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冊 帝都之路 016.兩面
杜凡心中微微一驚，一時間不知道怎麼回答纔好。
但是格林公爵似乎早就料到了杜凡會這樣一般，只是輕輕一嘆，繼續道：“不管是在皇家，還是在貴族的家庭之中，繼承權向來都是一件充滿誘惑力而又充滿血腥的東西，手足相殘，夫妻反目，很多時候爲的還不是權之一字......我格林家族之幸就在於，你兩位兄長雖然都聰慧，但是老二他的一門心思卻只放在武技的突破上，而你，在踏進了神聖教廷的大門之後，也是對我格林家族的這一點小小的權利沒有興趣......要不然的話......哼哼......皇室每次爲了繼承權的時候，都鬧得滿城風雨，貴族家又未嘗不是如此？一入侯門深似海，這話未嘗沒有幾分道理。”
說着，格林公爵又看了杜凡一眼，苦笑道：“當然，這也只是我的猜測罷了，我也並不希望我的猜測就是真的，不過至少對我來說，目前的這個狀況，我很滿意.....非常滿意......政治和陰謀，只能是對付外人的手段，但是如果自己的家人也如此的話......那麼也未免無趣了一點......杜凡，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杜凡緩緩的催下了腦袋，片刻之後，才沉聲道：“父親大人，我明白。”
格林公爵的臉上露出了幾分笑容，道：“你明白就好......我今天和你說這些不是因爲其他，而是因爲，我覺得你很聰明，很能幹，但是就算是如此，我也不希望家族內部的這個局面被某種外力所打破......畢竟不管是多麼強大的一個家族，一經過紛爭，實力想要回復到之前，也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了。歷史上不知道有多少豪門貴族，都是在內鬥中消耗了實力，然後被對手打入了萬劫不復之地，我們格林家族繁榮了數百年，就我個人來說，我希望他一直繁榮下去......永遠也不會改變。”
杜凡突然覺得心中有幾分煩躁，自己這位父親大人說了這麼多，卻都是在暗示自己不要在家族內部爭權，但是這一點，自己卻從來沒有想過......而且自己內心深處，對兩位兄長的愛護一直謹記於心，讓自己爲了一個繼承人的身份就鬧得手足反目，自己雖然不是什麼好人，但是這一點卻是絕對做不到的。
但是，這就是自己的父親啊......他說幾年來一直派人保護自己，但是難道就沒有監視的意思在裡面嗎？
這，就是自己的父親大人啊！
不過杜凡卻也理解自己這位父親大人的想法，他身爲一族之長，自然不能看到這種影響家族勢力的情況出現。
杜凡微微的嘆了一口氣，卻擡起頭深深的看了自己的父親一眼，片刻之後才沉聲道：“父親大人，過去的時候，我對公爵的名頭不是很在意，現在的我，自然也不會在意......我早就和已經和大哥說過了，比起一個公爵，我更願意的是作爲光明神永遠的追隨者啊！”
格林公爵微微點頭，冷漠的臉上第一次露出了溫和的笑容，輕輕道：“很好，我就知道你一定會理解我的意思的......杜凡，你不要怪我，我是格林家族的族長，自然要對格林家負責......但是作爲一個父親，我卻從來沒有對你區別對待，不管是過去的你，還是現在的你......至少，在我心裡，你就是你，杜凡，我的兒子......作爲一個父親，我永遠愛你。”
杜凡心中突然涌起一種古怪的滋味，讓他不知道應該說什麼纔好，他雖然兩世爲人，心思堅韌，但是一種感動的情緒，卻是無法抑制的。
“好了，我和你說這麼多，我想一定會明白我的意思，”格林公爵點頭道，“但是同時，我的兒子......還有一件事情，我需要你給我一個答案。”
“什麼事情？”
“我想要問你的是...”格林公爵的臉上有了幾分陰沉的味道，“杜凡，我的兒子......你，爲什麼要殺了奧爾達斯呢？”
杜凡心中嘆了一口氣，父子兩人說了這麼多的“廢話”終於到了戲肉的時候了。
