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擦了擦頭上滲出的汗水，一副心有餘悸的模樣。
秦雲忍不住問道：“這靈玉到底有什麼用處？”
在秦雲的印象裡，玉石翡翠寶石無非是達官貴族豪商巨賈的奢侈玩物，上品的玉石肯定值錢，但是爲了一塊玉石滅人滿門，委實不可思議。
“對我們來說，靈玉和普通的白玉沒有什麼區別。”秦立仁語出驚人：“不過，它是煉氣士最珍貴的材料！”
煉氣士！秦雲有些明白過來。
煉氣士是蒼茫九州最爲特殊的存在，數量很少但是力量強大。
在很多鄉野傳說之中，煉氣士是能夠呼風喚雨、撒豆成兵的陸地神仙，因此被無數人所推崇甚至敬仰。
事實上煉氣士並非無所不能的仙人，他們也是凡人，只不過掌握各種神通法術，追求天道長生。
煉精化氣、煉氣化神、煉神成虛、天人合一！
煉氣士的四大境界和武者的大境界有着很多相似之處，秘法技藝層出不窮。
煉丹、鑄器、役獸、驅靈、符陣、奇門遁甲...
煉氣士擁有着悠久的傳承和複雜的淵源流派，絕大多數的煉氣士都隱居於宗門大族、皇宮內院或者大山荒野、雲澤滄海之中，平常很少在人前出現。
像秦氏這樣的大族，都供奉着不少煉氣士，沐陽道的丹藥堂、鑄器堂從嚴格意義上來說屬於煉氣士的地盤。
不過煉氣士雖然地位超然，但是假如生死相拼，他們往往不如真正的高手劍客。
劍道之中有着一劍破萬法的言論，其中所指“萬法”包含了煉氣士的術法。
靈玉正是煉氣士用來修煉功法秘技、鑄煉法器靈物、刻錄符牌法陣的最重要材料，靈玉之中所蘊含的精純天地靈力被他們視爲無上珍寶。
一塊上好的靈玉甚至髓玉，能讓煉氣士出手相爭，也能讓他們低頭俯首。
這正是靈玉的珍貴之處。
天城劍宗位列蒼茫九州十大宗門，門內自然不乏強大的煉氣士。
假如秦雲加入天城劍宗，用這塊赤血髓玉去結交宗門長老，無疑將獲得極大的幫助。
秦雲對身外之物看得不是很重，不過當他真正明白了赤血髓玉的寶貴，心裡頓時覺得有些過意不去。
這塊赤血髓玉本來應該是秦立仁所有，陰錯陽差之下落在了秦雲的手裡。
雖然說秦雲問心無愧，但是既然當秦立仁爲朋友，獨吞好處絕對不是他的風格。
想了想，秦雲從行禮包囊裡取出了一隻藥瓶遞給秦立仁：“赤血髓玉我拿了，這瓶中品培元丹你拿着！”
秦立仁本來想拒絕，可是聽到“培元丹”三個字，呼吸頓時粗重了幾分。
培元丹的藥力和藥效比培氣丹好許多，在秦氏宗族之內也只有直系子弟纔有分配，像他這樣的旁系新人子弟，除非用大量的家族功勳去換，否則只有看着眼饞的份。
這瓶中品培元丹，足夠讓他衝到煉氣第二甚至第三重天境界，對他的誘惑力比赤血髓玉還強！
可是他也不好意思要這麼貴重的丹藥，畢竟晚上秦雲幫他報了仇，赤血髓玉原石也是心甘情願送給秦雲。
秦雲看出了秦立仁的矛盾心思，將藥瓶硬是塞在他的手裡，笑道：“讓你拿着就拿着，我不用丹藥修煉，這瓶培元丹放在我這裡也是浪費，你趕緊去提升實力才最重要！”
秦立仁長呼了一口氣，他緊緊握着手裡冰涼的瓷瓶：“秦雲大哥，謝謝你！”
這是他晚上第二次對秦雲說謝謝，只不過這一次的感激更發自內心。
拿到培元丹，他再也坐不住了，迫不及待地和秦雲告別匆匆離開。
秦雲能夠理解他的心情，所以並不介意。
關緊房門之後，他將赤血髓玉從獸皮袋裡重新拿出來，放在手裡反覆把玩。
髓玉入手溫潤細膩，雖然沒有經過精心的打磨雕琢，但是這份天地造化千萬年凝結的瑰麗攝人心魄，細看之下秦雲幾乎挪不開眼睛。
他的神魂都彷彿被赤血髓玉所吸引，目不轉睛地不知道看了多久。
突然之間，秦雲感覺到識海傳來了一陣波動，心神劇震之下陡然清醒了過來。
邪門！
秦雲下意識地將赤血髓玉牢牢握在了手裡，移開眼睛不敢多看。
正在這個時候，赤血髓玉驀然透出一股奇異的氣息，涌入他掌心穴竅直達武脈，迅速上行衝向識海！
怎麼回事？
秦雲不由地吃了一驚，不過他並沒有慌亂，因爲這股源自髓玉的氣息醇和溫潤，進入體內並沒有給他帶來絲毫的傷害。
