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平什麼。”
這個時候，張老鬚髮怒張，聲若洪鐘道：“這傢伙是個大土豪，誰爭得過他。況且，東西落在他手中，他懂欣賞嗎？分明就是明珠暗投，估計要白糟/蹋了。”
方明升聞聲，神情有些尷尬，卻不能辯駁什麼。
“呵呵，幾位說的是李墨吧？”
就在這時，蘇文弈開口，化解了方明升的尷尬，只見他笑吟吟道：“其實，對於李墨，我也十分感興趣。再過幾個月，就是家父古稀之壽。他老人家平日最喜歡舞文弄墨，如果能獻上這份壽禮，他肯定十分高興。”
“爲人子女，最大的願望，無非是家中父母健康長壽，開開心心。”
蘇文弈頗有感觸，微笑報價道：“所以，我打算出一千五百萬，買李墨作爲壽禮，還請各位相讓，算我承情了。”
“哦……”
聽到這話，周老幾人沉默了下來。
片刻之後，張老搖頭嘆道：“難得你有這樣的孝心，真是蘇老的福氣，那就讓給你吧。反正，老頭子就算有些積蓄，也達不到一千五百萬之多。”
“落在瑞生兄手中也好。”周老緩緩點頭道：“據我所知，滬城博物院中的鎮館之寶青銅大克鼎，就是蘇老捐贈的吧。”
“正是家父。”蘇文弈微笑道，隱約有些明白周老的想法。
然而，周老也沒有掩飾的意思，直言不諱道：“嗯，那過幾年，瑞生兄把玩膩了，我再上門勸他捐贈出來。”
“說我卑鄙，你更加狡猾。”張老笑罵道。
“哈哈……”
衆人輕笑起來，在笑聲之中，他們好像忽略了一件事情。
作爲當事人，王觀覺得，不開口怕是不行了，有些鬱悶，又有些哭笑不得道：“我說，諸位，這東西，好像是我的吧。”
剎那間，幾個人愣住了。回過神一想，要買人家的東西，卻把人家撇開，太不禮貌了。一時之間，幾個人都有些尷尬，不知道怎麼面對王觀。
“王觀，你也聽到了，這位蘇先生，打算出一千五百萬，買下你的李墨。”這時，還是錢老微笑，出來打圓場道：“你覺得怎樣？”
“小兄弟，我很有誠意的。”蘇文弈適時笑道：“希望，你能夠成全我的孝心。”
“蘇先生的孝心，我十分感動。可是，那塊李墨，我也十分喜歡。而且是我下定決心收藏的第一件東西，沒有轉讓出去的意思。”
王觀態度堅決，輕聲道：“所以，只好對不起了，請你見諒。”
“啊……”蘇文弈有些驚訝，沉吟了下，又開口道：“小兄弟，如果是覺得價格不合適，我們還可以商量。”
“不是錢的問題。”王觀搖頭道：“李墨的價值，不是用錢就能夠全部衡量清楚的。不然，大家都知道，方老闆的玉佛，價錢更高，應該值兩三億吧。可是李墨的價格，並沒有那樣多。但是，大家爲什麼會覺得，兩樣寶貝的價值差不多呢？”
“白玉金頂持珠玉佛，是用極品和田玉料，由唐代的工匠大師精心琢磨而成，無論是它的質地，還是雕工技術，已經達到登峰造極的程度。”
王觀慢慢的剖析道：“然而，李墨，再稀罕，再少有，歸根結底，只不過是一塊墨罷了。或許，只有制墨的技術，才能夠與玉佛的雕工一比。其他，年代也好，質地也好，按理來說，兩者之間，都應該不是一個級別的東西。但是，大家卻偏偏把它們的價值等同了。”
“尤其是周老和張老，包括蘇先生，也是這樣。相對來說，方老闆的玉佛更好，你們爲什麼不勸他捐贈，爲什麼不想買下來？我覺得，拋開價格高，沒錢買的因素，更大可能，就是你們也覺得，李墨更加珍貴吧。”
看到衆人若有所思，王觀微笑道：“其實，我也是這樣覺得的。畢竟，我們都是讀過書的人，骨子裡，還是保留了中國幾千年來，對於傳統文化的尊重與喜愛。而墨，恰恰是傳統文化的代表之一。所以，大家纔會覺得李墨珍貴，能夠與玉佛相提並論。不僅是李墨珍稀，更重要是，大家潛意識之中，賦予了李墨更高更多的文化價值。”
“儘管，我才接觸收藏不久，但是我也知道，類似這樣的東西，一輩子未必會遇到一件。所以，我想自己收藏，不打算轉讓出去。”王觀重複道：“所以，只好對不起蘇先生的孝心了，請你多多見諒。”
衆人沉默不語，好像在消化王觀的解釋。
一會兒之後，張老擡頭，擊掌讚歎道：“好，很好，沒有想到，你這樣年輕，竟然對於傳統文化也有自己的理解，而且看得這樣的透徹。”
“也是。”周老輕輕點頭道：“李墨是你收來的，這是你的機緣，希望你能夠好好收着，一代代的傳承下去。”
兩個德高望重的老人開口了，幾乎是定下了調子，方明升也蘇文弈，就算有什麼想法，也不好再多說了。只不過，每人人看向王觀的目光，都有幾分異色。特別是錢老與方明升、高德全等人，根本沒有想到，一個普通青年，竟然能夠抵擋一千多萬的誘/惑。
其實，王觀也清楚，一千五百萬對於一個普通人來說，就意味着一輩子都不用發愁了，完全可以混吃等死。
這樣的生活，以前是王觀的夢想，是那麼遙遠，沒有實現的可能。然而，現在已經觸手可及了，王觀卻沒有想象中的那樣激動興奮，反而輕飄飄的拒絕了。
這很好理解，所謂倉廩實則知禮節，衣食足則知榮辱。有了資本，又有相關的能力，王觀的追求，自然與以前截然不同。
“小兄弟不肯割愛，的確讓人遺憾。“
與此同時，蘇文弈看見購買李墨不成，又退而求其次，開口道：“不過，聽你說，手頭上還有一箱清代的古墨，這應該可以轉讓吧？”
“這個倒是沒有什麼問題。”王觀笑道：“不過，東西在龍虎山遊客中心那邊，如果蘇先生急着要的話，我現在就去拿過來。”
“不急。”蘇文弈笑道：“明天有空，我再上門拜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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