想着，杜凡的臉上卻露出了幾絲惶恐的表情，道：“因爲...因爲奧爾達斯衝撞審判，作爲神聖教廷的白衣教士，我不能視而不見！”
格林公爵愣了愣，突然哈哈一笑，道：“杜凡，這確是是一個很好的藉口，不管你在任何的場合之下說出這個藉口的話，我想沒有人敢反駁，畢竟從表面上來看，奧爾達斯確實衝撞了審判，但是......藉口畢竟只是藉口，我想聽的也不是一個藉口而已......杜凡，我的兒子，恐怕你還不明白，政治的交鋒，是一項互相妥協的遊戲，我們格林家族和貝林傑家族世代交鋒，你知道是爲什麼嗎？這並不是說我們格林家族和貝林傑家族有什麼世仇......不是的，而僅僅是因爲那位皇帝陛下希望如此罷了......作爲一個帝王，他不可能事事親爲，又怕下方太多的權利，自己被架空，那麼這個時候，一個帝王最喜歡用的手段，就是平衡......我的兒子，你知道嗎？是那位皇帝陛下需要他手下的大臣互相爭鬥，來造成這樣一個平衡的局面，所以我們格林家族和貝林傑家族纔會世代敵對，但是從內心深處，我們彼此卻都清楚，我們之間並沒有仇恨，任何的紛爭，任何的對抗，都僅僅是因爲需要，是在做面子而已......但是......”
“但是什麼？”
“但是我的兒子，”格林公爵突然冷笑了一聲，“你親手殺了貝林傑家族的繼承人，他們家族最得意的天才，就這樣死在你的手上，同時因爲你的關係，羅蘭學院也是損失慘重......而羅蘭學院和貝林傑家族的關係，又豈會簡單......我的兒子，在你看來，你或許只是殺了幾個人而已，但是對於我們格林家族來說，你卻把我們家族挑到了風口浪尖的位置......你知道我這次爲什麼會回來嗎？那就是因爲，貝林傑家族現在表現雖然一副感激的樣子，但是這只是表面罷了，貝林傑家族掌管帝國財政多年，暗地裡也不知道有多少佈置，此刻他們毫無動作，僅僅是因爲他們還沒有準備好罷了，而到了他們準備好的時候，我的兒子......你有神聖教廷的保護，或許沒有什麼事情，但是我們格林家族可就要做好損失慘重的準備嗎？”
“這樣的話，還不夠你把原因告訴我嗎？”
殺了奧爾達斯的原因？
杜凡苦笑了一聲，看着自己的父親，片刻之後，他才低低一嘆，道：“父親大人，我只能夠告訴你，我和奧爾達斯之間，早就已經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不是他死，就是我死，這裡面沒有任何妥協的機會......我身在教廷，做事自然就要代表教廷的利益，如果連這一點都做不到的話，我恐怕在這個教廷也就呆不下去了。”
“在你看來，你的一舉一動都代表着教廷，”格林公爵冷笑，“但是在別人的眼裡，你的一舉一動唯一能夠代表的就是格林家族......杜凡，我不是怪你殺人，甚至你暗地裡把貝林傑家的人全部都殺光了，我也不會怪你。只要他們都找不到證據就行了......但是你這麼光明正大的動手......哼哼......神聖教廷願意出面還好，如果不願意出面的話.......”
杜凡聽到這裡，眼神一閃，道：“如果神聖教廷方面不願意出面的，這件事情我自己會去解決掉它的。”
“怎麼解決？就你一個人嗎？杜凡，我也知道，你似乎有什麼依仗，但是在家族之間的鬥爭之中，個人的武力並不能代表什麼......不過話又說了回來......你殺了奧爾達斯也未嘗不是好事。”
杜凡微微一愣，道：“父親大人你的意思是......”
格林公爵哼了一聲，道：“貝林傑家族這些年來，手伸得太長了，盡然想要靠着奧爾達斯就把手伸進軍方？軍方的那些大佬雖然口頭上沒有說什麼，還一副親切的樣子，但是那些老傢伙也不知道已經派了多少人去暗殺奧爾達斯了，只是奧爾達斯的身手實在是高，一直沒成功罷了，你既然能夠解決了奧爾達斯，也是去了那些軍方大佬的心病，這一點貝林傑家族也清楚無比，想必他們要做什麼的話，都要先考慮一下軍方大佬的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