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空說完之後,劉汜他們十二個新來的火工道人都興奮莫名。一個個覺得自己前途光明,通天大道就在自己腳下,只要繼續走下去,遲早會有一個光明的未來。
雖然來之前,他們都知道,並不是所有的火工道人都能成爲崆峒派的正式弟子的。甚至不是所有的火工道人都能一直留在崆峒山的,大多數人可能將要在四十歲的時候離開這裡。但沒有人認爲他們會成爲被淘汰的一員,所有人都是信心十足。
“報出你們以前在下院所從事的職司,貧道爲你們安排職司,做自己最熟悉的事終究要習慣一些。”
看着一臉興奮的劉汜他們,凌空臉上出現一絲譏笑,只不過這一絲譏誚的表情一閃而逝,在凌空他們發現之前就收起來了。
不是凌空顧忌什麼,而是凌空根本就不屑於去嘲笑劉汜他們。就好像人絕對不會去嘲笑一隻螞蟻一樣。
將所有人的職司都安排妥當之後,凌空轉身離開了。
凌空就這麼直接離開,讓劉汜他們有些詫異,他們還等着凌空傳授自己修仙的法門的。
“明日一早前往受道院聽講,自有人傳首爾等法訣。”
凌空的聲音遠遠的傳來,很清晰的傳到每一個人的耳中,更恐怖的是,凌空的聲音僅僅是在火工院這一片地方想起,其他地方根本就沒有任何的聲音。這份控制力可是相當嚇人的,可惜劉汜他們根本就不懂。只是覺得凌空很厲害,可到底怎麼個厲害法,他們卻是說不出來的。凌空的這一番做派也等於是媚眼拋給了瞎子。
“明天,明天我就能學到最基本的修煉法訣了!”
回到分配給自己的房子之後,劉汜滿臉通紅的緊握着拳頭,強壓着自己興奮的心情,免得自己叫出來。
其實劉汜完全不用這樣,因爲所有新來的火工道人都是一模一樣的心情。所有人都在強壓着心頭的興奮,讓自己表現的不是那麼的不堪。不過他們通紅的雙頰早就將他們的興奮明明白白的告訴了所有人。
火工院中那些老火工道人則是一臉玩味的看着這些新來的,有鄙夷、有好笑,更多的則是可憐。他們剛來的時候也是一樣的雄心壯志,想要成爲正式弟子。可是殘酷的事實告訴他們,他們爲什麼會成爲火工道人而不是正式弟子。
不要說成爲正式弟子,就算是在四十歲之前築基都不是那麼容易的。這麼多年下來,他們心中的雄心壯志早就已經磨掉了,現在一天天的只是在混日子。雖然做起事來不會偷懶,但也沒有什麼動力了。這也是崆峒派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找新的火工道人的原因,這些新來的心中都有夢想,做起事來自然也就認真的多,許多精細的活還得這些新來的幹。
不過卻也沒有人去打擾劉汜他們這些新來的,一則他們不願意打斷這些新人的美夢,畢竟所有人都曾有過夢想。二則他們說了也沒有人會在意的,沒有人會去聽。
這些都和劉汜沒有什麼關係,在興奮的同時,劉汜察覺自己好像有些不對勁。原本劉汜以爲自己只是爲了躲避可能到來的危險,才躲到九仙宮,才從九仙宮來到崆峒派。可是現在劉汜發現自己心中竟然有一種躍躍欲試的感覺,一股莫名的,或許可以稱之爲野心的衝動,在心中萌動。
身爲一個孤兒,劉汜這十多年來也算是極爲坎坷,甚至可以說沒有人看的起他。使得劉汜極爲自卑,可就算是再自卑的人也是有自尊的。以前那些人頂多是看不起他罷了,可那天一清子直接是無視了他。好像眼前根本就沒有自己這麼一個人似的。
雖然當時心中極爲恐懼,可是當一清子離開之後,劉汜的心中涌出了一股連他自己都不怎麼清楚的怒火。
