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了我！”
勝負已分，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秦雲的身上。
秦雲握住青罡長劍，冷冷地看着跪倒在自己面前的對手，只要他的手向前一送，劍鋒可以輕鬆地洞穿秦鈞的咽喉。
但是他並沒有出手，而是擡頭緩緩掃視四周的看臺，沉聲說道：“秦氏子弟同氣連枝，既然分出了勝負，那就到此爲止吧！”
立生死狀生死無怨，秦雲完全可以一劍殺了秦鈞，但是那樣做會給人感覺殘暴無情，畢竟對手已經完全喪失了戰鬥的能力。
得饒人處且饒人，真要說起來，兩人之間並沒有必須要你死我活的仇怨。
現在秦鈞丹田被毀成爲廢人，讓他活着受煎熬可能比死都難受。
這樣的懲罰，足夠了！
演武場看臺上安靜了下來，那些叫嚷着要殺死秦鈞的子弟羞愧得閉上了嘴巴，隨即響起了熱烈的喝彩和歡呼聲。
“好！這纔是我們秦氏子弟！”
“秦雲，好樣的！”
“秦雲大哥，我支持你！”
連秦明珠也拋棄了少女的矜持，大聲地爲秦雲叫好，俏臉上綻放的笑容絢麗動人之極。
坐在旁邊的方怡，完全能夠感受到她發自內心的喜悅和自豪，不知道爲什麼心裡多了一絲羨慕。
另外一側的看臺上，老祖也點了點頭：“這孩子，不錯！”
誰都知道，秦雲算是真正入了老祖的法眼，前途必然是一片光明。
而秦厲海神色陰晴不定，心裡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秦雲倒持長劍，抱拳向着四面看臺行禮致意，轉身準備下場離開。
誰也沒有注意到，癱倒在地上秦鈞握緊了雙拳，因爲太過用力骨節發出爆裂的輕響。
他死死地盯着秦雲的背影，眼眸之中全是怨毒無比的神色，驀地擡起了左臂。
嘶！
衣袖陡然四分五裂，五支薄如蟬翼的細長利刃彈起，指向十幾步開外的秦雲！
“秦雲，小心！”
方怡是第一個看到秦鈞動作的人，立刻出聲示警。
“去死吧！”
她的話音未落，秦鈞已然獰笑着扣下了機括，五支利刃驟然飛出，如離弦之箭射向毫無防備的秦雲！
“五花袖劍！”
有人發出了驚呼。
五花袖劍是沐陽道鑄器堂特製的防身暗器，在燕雲很有名氣，由於工藝複雜煉造困難，一件售價可以高達數千兩銀子。
它採用千鍛精鐵打製成護臂樣式，平常貼身佩戴在手臂上不易被人察覺，五支三寸長的細刃被巧妙地嵌入護臂之中，一旦需要可以扣動機括彈出飛射敵人。
如果在細刃上塗抹上劇毒，趁人不備進行暗算，對先天境以下的武者都有很高的威脅。
秦雲絕對沒有想到秦鈞竟然還藏了這麼一手。
但是在秦鈞出手的剎那，他敏銳的感知覺察到了危險，後背的汗毛同時“炸”起，全身的肌肉瞬間緊繃！
識海之中，懸浮在乾坤補天石上的金色符文轟然爆開，慧心通明小神通被觸發釋放。
完全是在本能的驅使下，秦雲轉身揮劍，劍尖連顫抖出數十朵劍花迎向飛來的利刃！
叮！叮！叮！
金屬清脆的撞擊聲不絕於耳，六支利刃悉數被攔截下來。
距離秦雲不過四尺！
破箭式！
其中的四支細刃被擊飛，但有兩支反彈朝着原來的軌跡飛回。
噗！噗！
秦鈞猙獰的笑容僵在了臉上，他的額頭和咽喉要害分別中了一支彈回的細刃，當場斃命！
這真正是自作孽不可活！
“太卑鄙了！”
“無恥，無恥之極！”
“真是丟我們秦氏的臉！”
看臺上的子弟們個個破口大罵，沒有人會想到秦鈞竟然卑劣到這種地步，秦雲已經放過了他，居然還要偷襲暗算。
這一次就算死了，秦鈞的名聲也將臭不可聞，誰也不會給予絲毫的同情。
秦文秉同樣也在大罵：“廢物，他孃的真是廢物，白白浪費我的丹藥和銀子，他倒是死了乾淨！”
這位秦氏嫡系子弟性情之涼薄，連旁邊的吳老狼聽着都心生寒意。
避過了一次劫難，秦雲也是驚出了一身的冷汗，如果不是關鍵時刻慧心通明自行開啓，他還真沒有把握將所有的利刃全都攔截下來。
不過經過了這次的教訓，他深刻了明白了打蛇不死後患無窮的道理，類似的錯誤今後絕對不能再犯。
秦雲深深地吸了一口長氣，丹田真氣充盈澎湃。
方纔他出手全力以赴，危急之下調集了全身的力量，連體內積蓄的、源自黃龍髓玉的天地靈力都被徹底激發。
