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章 能不能讓悲傷止步
許墨齊拎着兩個蛋糕盒子，一路淋着大雨走到了沿海公園。
這個地方，是紀小跳決定搬離他的宿舍，而後在這裡哭的猶如個迷路的孩子般無助。那時，他跟在她身後，多麼想衝過去把她擁入懷。卻在邁出腳步的那一刻，看見另一個人出現帶走了她。
此刻，因爲大雨磅礴，路人紛紛離去躲雨。唯有許墨齊一個人來到沿海處的某個長椅上坐下。那是離上次某個傻丫頭哭泣的地方最近的位置，許墨齊記憶深刻，當時的紀小跳，就是蹲在這個長椅的前方欄杆處，頭埋在雙膝間，顫抖着肩膀傻傻的哭泣着。
他一個人坐在長椅上，把兩個蛋糕盒放在一旁，先拿過一個拆開，遞到嘴邊淺淺咬上一口。
酸！
喉嚨嚥下，許墨齊狼狽的苦笑。鼻子都已經開始酸了起來，他望着前方，把蛋糕放回了盒子裡。
“紀小跳！這個口味的不要吃了。照你的承受能力，肯定會把小臉皺成一團的。”
他朝着前方喃喃開口道，而後拆開了另一個盒子，拿起蛋糕又遞到嘴邊咬上一口。
蛋糕入口，一股嗆人的感覺直涌上頭。好不容易嚥下蛋糕，他已經忍不住捂住嘴巴悶聲咳嗽起來。
溫熱的眼淚從眼眶滑落，與雨水混爲一談分不清。許墨齊鬆開手努力的勾起嘴角，擡頭朝前方笑着道：“這個口味的也不要吃了。不然可是會讓你畢生難忘的！瞧！連我都有些受不了了呢。”
……
暴雨傾盆，沒人迴應。許墨齊的微笑終於漸漸消散，再也支撐不住。他放下手中蛋糕站起了身，朝着紀小跳上次蹲着的地方走去。而後學着她的樣子，抱着肩膀緩緩蹲下了身。
“紀小跳？你在數什麼？”
“數十下！數十下我就原諒你！把你罵我白癡的事情忘掉！”
“……你是白癡嗎？”
“吼！你還罵我？這樣我又要數十下了！不許再說了哦！”
“……果然是白癡！”
“許墨齊！你……”
“好了好了，知道了，去數三十下吧！”
“……”
紀小跳！我數十下！數十下我就原諒你跟我開那麼大的玩笑，數十下……你就回來好不好？
“1……2……3……4……”
他把頭埋在雙膝間，就這麼蹲在那悶悶的數着。不遠處，寧絮兒捂住嘴，眼淚早已絕提。
“9……10……”
呵！許墨齊的肩膀顫抖着，像個瘋子似的忽然笑了起來，然而這笑聲卻是透着無盡的悲涼。笑聲停止，他依舊埋着頭，悶聲道。
“紀小跳……你是個騙子……”
……
這一天，許墨齊就在外淋着雨到處走着，到那些曾經和紀小跳有過回憶的所有地方走了一遍。似乎在尋找什麼，又似在懷念什麼。他沒有回去曾經兩人同居的宿舍，那個地方……他不敢回去……
最後，他來到紀小跳出事的地方。到那片曾經沾着她鮮血的位置，閉上眼靜靜的躺了下去。任由雨水打落在他身上，這樣子……或許才覺得會好過一點。
一路跟着他的寧絮兒終於看不下去，走上前替他遮着雨。低頭看着他，哽咽道：“許墨齊！你別這樣……”
許墨齊睜開眼，稍稍看了她一眼便又繼續閉上，淡淡道。
“走開……”
寧絮兒不理會，蹲下身撫上他的手臂。“許墨齊！求你不要這個樣子好不好？小跳她不會有事的！她那麼喜歡你，一定會醒來的！”
許墨齊聞言猛地坐起身，一把甩開她的手，臉上滿是絕望的笑容。
“她怕黑你知道嗎？她找不到回來的路你知道嗎？以前有我在她身邊，我給她指路，我帶她回家！現在呢？現在她看不見我，我也找不到她！”
說着，他站起身指了指地下，又指了指自己。
“就在這！本來站在這的是我！該被撞的也是我！現在躺在醫院裡生死不明的也應該是我！關她什麼事？跟她一點關係都沒有！”
許墨齊笑着，眼睛通紅，這幾天刻意壓抑的情緒已經讓他瀕臨崩潰。寧絮兒的雨傘被他打落，雨水瘋狂的打溼她的衣裳。她望着許墨齊那副模樣，心中滿是不忍。
“你知道嗎？我有多喜歡她……心裡，腦子裡，滿滿全是她！我多希望現在躺在醫院裡的是該死的我而不是她！”他忽的擡手指着天，大聲道：“是怎樣？你就會欺負好欺負的嗎？有種衝我來啊！你是眼瞎嗎？她那麼善良的傻丫頭礙着你什麼了！讓你殘忍到把她變成這樣！？”
說到最後，許墨齊跪倒在地，雙手捂着眼，滿是無助。
“算我求你好不好……讓我做什麼都好，把她還給我吧……求你了……”
寧絮兒臉上滿是淚水，她哽咽着低頭，再也看不下去。
這時，遠處有人走來。撿起跌落在地上的傘走到寧絮兒身邊，牽過她的手把傘遞給她。而後在她驚訝的目光下，轉身朝許墨齊走去。
“這就是你的決心嗎？是誰說要守着她醒來的？就這麼幾天你就堅持不住了？”
冷淡的聲音從頭頂響起，許墨齊擡起頭望去，發現竟是劉志遠。
“不是說她一天不醒來你就等她一天，一年不醒來就等她一年，一輩子不醒來就等她一輩子嗎？現在是怎樣？說話不算話？滿口胡謅？還是覺得乾脆以死謝罪比較好？”
許墨齊張了張嘴想要解釋什麼，卻被劉志遠一聲冷笑打斷。
“呵！枉費紀丫頭那麼努力的想要活下去！那麼努力的想要醒過來回到你身邊！你呢？現在這副半死不活的樣子是要給誰看？以前那個聰明自信的許墨齊去哪了？你怎麼不冷靜下來好好想想，如果你出了什麼事，那等紀丫頭醒來後，她要怎麼辦？是不是也要學你一樣，好好折磨自己一番，或者希望自己乾脆別醒來比較好？”
許墨齊搖着頭，“不……不是的！”
“不是就給我起來！”劉志遠一聲冷喝，伸手揪住許墨齊的衣領把他拽起。“如果覺得愧疚，等她醒過來再好好彌補。我知道她在你的心中很重要，但請你記住，你在很多人的心中，也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