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兒時的期待

羅寶寶優不優秀?這話千萬別問羅媽媽, 因爲她老人家會“呵呵”的掩脣長笑,然後說,“那丫頭沒什麼好, 不就一班長/團長/學生會長嗎?小成就, 沒什麼好提的!”

不過要是哪個不識趣的敢真的應和了羅媽媽的話, 這立馬烏雲遮日的, 陰風陣陣。在骨子裡, 羅媽媽認爲自家女兒是隻應天上一堆,人間僅存的好女兒!

只是,當“剩女”這一新生代名詞擺在羅媽媽面前時, 就成了她的軟肋——她不明白,如此優秀的女兒怎麼會沒人要呢?難道其他人都被屎給糊了眼嗎?

所以那一天, 當她心血來潮牽着小老虎和自家老公也趕時尚的參加廣場聖誕節時, 瞪着那難得沒被屎給糊上眼的秋公子的眼神, 就和看一金磚的眼神啥兩樣了!

雖然羅寶寶一臉蒼白,而羅爸爸則用誘拐犯的眼神盯着那秋公子, 也絲毫沒有降低羅媽媽的絲毫熱!於是,很時尚的羅媽媽奉行着“打擾別人談戀愛會被馬踢”的原則,只是問候了一句,便拽着羅爸爸先行一步回了家。

臨行前淡淡的飄來一句,“秋先生, 元旦有空來家裡坐坐吧?沒什麼好招待的, 一些家常便飯而已。”

客氣有禮並不突兀, 更關鍵的是完全沒有把對方會不會拒絕這樣的事考慮在內。說着祈使句, 可是那內容卻是成了定論的!她似乎完全沒有考慮過人家秋公子會拒絕這類的事……

又鑑於羅媽媽在家裡絕對的主權地位, 於是連羅寶寶和羅爸爸也沒有出口反對,便順理成章的, 秋公子滿臉堆笑的一邊想着怎麼討好未來的丈母孃,一邊含蓄有禮的答應下來了……

一轉眼,羅媽媽便如慈禧太后般帶着左右神將施施然的離開了,接着,就換成羅寶寶風中凌亂了!“怎,怎麼辦?”平時的冷靜沉着早就拋到九宵雲外去了,緊張的抓着秋公子的袖子,羅寶寶頓時變成了兔寶寶,豎着耳朵慌亂的東張西望,直怕自家媽媽殺一個回馬槍。

“怎麼辦?還能怎麼辦?當然是死馬當活馬醫!以阿姨的秉性,你不讓這傢伙登門一次,你就別想安生一天!”羅小曼按下自家已經凌亂的堂姐,實事求是的指出了關鍵!

“可,可是……”邊說着,羅寶寶的臉一邊往秋公身上瞄,暗想着,這合適嗎?

而後者依舊一臉輕鬆,甚至還很好心情的眯起眼,安慰着,“不用怕,我可以幫忙。”

頓時,羅寶寶感激涕淋的完全忘了其實這一切全是秋公子給搞出來的事啊!

一旁的柯大少推推自家兄長,翹起指指比劃着,“哥,好運氣啊!爭取一口氣生米煮熟!”

秋公子依舊一臉淡定,只是脣角微勾,一對桃花眼看了看四周廣場喧鬧的人羣,又看了看那火樹螢火的聖誕樹,然後不疾不徐的瞥向柯大少,吐出一句,“你們怎麼在這?”

“……”

唉!這好好的西方節日硬是變得鬼氣森森!

農曆十二月大,初六,宜治病,破屋,忌出行

公曆正月初一,元旦,全民休假日,秋公子一大早便提着紅紅燦燦,各式各樣的禮品,衣冠整齊,風塵僕僕的在羅寶寶忐忑不安的目光之下,進了羅寶寶家的門……

那一天對於秋公子而言,絕對是值得經生唯一紀念的一天。不光是因爲第一次上了羅寶寶的門,見着了她的父母。

那一天,秋公子覺得自己或多或少的,第一次邁進了羅寶寶那詭異複雜,卻又惹人憐愛的內心世界。

其實進了屋倒也就是那回事,倒茶問候的,把從國外帶來的適合中年婦女的養顏聖品遞給了羅媽媽。然後瞅着她去廚房端茶倒水時,暗暗把藏在包裡的香菸偷偷的塞在了羅爸爸的手中。

頓時,那個從他進門便用敵視的彷彿鬼子入侵的敵視眼神看他的中年男子,瞬時倒抽了抽嘴角,瞄了一眼羅媽媽的身影,心領神會的把這包煙藏櫥櫃裡了……

羅寶寶哭笑不得的,看他從容不迫,經驗老道的樣子,這秋公子也太會收買人家了吧?

