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子讓子黎與子玉各自到位置上坐下,清了清嗓子這才道,“今天鍺夫子身子抱恙,怕是有些日子不能來與你們上課了,從今天開始,便請這位張夫子與你們上課。”
說完,便請了那張夫子上來,那張夫子與衆女介紹過後,突然道,“子吟,你隨我出來”
岑子吟心中有些忐忑,那男子的樣子很是嚴肅,見大郎二郎沒事人的樣子卻又不像是生了什麼大事。隨着那男子走了出去,那男子一路向外間走去,領着三人到了一間別室,自己坐了下來,讓三人站在堂中,有下人送了茶上來,便悶不吭聲的坐在那裡飲茶,臉色越的灰暗。
岑子吟在路上已是與大郎二郎使過好幾次眼色了,偏生兩人像是沒瞧見似的,到了這兒,就這麼站着,誰也不說話,從三人的臉色上,岑子吟還真分辨不出到底是出了什麼事。
站了約莫兩炷香功夫,就聽見外面一陣腳步聲,方大娘在門口喚道,“二伯,尋我來有何事?可是那三個孩子又闖了什麼禍?”
原來這就是岑元漢岑子吟恍然大悟,難怪他在這族學行走無礙,衆人也頗爲尊重他,原來是這兒的大東家。
岑元漢緩緩的放下手中的茶杯也不起身,“尋嫂嫂來是爲了問問,昨日這幾個孩子是什麼時候回家的?嫂嫂坐。”
方大娘在客位上坐了下來,岑子吟注意到旁邊就有下人,那下人卻是沒有去與方大娘倒茶,方大娘落座之後道,“昨日他們回來的有些遲,道是在東市上玩了一會兒,還遇上了薛夫子。”
原來是這件事,岑子吟舒了一口氣,即便說與方大娘聽,方大娘最多也是責備幾句,至於這位二伯父的想法,則不在岑子吟的考慮範圍之內了,現代的人遠遠沒有古代那樣注重家族觀念,岑子吟只是看重方大娘和大郎二郎,相處不來的父親的兄弟,自然屬於被漠視的人羣。
只聽得岑元漢哦了一聲,淡淡的問道,“嫂嫂就不問問這幾個孩子在東市上都做了什麼?”
方大娘的臉色沉了下來,扭過頭望着大郎道,“昨兒個你們吞吞吐吐的,想是做了什麼錯事?”
大郎抿抿嘴道,“不過就是揍了一個痞子罷了。”
啪岑元漢重重的一掌拍在桌上,茶杯跳了起來,撒了一桌的水,怒氣衝衝的道,“不過就是揍了一個痞子罷了不過就在揍了一個痞子罷了我岑家怎麼會出你們這樣的不肖子孫?”
岑元漢怒,岑子吟心中一跳,大郎也是和人不敢再頂嘴,二郎卻是不管那麼多,惱道,“他欺負到人頭上了,胖揍一頓又如何?反正他也不知道是誰。”
岑元漢深吸了一口氣,撇下嘴角,八字鬍垮了下來,卻是瞧向方大娘,冷冷的嘲道,“嫂嫂教的好兒子,打了夫子,還說是夫子欺負了他可知道尊師重道四個字怎麼寫的?明人不做暗事,好一個他也不知道是誰?可瞞得過自己的良心?”
方大娘聞言頓時回過頭來狠狠的瞪着二郎,舉起手來就要揮巴掌,大郎驚呼道,“我們什麼時候打了夫子了?”
方大娘一愣,喝道,“你都承認了,還想狡辯?”轉過身就要去打大郎。
岑子吟見狀連忙拉住方大娘的手臂叫道,“娘,您瞧瞧會不會是誤會了?昨天那人不是鍺夫子,當時我們還遇上了薛夫子呢,不信你們大可去叫薛夫子來問問。”
岑元漢冷笑一聲,“薛夫子我自然會去問,不過鍺夫子若不是你們打的,你們又怎麼會出現在附近,薛夫子可以作證你們是打了另外一個人,不過,之前又去了哪兒呢?怎會走到平康坊附近?在學中二郎又可曾說過要報仇的話?子黎親口對我說,她親眼瞧見你們跟在鍺夫子後面去的,而之前,你們在學中還說過要找鍺夫子的麻煩不過半個月而已,休想抵賴”
方大娘叫道,“二伯爲何只相信子黎的話,這三個孩子的話就做不得數了?”
