人一見,趕緊衝過去,一把抱住蔡文姬,“你這是怎麼了?”
剛剛在宴會上,多喝了幾杯,蔡文姬內急,就悄悄地帶着彌生退了下去,本來是想去茅廁方便方便,可是走到半路上卻發現不遠處的草叢裡有一角衣角漏出來,蔡文姬心裡好奇,就喊了幾聲,對方沒回答,她便讓彌生近前看看,哪曾想彌生才一走過去,居然也不知是怎麼了,腳下一滑就暈了過去。
要是換做其他人,這時候早就嚇得扯着嗓子喊開了,可偏偏遇上的是蔡文姬,做事從來不會用腦子的她卻直接提着燈籠走了過去,纔看清眼前的一切,蔡文姬就嚇得一把扔了手上的燈籠大叫起來,什麼都顧不得了,提着裙襬就跑了回來。
“死……死人!有死人。”蔡文姬抓着蔡夫人的胳臂結結巴巴地道。
蔡夫人的臉色一僵,呵斥道,“別瞎說。”
“是真的,就在前邊的草叢裡,我親眼看見的。”蔡文姬見衆人不信,焦急的道。
“去看看!”皇帝皺眉吩咐。
駱鳳舉趕緊命手下的兩個侍衛前去查探,沒多會兒,兩人就回來了,而且每個人肩上都扛了一個人回來,這下子衆人之間彷彿炸開了鍋。
二人把扛回來的人往中間的空地上一放,其中一個是剛剛嚇昏過去的彌生,而另一個……
“小童?”
沈莫言猛地站起身,不敢置信地盯着地上的人,幾步就要走上前去。
“大哥!”楚河一步攔在沈莫言身前,“還是我去吧!”小童死的蹊蹺,萬一有詐怎麼辦?
楚河擔心沈莫言的身子,幾步走到跟前,見小童的整張臉都已經紅的發紫,頸部有一道很深的勒痕,很顯然是窒息而死。
“皇上,此人是沈家的長隨,叫小童,一直跟在我大哥身邊,怎麼會……”楚河看了看小童,上前對皇帝跪倒,恭敬道。
“檢查一下屍體。”
“是!”
駱鳳舉得了皇帝的吩咐,上前仔細的檢查了一下小童身上的傷,見除了頸部的勒痕外,並沒有什麼其他的外傷,趕緊回稟了皇帝。
這時候其他的女眷們早就嚇得退開老遠,就連駱鳳仙也跟着躲得遠遠地站在一旁,相比衆人的臉色,她的臉色還要慘白幾分。
“能在層層嚴守中悄悄地殺死一個人,此人一定跟對方熟識,趁其不備。”胥盡歡在一旁開口道,“你們看看這個人的指甲,裡面還殘留着血跡,可是他本身卻並沒有發現什麼明顯的抓痕,很顯然這血從兇手身上留下來的,且看死者的面色,被殺死的時間應該是在半柱香之前,若要找出兇手,皇上不妨從這方面着手。”
“不錯!”皇帝回身對駱鳳舉吩咐道,“即刻封鎖宴會現場,凡是在半柱香前沒有出現在宴會現場的人都有嫌疑,一定要仔細盤查,務必要找出兇手。”
“是!”駱鳳舉得了皇帝的命令,便領着人下去盤查了。
沈莫言朝後退了一步,險些絆倒在桌邊,多虧了楚河及時回身扶了一把。
“
大哥!”
楚河擔憂地望着沈莫言,篝火的襯托下,沈莫言的臉色更是駭人。
小童是從小伺候在大哥身邊的,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小童和大哥之間的關係比自己還要親厚,如今小童突然慘死,大哥心裡肯定不好過。
楚河扶着沈莫言在蒲團上坐下,見沈莫言轉頭四下看了看,好奇道,“大哥,你在找什麼?”
沈莫言皺眉,“無事!”
嘴上說沒事,可心底卻不能平靜,小童一直跟在自己身邊,平日裡爲人也忠厚老實,不可能與人結怨,從根本上摒除了尋仇的可能性,既然不是尋仇,那就一定是看見了不該看的東西。
上次見到小童,是自己吩咐小童去監視……
沈莫言想到這兒,轉身問楚河,“宴會開始到現在,你可有看見眉若?”
楚河一愣,以爲沈莫言擔心眉若的安危,“這倒是不曾留意到,我去找找看。”
楚河剛要起身,就見駱鳳舉帶着一個人又返了回來,不由得‘咦’了一聲,那個人不是別人,正是眉若。
眉若低着頭跟在駱鳳舉身後,左手的手背上此刻卻包着厚厚的白布,到了皇帝跟前,撲通一下跪了下去,哆哆嗦嗦的不敢擡頭。
夏青在眉若一出現在衆人面前,眼底就閃過一絲耐人尋味的意味,微微地笑了,就連坐在皇帝身邊的胥盡歡,執着酒杯的手都有半刻的停頓。
“啓稟皇上,臣已經嚴加排查過了,除了這個人身上有傷,並沒有發現什麼可疑人影。”
“皇上明察,奴婢是無辜的。”眉若哆嗦着叩頭。
“擡起頭來!”