孰不知,此刻的一舉一動,全是秋公子在這五在內對着唐經理不恥下問的結果!遙想當年怎麼搞定岳母大人的,實在是差點滴下英雄淚!

不過,即使在千叮萬囑之下,出門前秋公子的手心裡還是浸着汗。不過出了門看着比他更加不安焦躁的羅寶寶時,那心便又定了下來。

現在不正是考驗我的時候嗎?如果退縮的話?那還怎麼成爲羅寶寶未來的依靠。想到這,秋公子暗自深呼吸,這硬逼出的底氣也十足,衝着羅寶寶寬慰一笑,“沒關係,什麼事都由我來頂着。”

瞬時,聽了這話的羅寶寶不知爲何,也像是吃下了定心丸般,不再抖了。

俗話說的好,這丈母孃看女婿,是越看越喜歡的!尤其是現在當羅寶寶頂着“剩女”的名頭時,秋公子儼然成爲那從惡龍口中救出公主的英雄王子。而羅爸爸雖然在一旁一聲不吭,可是剛纔那偷偷送煙一招,多少也博得了一些好感。

但同性相斥的緣故,也只是沒有冷言冷語而已。

當然,談話的內容無非是在哪高就?家裡有幾人?今年多大了?俗卻最實在的問題,父母總是從這些來探知女兒選擇的對象的經濟基礎。至於更深的感情方面,瞅着那一堆造價不匪的禮,似乎也明白些是否對女兒重視。

看看時間,羅媽媽拉着羅爸爸,去準備菜了。臨行前,曖昧的眨眨眼,“年青人要多聊聊,我們不打擾了。”說完,蹦去了廚房,只留下小兩口的互瞪眼。

“咳咳,”輕咳一聲,羅寶寶低着頭,有些臉臊的,“真是謝謝你。”

秋公子望了望廚房,“你的家人很有意思,而且是我找你幫忙的,也是應該我謝你。”其實說真的,自從“約會”以後,雖然動作上有了一些進展,羅寶寶也習慣了秋公子不時的“肉體接觸”,可是在語言上,總有那麼一些客氣,這是秋公子所大大不滿的。

想到這,有些黯然的暗歎口氣,“怎麼,你似乎很怕你的母親?可是我看她很好相處啊?”

或許,這話就這麼隨意的說到點子上了,羅寶寶的表情有些一僵,不過又很快回復了正常,“我哪裡說過我媽很可怕了?我們都寵着她呢!”

“寵?”秋公子坐在沙發上好笑的看着身邊人,不過轉念一想,想到自家的母親,這才點點頭,“的確,是要哄的。”

“是啊是啊!”說到自家這時尚媽媽,羅寶寶倒關不上話匣子了。說着自家媽媽的不同之處,說着自己大學時還陪着母親去Kitty專賣店給自己買抱枕。說着媽媽自學電腦,不落人後的脾氣。最後,還有那小孩子的心性!

“其實我喜歡那些可愛的裝飾品,大概就是遺傳自我媽的吧?”似乎是說幹了口,當羅寶寶端起水杯發現裡面已經空了時,頓時有些尷尬,“那個,我是不是話很多?”

秋公子很不給面子的點了點頭,“的確,很多……不過,也很可愛!”瞬時,羅寶寶的臉就更“可愛”的紅了。

秋公子很滿意這效果,不過還有些疑惑羅寶寶最初那僵硬的表情。想了一下,又說,“他們把你培養的很優秀,你小時候一定常被罰吧?”

疑惑的側着小腦袋,“罰?”

“對啊,成績不好,沒有考上第一名,或者是玩着玩着忘了時間。小孩子都沒有自控力,或許被罵得很慘吧?”上述全是秋公子照搬柯大少的童年際遇。

羅寶寶又想了想,突然“卟噗”一聲的笑了,“如果我說我從小到大,沒被打罵過,你信嗎?”

