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這提前交店一事耽擱,她多在附近轉悠了一會兒。
她想等工廠下班,看看工人人流量,和周圍商鋪買賣的情況。
然而時間還未到下班,已經陸陸續續有人從煤礦方向回來。
上班摸魚,下班混水,這是這個年代許多國企的一大特色。
她站在家屬院大門旁,一方面默默計數人流量,一方面觀察工人們比較喜歡光顧的店鋪。
正當她默默幹活時,忽然看到個認識的人。
夏承祖?
夏承祖,佔了她烈士子女名額進廠的大堂哥,正笑嘻嘻地護送着位女同志,朝她這裡走來。
那女同志,挺眼熟的,正是早上看見的張志成女兒。
夏初一蹙眉,心道倒黴。
“夏初一?”待走得很近了,夏承祖才發現了她,臉色一下子就拉下來,萬分不滿,道,“你咋到這來了?”
她咋到這來了?她還想問他呢,他一個住集體宿舍普通員工,都能到家屬院來,她咋不能來?
“這裡可不是你小孩子玩的地方,你趕緊回家去。”夏承祖擺擺手,說話很不客氣。
他不客氣,夏初一也不想跟他客氣:“是啊,這不是我玩的地方,這本該是我上班的地方。”
要不是某些人站了她的名額,這工作該是她的呢。
“你!”夏承祖瞪着她,生怕她說出些什麼來。
“我什麼?”夏初一淡淡道,絲毫不怕他。
從來只有賊怕人的,可沒有人怕賊的。
夏承祖兇狠地看着她,因爲旁邊有人,並未敢發作,只是呵斥道:“趕緊家去,二嬸還在家裡等你呢。”
這是想提醒她,夏母還在夏家呢,讓她別亂說話。
看來他也知道了分家一事。
夏初一嗤笑一聲。
真以爲拿夏母能威脅她啊?且不說她樂意不樂意理,夏舅舅還在呢,夏家人敢對夏母咋地?
不過她懶得跟夏承祖多舌。
夏承祖這個人,混不吝,非常不要臉還自私透頂的人,她纔不願意跟他多打交道。
至於煤炭廠的工作,她還真不稀罕。
夏初一連多餘的眼神都懶得再給他,揣着手,轉身直接走開了。
“這誰啊?”大概是出自女人嫉妒的天性,那張志成女兒,在她背後,悠悠道,“你家人?”
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讓她能聽見。
“什麼家人,就是個普通親戚。”夏承祖冷哼一聲,絲毫不承認。
“呵呵。”張志成女兒笑了一聲,道,“既然是普通親戚,這種鄉巴佬,以後你就少來往吧。”
“你是烈士子女,上邊來的長官專程會來慰問過的人,可別被那些不着調的人來攀交情。”
“好,都聽曉玲你的!”夏承祖的聲音明顯帶着喜悅,大概覺得張曉玲挺關心他的。
嘿,這倆人,她都避其鋒芒了,還在她背後說閒話?還非得用她聽得到的語調。
夏初一停住腳步,轉過身,同那張曉玲視線對上。
大概沒料到她竟敢回頭,短暫的詫異。
隨即,張曉玲高傲地揚起頭,眼神極度不禮貌地,將夏初一從頭打量到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