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還挺感人的,陸悠忽然變重的語氣對着手機吼讓衆人一愣,氣氛都破滅了。
“沒事總是做小動作,還整天搞小破壞,給我惹麻煩,好吃懶做什麼家務也不幹,你以爲你是公主啊?!你以爲這樣子做哥就會覺得你萌了嗎?!太天真了!”
無視周圍人的目光,陸悠繼續對着開啓錄音功能的手機吼。
“告訴你,真的很萌!你真的很可愛,很惹人喜歡,至少我陸悠很喜歡這樣子的你。你不做家務?沒有所謂,我願意替你做完。好吃懶做?沒有所謂,我願意養你。暗地裡做小動作,搞破壞,惹麻煩?沒所謂!萌就是正義,你萌就足夠了,因爲我是一個死宅,最喜歡這麼萌的女孩子了!”
這番充滿陸悠內心真實感情的話又是讓衆人一愣,只是蕭宜看着陸悠的眼神已經帶着鄙夷。
“只要不感到寂寞就好......”
陸悠的語氣變得緩下來,變得柔和,變得就像安慰一個受傷的小動物一樣。
“不知道你以前的生活是怎麼樣的,不過我可以感覺到,一定是一個人很寂寞的生活吧?因爲寂寞,那些小動作都不過是想得到別人的關注。我懂,因爲懂,所以我允許你的任性,因爲喜歡這麼可愛的你,所以你怎麼作弄我也沒有所謂。生氣不過是一種掩飾,其實我真的一點也不介意,我所希望的只是想讓你不再寂寞。”
因爲說話太大聲而扯痛的傷口,陸悠說起話來越來越艱難。
朱剛弟、楊賤呆呆望着陸悠,潘朵朵也專心地聽着陸悠說話,連哪吒也被陸悠深情而感受到觸動。
蕭宜,此時此刻對陸悠刮眼相看,從來沒有想過他也會有如此溫柔的一面。
“可是很抱歉,我很快就要死了,不能夠一直安慰你,不能夠一直陪你。我希望自己能夠活得久一點,既然我自己是一個不能夠擁有任何期望的人,但還是希望繼續活着,帶給你快樂,讓你知道這個世界我很在意你。以後沒有我的日子裡你要堅強,嘛,就算不堅強也沒有所謂,公寓裡那些傢伙都是可以信賴的,如果可以,真希望你能夠跟蕭宜成爲好朋友,其實我覺得你們兩個性格挺互補的,如果能夠成爲朋友的話,一定會是成爲那種最珍貴的朋友。”
這番話說完後,衆人都處於一種沉默不言的,陸悠長長地呼了一口氣,就像將積累在心裡很久的話終於說了出來。
只是太二真人還緊盯着陸悠,不爲所動。陸悠想做什麼,他想看一看,想揭穿想識破,想在陸悠死之前要看出陸悠在他面前也不過會耍一點小把戲而已,在智謀上太二真人到底還是想證明自己更高。
可是現在,他真的看不出來陸悠想要怎麼做,按理來說錄遺言的話題是由蕭宜提出來的,並不是陸悠想好的,所以看起來並不是陸悠準備在錄遺言這件事情上搞出些什麼花樣,看起來更像是真的在錄遺言。
難道真的只是在錄遺言?
陸悠清了清喉嚨,剛纔因爲一連串說太多的話,已經受了重傷的他已經逐漸難以支撐說話的力氣,連站也有點站不穩。
“輪到猩爺和狗哥。”
語氣一瞬間變得惡劣起來:“對於你們兩個坑貨,我只想給你們一個字‘滾’!老子就算馬上就要死了,也絕對不讓你們住到我的公寓,特別是那一百萬,他奶奶的要不是你們我會被騙?老子死也不要你們住在我的公寓,給老子滾出公寓!”
其他人倒對此沒有什麼意見,那跟猩爺稱兄道弟的朱剛弟更是樂得合不籠大嘴。
“猴哥到哪兒也是招人趕的命。”
氣沖沖地說了這段話後,陸悠已經開始呼吸困難的喘起氣來。暫停了一會後才緩過來,再次繼續錄音。
“那個,鐵哥。看來我對你的誤會挺大的,一開始還以爲你會是個殺人犯那樣可怕的人呢,不過現在看來,公寓裡最好人最善良的人要數是你了。我在這裡有一件事情想拜託你,希望你能夠在我死後將猩爺和狗哥趕出去,我不想讓公寓住進這兩個可恨的東西。如果他們不願意滾,你就用暴力扔他們出去吧,拜託你啦。”
陸悠擡頭望向對面樓的潘朵朵,潘朵朵一呆,陸悠握着手機對她講話。
“朵朵,你真的不是我的表妹?”