皇帝沉聲道,眉若頓了一下,慢慢的擡起頭看了皇帝一眼,又快速地低下頭去;猛然見到眉若臉上的那一道長長的傷疤,皇帝也是一愣,皇宮裡面到處是美女,皇帝何曾見過這樣的醜顏,頓時覺得心下有些不舒服,也就不再強迫眉若擡頭了。
夏青在一旁看的清清楚楚,嘴角的笑意更加的明顯了。
“你說你無辜,那你身上的傷是怎麼一回事?”皇帝問道。
“回皇上的話,這是剛剛奴婢不小心,把茶水撒在身上了。”眉若道,“這事少兒也可以作證。”
少兒一聽眉若這樣說,趕緊走到跟前跪倒,“皇上,的確是有這麼一回事,眉若手背上的傷,的確是剛剛不小心燙的。”
剛剛範雲命少兒去沏茶,少兒回到共用營帳的時候,正好看見眉若在燒水,兩個人便聊了幾句,水燒好後,眉若殷勤地要幫少兒倒水,可就這時候,蔡文姬的那一聲慘叫,嚇得眉若一哆嗦,一壺滾燙的水就這樣都倒在了自己的左手背上,當時尚有過長的衣袖蓋在眉若的手背上,少兒一見情急,慌忙的伸手過去替眉若掀開衣服,沒想到動作過於粗魯,居然把眉若手背上被開水燙起的一層皮都給颳了下來,鮮血直流,眉若當場疼的冷汗就冒了出來,少兒嚇得都哭了。
好在眉若並沒有生氣,反倒是回過頭來安慰少兒,勸少兒不用擔心。
少兒心裡有愧,見眉若這樣善良,趕緊替眉若上了藥,還不等兩人去稟告範雲他們,駱鳳舉帶着的人就趕去了,眉若因爲有傷,被當做疑犯帶了過來。
此時別說是替眉若作證,就是要替眉若受罪,少兒也是心甘情願的。
皇帝命人檢查了傷口,眉若手背上的傷果然是燙傷,便沒多加爲難,讓眉若下去了。
沈莫言坐在衆人身後,眼神一直盯着被少兒扶下去的眉若,帶着一絲深究。
“除了她,難道你就沒查到其他人?”皇帝不悅地開口,小童的指甲裡面有血跡,這是千真萬確的事實,怎麼會找不到人。
“這……”駱鳳舉也是一個頭兩個大,他總不好把所有人都抓起來挨個驗看吧。
“小姐!”
這時候,站在一旁的駱鳳仙卻突然支撐不住倒了下去,蘇蘇來不及扶,眼睜睜的看着駱鳳仙摔到地上。
衆人的視線都朝這邊看過來,駱鳳仙摔倒,夏青和駱鳳鸞趕緊走過去幫着蘇蘇把她扶起來,手底下的肌膚火一般的燙,駱鳳鸞到底是小,不懂事,一轉頭慌亂道,“鳳仙姐姐,你怎麼這麼燙?”
經她這一說,衆人仔細去看駱鳳仙,發現她整個身子都在顫抖,而且,臉色蒼白的嚇人,就好像……好像刻意在隱瞞什麼?
衆人紛紛交頭接耳起來。
“鳳鸞!你鳳仙姐姐不過是身子有些不舒服,沒什麼大驚小怪的。”駱鳳麟在一旁道,轉身又吩咐蘇蘇,“還不趕緊把你家小姐扶到後邊坐下。”
“是!”
蘇蘇剛想要扶着駱鳳仙到後面休息,就聽胥盡歡在一旁緩緩地開口道,“若是胥某沒記錯的話,半柱香之前,鳳仙小姐也不在這會場上的,是吧?”
“姓胥的,你這是什麼意思?”
駱鳳麟一聽想都沒想的脫口而出。
“放肆!”
‘啪!’
駱承安大步邁到駱鳳麟身前,回手就給了駱鳳麟一巴掌,轉身對皇帝跪下道,“皇上,犬子也是一時關心鳳仙,纔會惡語相向,請皇上恕罪。”
說完朝駱鳳麟吼道。“還不跪下。”
胥盡歡是皇上一心拉攏的人,駱鳳麟居然當着皇上的面對胥盡歡出言不遜,這分明是在打皇上的臉面。駱鳳麟此時也琢磨過味兒來,老老實實的跪了下去。
皇帝的臉色不是很好看,這駱家今天一再的殿前失儀,當真以爲自己不會治他們的罪了嗎?
“拉下去,廷杖四十!”
駱承安一驚,知道此時不能再惹惱皇上,趕緊跪下磕頭,“謝皇上!”
在一旁的駱鳳舉見父親都已經表態了,也不敢耽擱,他了解父親,父親會這樣做,一定有他這樣做的道理,想到這兒不敢有違,吩咐手底下的人把駱鳳麟拉下去,就在不遠處的空地上,當着衆人的面打了下去。
胥盡歡一笑,垂眸道,“胥某記得,駱小姐在爲大家表演過後,曾經去後面的營帳換衣服,而那段時間裡,正好是在半柱香前,要是單單只是換幾件衣服,小姐所用的時間也着實長了些,不是胥某刻意刁難,只是事有蹊蹺,還請小姐據實相告,在那段時間裡,小姐都做了些什麼?”
駱鳳仙聽胥盡歡這樣問,一張臉憋的通紅,她還能做什麼,不過是腿上疼的厲害,草草處理了一下傷口而已。
可是這話卻叫她怎麼說出口。
“你們快看!”
這時候,衆人只聽見沈如歌突然在一旁喊出來,衆人順着沈如歌手指的方向看去,就見駱鳳仙站立的位置,腳下隱隱的滲出血跡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