反而氣息所到之處的經脈舒暢無比，暖洋洋的如置身溫泉之中。
不過這畢竟是外來異力，並且入侵識海，由不得秦雲不小心對待。
正當秦雲準備將赤血髓玉丟到一邊的時候，涌入的氣息陡然變得洶涌起來，瞬間進入識海。
但是最壞的情況並沒有出現，盤踞在秦雲識海之中的乾坤補天石放射出絲絲金芒，環繞在周圍的陰陽氣環飛旋膨脹，如長鯨吸水般將入侵的髓玉氣息吞噬得乾乾淨淨。
萬千星塵熠熠生輝，在氣環裡浮沉遨遊的大自在劍意銀龍竟然隱隱發出龍吟之聲！
識海里出現的異狀讓秦雲立刻鎮定了下來，他沒有去阻止乾坤補天石吞噬髓玉氣息，而是盤腿端坐在地上，凝神聚氣意守丹田。
赤血髓玉的氣息源源不絕，乾坤補天石來者不拒，直到陰陽氣環星輝最盛的剎那，一股雄渾浩瀚的力量涌出衝入武脈！
秦雲陡然福至心靈，毫不猶豫地運轉心法催動真氣迎了上去。
當兩股力量匯合交融在一起，秦雲控制着新生的力量流轉四肢百骸，貫穿所有打通的穴竅之後，向着閉塞的經脈進軍。
一道道經脈、一處處穴竅被勢如破竹的貫通，竟然沒有絲毫的阻礙和困難，這種隨心所欲的快感讓秦雲幾乎想仰頭長嘯。
不過憑藉着驚人的毅力，他壓住了心緒的波動，有條不紊地攻陷一座座體內堡壘。
雙眼十八穴，貫通！
雙耳十二穴，貫通！
口鼻十穴，貫通！
秦雲漸漸明悟了過來。
赤血髓玉的氣息應該是其蘊含的天地靈力，但是不知道什麼原因被觸發，使得它涌入體內被乾坤補天石所吞噬汲取。
而乾坤補天石在享受大餐之餘也沒有忘記他這個主人，以力量進行反哺。
最後一處頭部大穴，貫通！
秦雲渾身一震，氣沖天頂頭髮根根豎起，七十二處穴竅齊齊鼓動，真氣流轉連成一片，構建出新的周天小循環！
煉氣境的第三重天到第四重天是一道坎，貫通頭部七十二處穴竅非常困難，哪怕是有上等的丹藥相助，也起碼要花費一年甚至幾年的苦功才能突破。
可是秦雲在機緣巧合之下，竟然在一時半刻間貫通所有經脈，從煉氣第三重天一舉突破到第四重天。
這不僅僅只是幸運！
轟！
還沒等秦雲來得及高興，從乾坤補天石涌出的龐大力量突然失去了控制，在經脈之中狂暴地亂衝亂撞。
秦雲只感覺自己像是置身煉獄烘爐，全身上下的皮膜肌肉、骨骼經脈似乎在剎那間被撕成了碎片，帶來難以想象的苦痛。
如果這個時候能夠暈過去也是幸福的，但是偏偏他的頭腦清醒無比，只能是咬牙死死支撐着，抵擋着一波波的痛苦侵襲。
因爲他明白，一旦自己失去神智，那麼必然是萬劫不復的結果！
燙紅的皮膚滲出汗水瞬間蒸發，鼓脹的肌肉不住扭曲，被蹂躪摧殘的筋骨發出嘎巴的脆響，一縷殷紅的鮮血從秦雲的嘴角溢出。
屢歷生死磨礪出的驚人毅力幫助秦雲堅持了下來，血脈之中永不低頭服輸的倔強支撐着他的脊樑，直到...
嘭！
伴隨着一聲悶響，握在手裡的赤血髓玉化爲了齏粉。
識海里的乾坤補天石光焰一斂，洶涌而出的可怕力量隨之蕩然無存。
陰陽氣環恢復原狀，識海波瀾不驚，彷彿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
只是那條大自在劍意劍芒組成的銀龍，愈發神俊不凡，遊走之間鋒芒隱現！
“呃！”
秦雲仰面躺倒在了冰冷的地板上，他的身上沒有一處不酸不麻，整個人虛脫到連小指頭都無法動彈。
汗水浸透了衣衫，舒張的毛孔滲出油膩膩的污垢，一股難聞的氣味慢慢充斥着房間。
但是經歷了極大痛苦的磨難，現在的秦雲感覺自己像是涅槃重生，似乎每一寸的筋骨肌肉都獲得了新生，都在發出暢快的歡呼！
力量，一點一點在他體內恢復。
過了良久，秦雲才從地板上重新站起。
他驚訝地發現，自己的體型似乎拔高了一截，身上健碩鼓脹的肌肉變得平坦柔韌，不復原來的剛硬堅實。
肌膚的表面被一層油污黑垢所覆蓋，骯髒得讓秦雲自己都感覺噁心。
他趕緊去洗室打水，扒下衣服上下衝洗了好幾遍。
洗涮乾淨之後，秦雲看到自己的肌膚居然變得白皙了不少，還隱隱透出晶瑩溫潤的光澤，心裡不由暗暗稱奇。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