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確認了周圍無人,暫時處於安全的環境中,沈青舟這才又一次開了口,卻還是下意識地壓低了他自己的聲音:“王爺疑過,是朝中那位。”具體是哪位,他沒有點明,可他知曉,陸柏絮是能夠聽得懂他的深意的。
聞言,陸柏絮幾乎是瞬間便反應了過來,他看着沈青舟,眉頭蹙得死緊,半響,沈青舟聽見了陸柏絮幾乎是從喉嚨裡擠出來的聲音:“果然,我早就說過了,也是提醒過他了的。”
雖然事情還並沒有證據,並不能就這般下結論,可陸柏絮此時卻已經認定了“兇手”,他本不是武斷之人,可這件事早有端倪,如何讓人不疑!
然後,陸柏絮看着沈青舟,重重地嘆了口氣,“又是爲了他那小表妹!若不是那個禍……蕭妙嫵,斐煜又豈會落得這般的下場!”陸柏絮如此說道,然後,又忍不住感慨道,“那個位置,本就是他的,憑什麼讓了一次又一次,洛斐然那小兒,憑什麼!”這話說得咬牙切齒!
沈青舟只是聽着陸柏絮的話,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自己手中握得死緊的酒壺,也不說話,只又拿起那酒壺急急地喝了一大口酒,何以解憂?唯有杜康!
兩人又就着月色談了許多,有正事,有各自的心事,說的最多的卻是同洛斐煜有關的事,說着說着,各自紅了眼眶,洛斐煜,那般厲害的人,真的就那般離開了,永遠地離他們而去,屍骨無存!
而此時此刻,在蕭妙嫵的營帳之中,那燭火明明暗暗,許是受了外間夜風吹拂的緣故,總有那麼一絲風透進來,而漸漸的,蕭妙嫵也有些冷,她的呼吸很沉,此時睡的也並不安穩,似乎是做夢了,夢境繁複,弄得她一時之間也很累。
她只覺得自己的心情越發煩躁,再然後,她眼睜睜地看着眼前突然射來了一隻箭,那樣快,那樣鋒利,幾乎是瞬間便要穿透她的身子!
而這時候,另一道身影不知從何處而至,就那般直直地擋在了她的身前,蕭妙嫵知曉這人是誰,心裡的恐懼絕望一瞬間升至頂點,她就那般眼睜睜地看着那箭刺入了她所愛之人的心口,血花四濺。
那溫熱的,帶着血腥之氣的血液甚至灑在了她的臉頰之上,那一瞬間,蕭妙嫵只覺得自己遍體生寒,“啊,表哥,不,不要,表哥!!”蕭妙嫵喊的聲嘶力竭,然後,她猛地睜開了眼睛,眼底是一片茫然。
眼睛仍帶着點紅,眼角有淚,洛斐煜的身影在第一時間便入了她的眼眸,這下子,蕭妙嫵再也顧不上其他,她突然狠狠地,用力地抱住了洛斐煜,剎那之間便已經是淚流滿面,更是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表哥,表哥……”她一遍遍地喚着他,用力將他抱住,甚至自己都有些難以呼吸了,她這纔有一種安全感,這樣才能感受到他的身體是溫熱的,聽見他的心跳,知道她的洛表哥還活着!
洛斐煜頗有些不知所措,不過大約也猜到了小姑娘許是做了什麼噩夢,她方纔正同他說着話,不知怎的就突然暈過去了,看着像是疼過去了,嚇壞他了,還在沈青舟總算是尋了御醫回來,他急忙讓御醫給蕭妙嫵看診,說是並無什麼大礙,可能是情緒太過激動纔會昏倒!
聞言,洛斐煜完全無法放下心來,因爲他根本猜測不出究竟是怎樣的事情能讓小姑娘激動到這個程度,他很擔憂,但太醫說小姑娘睡着了,看起來還有許久纔會醒。
於是他便一直守着小姑娘,看着她,心裡柔軟得不像話,可小姑娘看着似乎並不太好,時不時蹙眉,甚至眼角有淚,嘴裡也在嘟囔着什麼,他用自己的耳朵貼近她的嘴巴,聽不太清楚,不過倒是十分痛苦的聲音,看起來,她的模樣也很是痛苦。
一時之間,洛斐煜又開始心疼起來,他情不自禁地撫摸上了小姑娘的青絲,慢慢地順着撫摸。
他想要寬慰寬慰小姑娘,想要用這樣一種方式告訴小姑娘,阿嫵啊,別怕,即便是在夢中也別怕,表哥在的,表哥會護着我們阿嫵的!所以,別蹙眉,要笑,雖然阿嫵蹙眉的樣子也很美,可笑起來的樣子更美!
而突然之間,小姑娘醒了,睜着她那一雙大大的眼睛,就那般怔怔地看着他,似乎眼底滿是沉痛與絕望,看見他時,又有欣喜和難以置信,然後,小姑娘便哭了,哭得那樣傷心,哭的洛斐煜整個人都手足無措。
小姑娘抱住了他,抱得很緊,他似乎能夠感覺到小姑娘是用盡了自己全身的力量來擁抱他,小姑娘的情緒好似又很激動,不知道會不會不太好,萬一又昏過去可怎麼辦纔好!
洛斐煜很是擔憂,於是便自然而然地開始哄了:“阿嫵,怎麼了?別怕,沒事的,表哥在這裡呢!沒事的啊!”聲音越發溫柔了,只恨不得用他此生所有的溫柔來哄此時正緊緊抱着他不肯鬆手的小姑娘,只希望小姑娘不要再哭了,哭的他心都疼了!再這般哭下去,可當真是要了他的命了!
“表哥……表哥……”小姑娘抽抽噎噎,只一聲聲呼喚着他的名字,也不說什麼,卻是叫的人心都疼了!
“表哥在這裡,阿嫵!表哥在的。”洛斐煜一遍一遍地哄着,沒有一點兒不耐煩的意思,“我們喵喵怎麼了?可以告訴表哥嗎?”洛斐煜這般問道,語氣輕輕,倒有些像是在誘哄小姑娘。
聽到洛斐煜的溫聲細語,感受着他身體的溫度,他的氣息,他有力的臂膀將她抱住,蕭妙嫵這才終於安心了些,她緊緊地抓着洛斐煜背上的衣衫,那一處幾乎被她捏得變了形。
這一次,她倒是終於開口說話了,也向洛斐煜解釋了她爲何哭的這般傷心,“表哥,阿嫵做噩夢了!”蕭妙嫵小聲地說道。
“我們阿嫵夢見什麼了?被人欺負了嗎?”順着她的話,洛斐煜接着問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