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西王母的解釋，葉昂點點頭，卻沒有馬上評價。
他略微思索了一下，轉頭對翕茲和商羊說道：“你們覺得，眼下這個時代中，對於洪荒生靈來說，什麼纔是自我價值肯定的標準？”
商羊妖帥不假思索地說道：“自然是修爲不斷進步，實力不斷增強。”
葉昂微微頷首，“然也。”
“這是好事，但也是壞事。”頓了頓，葉昂說道：“說它是好事，因爲這樣可以促進洪荒之中的生靈都以提高修爲爲實現自我價值的最高標準，能夠讓洪荒實力持續不斷提升。”
“說它是壞事，是因爲它不僅扼殺了多元化評價的可能，更是讓洪荒生靈對於自我價值高度和修爲綁定。”
“所以一旦出現了修爲停滯不前，便會動搖自我價值的肯定。”
葉昂目光溫和地看着兩位女神，“你們想象一下，如果一個生命，他一直以來信奉的自我價值被否定了，會發生什麼？”
翕茲祖巫眸光一閃，沉聲說道：“大羅有一劫，名爲失我之劫。”
葉昂面帶微笑，“翕茲道友悟性極佳。”
他解釋道：“不錯，從價值觀上否定了自己，必然會行成認知衝突，雖然不至於立刻讓大羅失我，但是長久下來，大羅處於這種自我否定中，靈性衰減實屬正常。”
“而這，就是兩族現如今困境的根源。”
商羊似懂非懂，問道：“那敢問羲皇，該如何解決？”
葉昂緩緩說道：“解決之法不是沒有，就如同我所言，造成如今困境的原因，是大羅們修爲停滯不前，與他們自我價值認知體系造成了衝突，使得大羅自我否認，靈性衰減。”
“所以想要解決也很明確。”
“其一，解決大羅們修爲停滯不前的問題。”
“其二，提高大羅們的價值認知體系，讓他們有多元化的價值觀。”
說到這裡，葉昂似乎回憶起了什麼，有些唏噓道：“說起來，這第二種途徑，你們應該是有過了解的。”
嗯？
翕茲祖巫和商羊妖帥對視一眼，皆是搖頭，並不記得有這麼一回事。
葉昂笑道：“整體性的修爲停滯不前，不是現在纔有的事。”
“在前古之前，古神治世前，有一次正邪之爭。”
“那時候，保持修行進步是直接和生存掛鉤的，對於修爲進步的價值觀更加狹隘，修士修爲停滯不前，便墜入邪道，犯下種種罪惡，現在至少比以前好些。”
商羊妖帥若有所悟：“也就是說，想要提高修士的認知體系，拓寬祂們的價值觀，不讓他們因爲修行停滯不前便靈性衰減，則必須要讓文明進步？”
葉昂微微點頭：“自然如此，畢竟，價值觀是有侷限性的，不能跳出文明的樊籠。”
“這就好比，你去告訴兩族中靈性衰減的大羅們，修行不是生命中唯一的意義，你覺得他們會認可嗎？”
自然是不會的，大羅尊神壽元悠長，漫長的歲月中，當他認定了修行進步纔是自我價值存在的體現時，怎麼可能聽得進去其他。
這絕非三言兩語就能夠解決的，非得文明整體進步，帶來新的，更寬廣的認知。
“那能否解決他們修爲停滯不前的問題呢？”這句話是在一旁作陪的洛神說的。
作爲伏羲之女，太始大羅，她還是有發言的資格的。
只不過她這話一問，西王母、翕茲祖巫、商羊妖帥都微微搖頭，這個其實也很難。
葉昂見女兒這麼問，自然要爲她解惑，便說道：“這卻是要從鴻鈞合道開始說起了。”
“鴻鈞合道，將天地拓寬，天地容量更大，所以巫妖二族將無數氣運揮灑出去，幫助那些有潛力的混元強者，踏上了大羅境界。”
“在百萬年前，天地近乎極限了，然而還是略微有些冗餘的，如果大家都相安無事，那麼可以預見，雖然整個洪荒之中，新晉大羅只能緩慢出現，跟着天地增長的步伐，一個一個地增加，卻也不至於數十萬年，海量氣運揮灑出去，一個大羅也沒有。”
“你道這是爲何？”葉昂問洛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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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神心思玲瓏，心中迅速過了一遍父神的話，很快就脫口而出，“是因爲大家沒有相安無事，所以天地出問題了？”
葉昂微微點頭，“孺子可教。”
接着他解釋道：“百萬年前，周天星斗大陣轉動，妖族近乎傾巢而出，攻打紫府仙洲，天兵征伐，浩浩蕩蕩。”
“四百多位紫府仙洲大羅伏誅，甚至連一代太初巨頭，東王公倪君明也隕落在那裡。
妖族這一場戰爭，打出了威風，巫妖聯合行動，徹底堵死了其他一切有小心思的大神通者。
巫妖二族，可謂是威風凜凜。”葉昂似笑非笑。
商羊妖帥和翕茲祖巫臉色煞白。
西王母已經聽明白了，她嘆息一聲，說道：“老師說過，那一戰，後果最終得落到巫妖二族自己身上，讓我不必插手。”
“當年我還不明白是何意，現在聽老師說起，弟子倒是明白了。”
葉昂鼓勵道：“你說說。”
西王母點點頭，略微整理了一下思路：“百萬年前，天地本就處在極限，然而一場大戰，雖然是滅了紫府仙洲，卻也讓天地承受了超出負荷的重擔。”
“這些年弟子總是覺得天機漸漸出現了問題，想來便是那時候開始，天機就開始漸漸走向混亂了吧。”
商羊臉色一沉：“量劫！？”
葉昂點頭：“不錯，就是鴻鈞說過的量劫，天機混亂，已成定局，你們滅了紫府仙洲那一戰，便是引子，百萬年後的現在，天機已經漸漸出現明顯的混亂了。”
“想來再過一陣子，天地間劫氣便要開始生成了。”
翕茲祖巫問道：“就是因爲在那一戰中，天地被強行突破極限，所以引起了量劫的開端？以至於諸多大羅修爲停滯不前？”
葉昂糾正道：“量劫還沒開始呢，只能說那是引起了量劫前奏，天地劇變，以至於諸多大羅，金仙以上，修爲停滯不前，從那以後不久，巫妖二族都達到了極盛之時，之後便是停留在巔峰期數十萬年，接下來應該是由盛轉衰了。”
商羊妖帥皺眉：“羲皇當時爲什麼沒有提醒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