岑元漢道,“你自己大可問他們承認否何況,子黎從不曾撒謊,這三個孩子……哼”
二郎叫道,“我們也不曾撒謊”
岑元漢挑眉問道,“那昨日又爲何隱瞞去向?之前可曾有與你娘說要來族學,卻跑去打馬球?若要我相信你們也不是不行,你們便找個證人出來”
岑子吟抿抿嘴脣,在街上溜達想要找個證人那就難如登天了,昨天她們一路瞎逛,在那兒還真沒遇上半個熟人,大郎和二郎卻是被岑元漢的一番話問的語滯,岑元漢見狀又道,“再拋開鍺夫子不談,打人又是應該的了?簡直有辱斯文”
說罷擺擺手,滿臉失望的看着方大娘,方大娘深吸了一口氣看了大郎和二郎一眼,扭過頭去道,“大郎和二郎兩個孩子當不會胡來纔是,二伯就不問問他們是爲何如此?我養他們到這麼大,他們的本性如何,我心中有數。”
岑元漢道,“本性如何無需多問,做錯了事便要認我岑家以斯文傳家,大哥雖然去了,卻也不能失了家風,好歹這兩個孩子還在族中讀,我自然有責任要教導他們大嫂寡居養育着我岑家的孩子,我心中自是極爲敬重,只是大嫂不當如此寵溺,反倒是寵壞了孩子”說罷嘆息一聲道,“慈母多敗兒啊~”
方大娘瞪大了雙眼,卻是說不出話來,若是遇上個潑皮,方大娘自然敢拿着掃帚衝上去,偏生她沒讀過兩天,大字識不得兩個,明明知道岑元漢說的有些不對,偏偏別人字字句句都在理上,她半句駁斥的話都說不出來。
岑子吟見狀心中一陣低嘆,方大娘是長嫂,她不說話,岑子吟這個做小輩的若是開口必然是說不過的,還貿然得下個頂撞長輩的名聲,這道理大郎懂、二郎也懂因此即便是衝動的二郎也只是憤憤的看着岑元漢,一旦岑元漢將目光轉過來,便低下了頭。
方大娘咬咬牙道,“這幾個孩子我自會帶回家去管教,就不勞二伯費心了”
岑元漢嗯了一聲,“那鍺夫子的藥費由我來……”
方大娘昂起頭道,“也不勞二伯費心,這點錢我還出的起。”扭過頭衝着三人道,“你們三個隨我回家去”說着率先便向門外走去,倔強的背影僵直,彷彿蘊含了無窮無盡的怒火。
岑元漢在身後朗聲道,“只要這幾個孩子真心悔過,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了,大嫂再讓他們再來着學堂上課罷。鍺夫子那邊也當去探望一下。”
二郎扭過頭道,“我們沒有”
岑元漢瞧了二郎一眼便不再看他,只是望着回過頭來的方大娘,方大娘昂起頭道,“鍺夫子畢竟是子吟的師傅,我自會帶子吟上門探視。”說罷拉着二郎向外走去。
岑子吟回過頭來瞧了一眼,岑元漢心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注視着四人的離去,眼神複雜。岑子吟想說些什麼,卻現不知道該如何說起,方大娘扭過頭來吼道,“三娘,你還在那兒杵着幹什麼?難道還要我來請你?”
岑子吟大步跟了上去,趕上大郎,大郎偏過頭來看了岑子吟一眼,眼眶微微泛紅,低聲道,“三娘,我們回去跟娘說,不要再來這裡了好不好?”
再次吶喊,推薦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