潘朵朵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難過地搖頭。
“那樣啊,沒關係,雖然你是潘朵拉,雖然我們沒有血緣,也就一起生活過幾天,不過沒有關係,在我看來你就是我的表妹,這一點不需要任何理由,僅僅需要的是我如此認爲就足夠了。你呢,你願意接受我是你表哥嗎?不是趙無極安排的身份,而是我和你之間的一種約定的關係,你願意嗎?”
“啊嗚!”
潘朵朵想都不用想就答應了。
陸悠心滿意足地點頭:“那就好......這短暫的日子裡我沒有能夠好好陪你玩,現在我沒有能夠保護到你。等我下輩子,下輩子如果有可能,我希望能夠繼續當你的哥哥,盡我所能去保護你,這是我跟你的約定。”
終於憋不住,潘朵朵的眼淚如缺堤的流水一樣流下來,張着嘴大哭起來,雙眼迷糊地望着陸悠,想撲向陸悠,卻被太二真人拉住而無法靠近,只能遙遙相望。
現場瀰漫着悲傷的氣氛,哪吒的怒火早已經消散,楊賤覺得自己跟宵小之徒一樣可恥已經不忍觀看。朱剛弟更是張着大嘴扶着太二真人的肩膀痛哭起來,他這個人容易心軟,被陸悠所說的話和潘朵朵的哭聲感染得不能夠控制住,一邊哭一邊勸太二真人。
“太二哥,咱們就不要再這樣做了,我實在是看不去下了,太可憐了......”
太二真人終於笑不出來,抽回朱剛弟想用他道袍擦鼻子的袖子,冷漠地說:“太天真了,他只是在用花言巧語在騙取同情而已,目標不過是苟且偷生。”
“雖然這麼說,可是,可是我還是忍不住,忍不住要哭。譁啊啊啊啊......”
這貨什麼形象也沒有地大哭起來,頗有跟潘朵朵鬥誰哭得厲害的勢頭。
陸悠最後轉頭望向蕭宜,不知爲何,蕭宜有點緊張起來,心裡預想到陸悠可能又會說一些淨感動人的傻話,事實上她對感人的事物抗性很低。
“你,你不要對我說些噁心的話。”
“纔不會對你說噁心的話,我想說的都是從內心深處一直想說,卻是不敢說出來的話。”
“那你就不要說出來呀。”
蕭宜別開面,很不習慣嚴肅起來的陸悠,根本就不敢看他的眼睛,也不想讓他看到她此時的樣子。
“我就要死了,你就不讓我說嗎?”
“不想聽,你要死的話,就將想說的話都陪你一起埋在地下,我一點也不稀罕。”
這樣性子的蕭宜,根本無法好好說話,陸悠只好自顧自地開始說起來。
“趙無極這個老頭很可恨是吧?”
“這還用人說嗎?”
“可是有一件事情我卻很感激他。”陸悠擡起頭望着天空中高掛的月亮,陶醉在美妙的回憶中,緩緩地說:“感激他,讓我遇到了我這輩子中唯一動情的女孩子。”
旁人一個個驚呆了的望向陸悠,就算再笨蛋也知道陸悠準備說什麼。
蕭宜握緊了拳頭,身體在顫抖,臉紅的低下了頭。她覺得很奇怪,自己爲什麼會感到緊張和不安,爲什麼想要逃避陸悠即將要說的話。如果是別的男子的話,她根本就不會給對方說話的機會,當知道對方要說什麼的時候就一掌搧過去將他拍倒在地,沒有一點猶豫。
可是現在,這樣的自己根本就不像是自己,在陸悠面前露出這種女孩嬌態,這讓她想死的心都有。
不要再說了......
陸悠望回蕭宜,看到蕭宜低下了頭,扭扭捏捏的表情,陸悠笑道:“居然沒有吐毒舌,這不像你哦。”
別說是毒舌,蕭宜現在連組織語言起來也有困難。
“記得你和我第一次見面嗎?你揍了我一頓,還將我損得無地自容,最好還說我是一根沒有用的廢柴。那時候真的好生氣啊,被一個女孩子這樣說。不過從那時候開始,你的樣子就印在我腦海裡了。”
請不要再說了......
“那時候趙無極那老頭算到我和你有桃花劫,現在想來,真是一種奇妙的緣份啊。可能你覺得我這種的人很討厭,很流氓,很沒有用。可能你不想見到我,不想理我,不想跟我說話,可這些事情對我來說都沒有意義,因爲我是一個不能夠對任何事情抱以期待的人。不過事到如今,有句話我覺得再不說就沒有機會了。”
“我喜歡你了。”
陸悠對蕭宜說道,用最普通的語氣,最真誠的態度,平淡如靜止的湖面,又像一顆石子落在湖面上,激起一圈一圈的波紋,徘徊迴響的一句話。
蕭宜緩緩擡起頭望向陸悠。
晚風,夜幕下,兩人面對面地站在一起,彼此明明對視着,有一種感情卻永遠無法用言語來表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