如果是往常的話,就算是得到那枚玉佩,劉汜最終的選擇也是會交給一清子,
而不是躲得遠遠地,把玉佩據爲己有。
不過當時劉汜還以爲是自己當小販的時候,養成的愛貪小便宜的毛病犯了。直到這時候,有了可能成爲一清子那樣人的機會,劉汜才發現,他心底真正想的是什麼——成爲和一清子那樣的人,高高的站在最頂端,不再讓一清子這樣的人無視自己。
這樣的自己讓劉汜有些陌生,有些害怕,卻也有些期待。
懷着興奮、忐忑的心情,劉汜翻來覆去一夜沒有睡着,好在崆峒派就算是火工道人也是一人一個單獨的房間,不用害怕吵到別人。
等第二天起牀之後,劉汜發現其他十一個和自己一樣新來的火工道人也是雙眼通紅,明顯一夜未睡。
十二個新來的火工道人,看到其他人都和自己一樣,臉上都忍不住露出了笑容。不管以後他們的關係會變成怎樣,至少現在大家都是懷着同一個夢想,都能體諒其他人的心思。
“你們十二個新來的,跟着我們走不要亂跑。這裡有許多地方不是我們能隨便亂闖的,如果誤入了禁地,可是會有殺生之禍。”
凌空昨天並沒有告訴劉汜他們受道院該怎麼走的,劉汜他們只能是焦急的等待着。就在他們等的有些煩躁的時候,身後傳來一個懶洋洋的聲音。
劉汜他們轉身看去,發現是昨天見過的一個火工道人。
看到劉汜他們有些詫異的眼神,說話的這位火工道人笑道:“怎麼?感覺到很奇怪?爲什麼是我帶你們去受道院?你們以爲應該是誰帶你們去?讓內門的長老、精英帶着你們去受道院聽講?呵呵,你們想多了。
除非你們是那種萬年難得一見的頂尖天才,纔會有這樣的待遇。否則就算是普通的內門弟子,也是先入門的師兄帶他們去,更不要說我們這些火工道人了。”
說着搖搖頭在前面帶路。
劉汜也不由啞然一笑,他們不過是崆峒派最底層的火工道人,怎麼可能會有內門的長老來帶他們去受道院聽講呢?只不過是昨天剛聽到馬上可以修行,心中多多少少有些莫名的期待罷了。不過經過今天這麼一出,想來大多數火工道人就會擺正自己的位置了。
前面帶路的那位火工道人,一邊呆着劉汜他們這十二個新來的火工道人前行,一邊給劉汜他們講解着周圍所看到的東西,哪些地方不能去,哪些地方最好連靠近都不要靠近。
雖然周圍的景色極爲絢麗,劉汜活了這麼十多年還從來沒有見過,仙鶴靈禽處處可見,奇花異草遍地皆是。當日遠觀就已經讓劉汜感覺到很是震驚,現在在近處看,更是讓劉汜不停的詫舌。
不過劉汜更多的注意力還是放在帶路的那位火工道人的講解上。
因爲劉汜的目的和其他的火工道人不一樣,他是準備學一些最基本的東西就離開的。反正他有玉佩傳到自己腦海之中的議政套法訣,根本就不稀罕崆峒派教授給普通弟子的法訣。留在崆峒山上時間越長反而會有些危險。只要學到一些最基本的東西,劉汜就準備離開的。
在這段時間,自己的安全就顯得尤爲重要,所以對崆峒山上的一些禁地、禁令就格外的注意,他可不想在這段時間,因爲違反了崆峒山上的禁令或是誤闖了什麼禁地而使自己陷入到危險之中。
火工院距離受道院並不遠,劉汜他們沒有多長時間就到了受道院門口。在九仙宮這一年時間裡,劉汜除了學了一點簡單的鍛體術之外,還學會了識字。素日安不多,不過最簡單、最常用的字還是都學會了。“受道院”這三個字自然也是認識的。
帶路的火工道人來到受道院門口,擡起頭看了一眼,卻從門口走過,向後方山邊走去,讓劉汜他們一陣奇怪。
“走吧,不要在受道院門口站着了,這裡不是我們該呆的地
