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此刻何林鼓足氣勢說出這番頗有威脅意味的話後,朱吳碾才反倒像是聽了一個天大笑話般猖狂的大笑起來。
見到朱吳碾笑得如此放肆,何林也是眉頭微皺:“朱專家你這三高體質可別這樣笑,到時候笑得背過氣去可沒人負責!”
“哼,真是無知小子,除了成口舌之快以外,你還會做什麼?”
朱吳碾將臉一沉,收住笑聲說道:“你何家在簋市就一個貧下中農階層,除了古玩街開的那一家古玩店,你們家連戶口都還是農村的!”
“呵呵,你有什麼本事還能阻止渡邊先生老房區改建?”
說着,朱吳碾又是不屑一笑:“還真是癩蛤蟆打哈欠——口氣大!”
此言一出,在場衆人都是大驚。
董氏兄弟表情由驚轉喜——原來這小子剛纔是在胡吹牛逼。
王維表情則由驚詫轉爲疑惑——這姓朱的胖子咋知道何哥家的事兒,難道是胡謅的?
不像啊!
當然,最爲震驚的還是何林本人。
他家是農村戶口的事兒連王維都沒有提過,而這姓朱的胖子卻能隨口拈來!
雖說攻擊力不強,但侮辱性倒是十足。
何林感覺有被冒犯到。
“我淦,姓朱的,你們還私底下派人查我!”
何林並不傻,一下子就能想通事情原委:“我是農村戶口我自豪,怎麼了!”
何林此言一出,王維也瞬間豁然開朗。
在這個年代,私家偵探什麼的就不用提了。
只要你錢夠多,全夠大,檔案局裡的資料讓你吊出來看也是未嘗不可的。
很顯然,渡邊平就是屬於錢多的那一種人。
“哼,查你也就分分鐘的事情。”
朱吳碾哼了一聲, 說道:“小子,今天我就把話給你擺在這裡吧,你的那柄我們渡邊先生要定了,識相的話就自己交出來還有錢拿,不然……呵呵,那可就不好說了。”
同樣是一句具有威脅性的話,較之何林剛纔的梗脖子瞪眼,朱吳碾反倒是與之背道而馳,使用這種皮笑肉不笑的方式表達了出來。
很明顯,在威脅方面何林只得其形,而朱吳碾卻深得其意。
這句話雖說得風輕雲淡,何林卻是聽得背後一涼。
他們何家說到底,也確實只能算得上在城市裡混得比較好的下里巴人而已。
當時何不同病危,連金元坤都敢欺負到他家頭上。
現在換成了渡邊平這樣有錢的人,那威脅程度更是可想而知。
一時間,何林有些動搖了。
就如同追求青樂時一樣,在大資本面前何林心裡有了顧忌的東西。
“我呸!”
正當何林還在猶豫不決時,王維倒是先在一旁呸了一聲:“姓朱的,你唬誰呢?你真以爲我何哥是嚇大的嗎?”
“你要給我看清楚,這裡是華夏,不是你那渡邊先生的倭國!”王維說得唾沫橫飛,十足潑婦罵街般叫嚷道:“誰說何哥沒依靠沒背景,咱身後就是泱泱華夏大國!”
咱身後就是泱泱華夏大國!
嗡——!
聽到這句話,何林原本還顧忌不定的內心先是一陣嗡鳴,隨即立刻堅定了下來。
他伸手拍了拍王維的肩膀,淡淡笑道:“老王,謝謝。”
王維這時正叫嚷得起勁兒,罷了罷手:“沒事兒,兄弟我挺你……哎?謝我什麼?”
何林這時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裡只剩下了堅定。
他淡淡看了一眼朱吳碾,微笑道:“朱專家,您也好歹是在倭國取得文物鑑定教授職稱的人,說剛纔那些威脅我的話,難道你不覺得讓你身份有點掉價嗎?”
朱吳碾臉上噔的一變,他突然覺得何林喊他的那聲‘朱專家’有些刺耳。
“你胡說什麼!”
朱吳碾衝着何林就是一喝,怒道:“你這種目光短淺,只知道……”
“行了,行了,你也緩口氣吧。”
何林不耐煩的罷了罷手,打斷了朱吳碾的話語:“你也是這麼大歲數的人了,跟我在這裡爭來爭去有什麼用?”
何林這話說得風輕雲淡,卻是梗得朱吳碾肥臉漲得通紅,顫抖胖手不住地指着何林,“好,好,很好!”
“我也長話短說,吳王夫差劍我還是昨天的態度,不會將它賣到國外,咱老華夏的物件就該留在華夏。”
何林高昂着頭,眼睛直盯着朱吳碾的方向,但他又好像根本沒看朱吳碾:“朱專家你也不需要用那些威脅的話來壓我,我何家是沒權沒勢,但你要清楚這裡是華夏,我們老百姓最大的靠山就是國家!”
緊接着,何林轉頭看了一眼王維:“老王,咱該走了。”
說完,他又轉身朝着老婦人恭敬一拱手後,便頭也不回的闊步朝着何宅外走去。
朱吳碾氣得臉紅脖子粗,過了半天才緩過勁兒來,望着何林跟王維的背影叫罵了一聲:“我呸,什麼東西!”
“哎,朱專家,您別跟他們那種黃毛小子生氣,不值得!”
董河西這個時候立刻堆笑上前,搓手彎腰安撫道:“走走走,咱還是先進屋瞧瞧看我家還有什麼值錢的寶貝?”
“就是,就是。”
董河東也是一臉賠笑,轉頭對着老婦人說道 :“媽,大哥昨天都給我說了,你打電話時提到的什麼絹帛,趕緊拿出來讓朱專家瞧一瞧啊?”
“我不知道你們在說什麼絹帛!”
老婦人見到何林跟王維兩人安全離去,這時也沒有了顧忌:“要找你們自己個兒找去,我反正不知道。”
說完,她就轉身回到了房屋裡。
“這,這……”
董河東一臉尷尬的望着自己老母親離去的背影,一時語塞。
作爲子女,他自然是清楚自己母親脾氣的,雖然那老婦人平時看上去和和氣氣,但是關鍵時候要是犯倔起來,任何人都坳不過她的。
也正因爲她這執着的脾氣,即使自己腿腳不便,也要親自去將自己兒子賣出的筆筒和硯臺贖回來才行!
“沒事,如果這座宅院裡真有所謂絹帛之物,以我眼光一眼能夠看得出來!”朱吳碾深吸一口氣,沉聲自信說道。
絹帛作爲文墨書畫的材料,自春秋戰國時期便已經問世。
這類絲質文物不僅具有巨大的文化價值,還具有深遠的歷史價值。
也正因爲如此,朱吳碾纔會依言跟董氏兄弟過來查看。
“好好,有朱專家這一句話我就放心了。”
董河西臉上一笑,大手一揮:“朱專家請,先去我爸書房瞧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