配合着睜大眼,秋公子帶着笑意說着,“當然不信。”

“是真的,”羅寶寶斂起笑容,淡淡的,也很認真的說着,“如果你從懂事起就被天天抱着期望長大,那麼,你就不會做出任何惹別人生氣的事了。”

“……”秋公子想,我或許應該應景的笑笑吧?只是他突然發現,自己笑不出。

從羅慕秋懂事開始,最先學的是自己的名字。和同齡人差不多,自己最先問起的便是自己的名字有什麼很大的深意嗎?

於是羅媽媽告訴她,“秋天生的孩子,長的漂亮又聰明啊!當初媽媽就想要這樣的孩子!”

“哦……”那時還小的羅寶寶完全不明白這是啥意思。後來分清了一年四季,知道自己的生日後,羅寶寶才漸漸有些不對味了。

“媽媽是希望我在秋天出生嗎?”剛上小學的羅寶寶問着自家老實的爸爸。

想了想,秋爸爸一臉的凝重,“小秋,這句話的意思並不是希望你秋天出生,而是希望你像秋天出生的孩子一樣,乖巧可愛,聽話懂事!”

接着,剛上小學的那個年輕老師也說,“同學們要聽話懂事,這樣纔可愛,老師纔會喜歡!”

於是,從小就能舉一反三的羅寶寶明白了,媽媽要秋天的孩子,可是自己卻不是,於是媽媽要討厭我了!頓時,危機意識空前的膨脹,怎麼能讓那個漂亮的媽媽不討厭自己呢!對了,只要聽話懂事,就成了吧!

這,便是羅寶寶日後唯一的人生目標!絕不能讓母親討厭!

而秋公子爲什麼笑不出呢?其實也很簡單,那就是他到了自家的表弟。那個爬樹溜號,天天罰站,日日挨批的一猴精似的人。

那時的他掛着兩管鼻涕甩啊甩的,即使受了罰,還是一臉的快樂。直至今日,他還拍着秋公子的肩,“表哥,人生苦短,及時行樂啊!怎麼樣,小時候跟着我不虧吧?”

仔細想想,聽話的孩子固然受大人們的喜歡。可是,卻也死板的失了生氣。孩子就是玩的鬧的,廣闊的天空是他們遨遊的場所,可你把他們折了翅膀的關在籠子裡,恐怕沒有一個會真正開心的。

小時候的秋公子外表看來一本正經的,可是調皮搗蛋闖禍的,其實少不了他。至於爲什麼受罰的總是柯大少?試問,一白淨整潔,一臉優等生模樣的孩子頂着委屈的眼瞅着你,一旁是一臉邋遢一臉痞相的髒小孩……

擒賊先擒王,罰治也是罰治那些出壞主意的——你說,你會罰誰?

有些扯遠了,那一天秋公子突然知道了羅寶寶的爲什麼明明喜歡一些可愛的小飾物,卻死要面子的把成熟套裝當盔甲的穿身上。一刻也不放鬆,時時保持着警戒,抹殺自己的本性,掩蓋真實情趣。這,便是羅慕秋從懂事開始便一直乾的事。

她,一直在扮演一個好孩子的角色,一個不令父母失望的角色嗎?

莫名的,胸口有些鈍痛。像以前那樣纏纏繞繞的,連綿不絕,卻又說不出哪裡痛,只是突然想抓住什麼來安慰自己。

這麼想着的秋公子,便直接的這麼做了。不知何時,雙手緊握着身邊羅寶寶的。小心翼翼,呵護備至的,就像把她這人,這心,也包在掌心之中一般。慢慢的溶了,化了,那麼解除了枷鎖後,是不是能回到那放肆歡笑的時候?

掌心中的小手動了動,不過在秋公子的堅持下,漸漸的,倒也放鬆下了。反正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又不會掉塊肉。而且……溫暖寬厚的掌心在這樣的冬季,實在是很舒服……

廚房,羅媽媽拍拍羅爸爸的手,一臉羨慕的說着,“看,那人多疼小秋啊!真有情調啊……”

不過羅爸爸可不贊成,“哼,當着我們的面就敢這麼着,背底裡不知還會如何呢!再說了,不就握個手嘛!我也會!”說完,也緊緊的用那全是油膩的手,握住了羅媽媽的。

執子之手,與之偕老,這世間能做的又有多少呢?

羅媽媽紅了老臉,一邊罵着死相,一邊享受着。最後說了一句,“放心,我怎麼會讓自家女兒吃虧呢?待會兒我就試試他,看這傢伙是不是真心的!”

家中女皇羅媽媽,最終還是發了話——要娶羅寶寶,又是談何容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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