方。我們還沒有資格進受道院。”話語中帶着一股濃濃的酸味。
其他十一個火工道人和帶路的那位一樣,擡頭看了受道院門上的匾額一眼,纔跟在後面離開。這時候,想來他們心中的念頭都是一樣——有朝一日,定然要堂堂正正的走進受道院,在受到院中聽講。
順着受道院的院牆一直走到受道院後方,在一處石臺錢停下了腳步。在劉汜他們到來之前,石臺前已經有了不少人聚集在那裡。
看到劉汜他們過來,那些先前聚在這裡的道人都往另外一邊躲了一下,好像劉汜他們身上帶着一股讓他們無法忍受的味道一樣。
“他們都是外門弟子,據說資質比我們這些火工道人好。但是外門弟子之中成爲內門弟子的人數確實不少,不過就算是外門弟子,也都已經算是崆峒派的正式弟子了。你們未來或許有人能成爲他們之中的一員,再成爲內門弟子。”
帶路的火工道人有些羨慕的看了對面的外門弟子一眼,對身後的劉汜他們說道。說完便在石臺前找到一個位置坐好,劉汜他們忙緊跟在後面坐在石蒲團上。
慢慢的,或三五成羣、或獨自一人的道人一個個來到這裡。劉汜他們這邊也坐了幾個,不過數量卻很是稀少,對面那邊外門弟子的人數卻是越來越多,是劉汜他們的數十甚至上百倍。
不過火工道人和外門弟子之間卻是涇渭分明,兩邊沒有任何的交集,兩邊中間有着一道一丈左右的空白地帶。
隨着一聲尖嘯,石臺上多了一個道袍星冠的年輕道人。頂上三道清氣沖天而起,在半空中形成一團雲霧,滴滴雨水從雲霧中滴下。一道淡淡的清香從道人的身上散出,劉汜他們聞到這股清香,竟然覺得精神一振,一夜未睡的疲勞頓時不翼而飛。
“貧道凌虛,這次宣發由貧道負責。”凌虛好像看都沒有看眼前的衆人,淡淡的報出自己的道號便盤膝坐在石臺上。
“參見凌虛師兄。”
石臺下坐着的衆人忙起身向凌虛稽首行禮。
凌虛點點頭什麼話都沒有說,雖然看見了下面涇渭分明的態勢,卻也懶得去理會。對於凌虛這樣的內門弟子來說,外門弟子和火工道人其實也沒有什麼區別,管他們分成幾堆都是一樣的。
劉汜他們行過禮之後,凌虛隨之張口說道:“你們中大多數人都是剛進入我崆峒派,故貧道此次所講的乃是最基礎的太虛天錄。不過爾等莫要小覷,雖是最基礎的法訣,卻勝在中正平和,乃是用來打基礎最好的法訣之一。錯非是我崆峒派這等上古大派,普通的中等門派就算是給核心弟子修行的法決,也是趕不上的。”
當然凌虛所說的話是沒有人相信的,崆峒派就算是再一視同仁,也不可能讓他們這些外門弟子和連門都沒有入的火工道人修煉和內門弟子一樣的法訣,這樣說只不過是不要讓他們喪失信心罷了。
不過凌虛確實是沒有說謊,這太虛天錄確實是一部相當不錯的法訣,許多中等門派的法訣還未必有這們法訣好,當然與內門弟子所修煉的就沒有辦法相比了。
說完上面那一番話,凌虛就直接開始講授太虛天錄,劉汜他們連忙坐好聽講。
一句句口訣從凌虛口中吐出,化成一個個肉眼可見的字符在空中懸浮。一聲聲玄妙的天音緩緩響起,劉汜只覺得從凌虛口中說出的口訣一字字全部都刻在了自己的腦海中。每當自己想起某一句的時候,這一句口訣就會衍生出相應的解釋。不自覺的就開始入定。
不知道什麼時候,劉汜從定中醒來,發現凌虛早就已經不見了。石臺周圍只有自己這些火工道人和外門弟子。不過其他人都還在定中沒有醒過來。
過了許久,其他人才一一醒過來,一個個臉上都帶着滿足、嚮往的神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