龐大的、多餘的力量無可宣泄，化爲洪流涌入武脈。
不過他早有經驗，毫不遲疑地運轉心法，引導這股強大的力量直衝胸口穴竅。
轟！
閉塞的經脈被瞬間貫穿，煉氣四重天最後一處穴竅洞開，氣息流轉，連同其它九十八處穴竅構成了完美的小循環。
氣機感應之下，秦雲忍不住仰頭長嘯！
嘯聲直衝天穹，帶着說不出的壯烈豪氣，震撼着演武場裡所有人的耳膜。
煉氣五重天，他的實力境界再上一層！
這嘯聲綿綿不絕，持續了半柱香的時間才緩緩平息，全場一片鴉雀無聲。
在千百雙目光的注視下，秦雲終於回過神來。
如此大出風頭讓他多少感覺有些不自在，匆忙抱拳行禮下場。
毫無疑問，經此一戰，他的名字必將轟傳整個宗族。
“讓這小子到凌雲閣來見我。”
看臺上，老祖起身走人，只留下了一句話。
等老祖離開之後，武堂堂主秦洛笑着對秦無咎說道：“恭喜無咎老弟，你們堂裡又出了個人才，不如讓給我們武堂吧，我用三千功勳來換！”
“你不要想來挖我的牆角，這秦雲我可是準備重點培養，三萬功勳也不換！”秦無咎一口回絕。
如果秦雲沒有得到老祖的青睞，秦無咎說不定就答應了，三千功勳對他來說也不是小數目。
但是現在情況截然不同，秦雲留在堂口裡潛力無窮，更不要說剛剛爲他賺來了豐厚無比的賭注。
兩人談笑風生，旁邊一臉鐵青的秦厲海卻是坐不住了，站起來冷聲說道：“二十塊極品靈玉，我明天派人送上！”
說完之後，他立刻轉身離開。
其他幾位堂主面面相覷，神情各異。
演武場上，秦鈞的屍體被人拖走，地上的血跡迅速擦洗乾淨，接下來還有新的子弟要上場比試。
………
秦氏宗府，凌雲閣。
秦氏宗府和沐陽道總堂相鄰，兩處鱗次櫛比的建築羣彷彿像是一對巨大的羽翼坐落在小孤山的腳下，代表着秦氏家族的千年基業。
凌雲閣位於宗府之內禁地，這片佔地數十畝的區域矗立着七座青白色的高樓，每一座都有十幾丈高，四周古木鬱郁氣勢恢宏。
凌雲閣正是其中的一座，它和其它六座高樓一樣，是宗族老祖和供奉煉氣士的修煉之所，平常戒備極爲森嚴，沒有許可絕對不能擅自闖入。
秦雲還是第一次進入宗府。
在一名宗族執事的引領下，他走過彎彎曲曲如同迷宮般的長廊，繞過小徑穿過樹林，再通過重重守衛的檢查，最終進入了凌雲閣中。
老祖正在凌雲閣的頂層等他。
一張案几，一壺清茶，如果不是親眼所見，秦雲很難想象這位秦氏老祖的竟然會如此簡樸。
赤腳踩在冰涼的木地板上，偌大的樓閣看不到奢華的傢俱陳設。
只是一側的牆壁上懸掛着大幅的山河潑墨畫，筆墨雄渾蒼勁，所繪萬里河山氣勢驚人，絕對是出自名家的手筆。
“外事堂子弟秦雲，拜見老祖！”
秦雲單膝跪地，恭恭敬敬地向坐在案几後面的老祖行大禮。
正在沏茶的老祖微微點頭，目光在他身上掃過。
秦雲頓時感覺自己像是被一桶冰水澆在身上，從頭涼到了腳心，似乎全身上下連同神魂都被對方看穿，再沒有任何的秘密可供隱藏。
如果不是他的神魂心志足夠堅毅，恐怕會當場趴伏在地上不敢動彈。
老祖眸中神芒一閃，擡手指了指擺放在案几前面的蒲團：“坐...”
帶着三分敬畏和三分拘謹，秦雲跪坐在蒲團上。
這基本的禮儀還是帶他進來的宗族執事在路上教導的，假如秦雲事先不知，大大咧咧地盤腿坐下，那等於是將自己當作和老祖平起平坐的人物。
“喝茶...”
老祖將一杯沏好的茶水推到了他的面前，聲音平靜如水。
秦雲趕緊雙手接過：“謝老祖！”
他並不知道老祖爲什麼要命人將自己帶到凌雲閣，如果兌現承諾下賜九陽玄功，隨便派一個人下來就可以了。
秦氏子弟成千上萬，以他的身份實力，坐在對面的老祖都是高不可攀的存在。
難不成老祖還要收自己爲親傳子弟嗎？
這個想法實在太過大膽誘人，秦雲的心都砰砰亂跳，又感覺根本不可能。
正在他胡思亂想的時候，老祖端起茶杯喝下滿杯滾燙的茶水，突然開口問道：“秦雲，你的老家在哪裡，家裡還有什麼人？”
“回老祖，我老家在清河郡西南上獵村，家裡沒有其他的親人了。”
“哦...”老祖繼續問道：“那麼你的父親叫什麼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