競拍就要開始,忽然有人開口:“請問,能讓我鑑定一下嗎?大家也知道,這可不是普通的寶畫,起拍價就一千萬美元。”
這種要求是合理的,畢竟一千萬美元起步,在沒有足夠確定的情況下,沒有人會輕易埋單的。
拍賣方也料到了這種情況,所以拍賣師並不慌,做出一個請的手勢。
“老先生,請到這邊來。另外,有疑問的貴賓,不妨也先看看寶畫。”他們並不擔心,畫卷是真的,日本博物館的那幅,已經被換掉。
要知道,這可是日本禁止出國展覽的國寶級文物。
說來可笑,他們所謂的國寶級文物,還是中國的東西。他們本國的文物精品可不多,能跟中國這些相提並論的,更是一件都沒有。
有人可能會說,人家日本不是有什麼三大神器之類嗎?
但所謂的三大神器,其實就是歷史長一點而已,要說藝術價值,那是遠遠比不上的。
剛纔開口說話的老人,胡楊有點印象,好像是國內的一個收藏家,但具體叫什麼,他不記得了。
就在這時候,方會長又給他發信息,說明情況。
剛纔開口的,是吳修善,國內很出名的收藏家。他也已經把情況跟國內說明,現在,吳老只是在演戲,讓胡楊注意配合。
演戲?
胡楊有點不懂,沒有反應過來。
方會長解釋,由吳老提出質疑,雖然不能否定那幅畫的真僞性,但起碼能讓人有所懷疑,一會競爭的時候,大家也就會有所顧忌,拍賣的價格也就不會那麼高。
得!還有這個意思?胡楊表示懂了。
其實,他什麼都不用做,反正一會吳老會提出自己的質疑,雖然很難成立,但已經給大家種下懷疑的種子。
胡楊只要一心顧好競價就行,在保證《瀟湘臥遊圖卷》順利拍到手的情況下,儘可能減少花費的金錢。
果不其然,吳老很快就提出了問題:“這裡怎麼感覺有點不對?”
拍賣方一驚:“怎麼不對?老先生,請您說話注意點。”
“大家都知道,這是一幅宋朝的畫卷,宋畫……”吳老開始發出質疑。
宋畫鑑定所遵循的一般規律,應和鑑定其他古畫的一般規律是相通的。無非是確定樣本,將新發現者與已經建立的樣本比對,在比對中確定其真僞。
在吳老看來,鑑定宋畫有兩個關鍵。
一是確立樣本的問題。有宋以來,歷朝歷代的公私鑑賞家、收藏家、好事者、造假者和受騙上當者爲我們留下了無數宋本,其浩瀚和複雜的程度,也只有浩瀚和複雜四個字可以概括。
二是,還要弄明白鑑定古畫中的許多要素是互相轉換的,在這張畫中的主要因素可能是結構,在那張畫中的主要因素可能是筆墨、著錄、流傳,甚至一方藏印都有可能成爲主要因素。
“從這幅畫來看,有修復過的痕跡,這倒沒什麼,大家都清楚這幅畫經過修復。但問題是這裡的藏印,這兩個藏印感覺不對呀!”
他找出兩個藏印,表明了這幅畫曾經被那兩個人收藏過。然而,那兩個人屬於同一時代的人,關係還有點僵,不大可能吧?
其實,這種質疑,在胡楊看來有點不成熟,站不住腳的。
要說宋畫的鑑定,確實很複雜,也很特殊。
一是離我們現在年代久遠;二是同時代及後代有不少臨摹本;三是同時代及後代有不少造假本;四是歷代著錄有許多誤斷;五是有完全造假的著錄書;六是沒有一本好的宋代繪畫史;七是宋畫鑑定的實踐者和研究者太少;八是歷史留存下來可供研究的宋畫太少,且極大部分是公藏。
因此,宋畫的鑑定,一直都是所有鑑定師的一個難題,很多時候,沒有誰敢一口咬定,哪怕是這方面的專家。
這問題一出,果然讓有些人警惕起來。
雖然說,這個理由有點牽強,但並非完全沒有道理。
一時間,拍賣方自己都說不清楚原因,只能左右其詞,說點別的。
吳老也不敢太過得罪人家,稍微提出了一個質疑點,馬上退下,似乎已經對這件國寶不感興趣了,帶着身邊兩個人走出拍賣會場。
他的離去,雖然沒有引起騷動,但已經給大家種下懷疑的種子。
拍賣方很鬱悶,如果眼神可以殺人的話,剛纔那老頭已經粉身碎骨了。
這時候,不宜拖下去,負責人連忙給拍賣師使眼色。
拍賣師開口:“好了,剛纔那位老先生的話,其實沒有道理嘛!誰說同一時代的人,就不能收藏?比如,今天之前,這幅畫是我的,但我忽然要用錢,賣給了你,大家都在上面蓋了章,這不行?沒道理嘛!
現在,我們競拍開始。我再次重申,這可是中國南宋第一山水畫神作。”
因爲剛纔的小插曲,大家的警惕心被提起來,一時間,居然沒有人開口。
事實上,不是大家不感興趣,只是都在觀望之中,等一個出頭鳥先冒頭。
江南見此,明白了怎麼一回事,他是願意做這個出頭鳥的,嬉皮笑臉地喊價:“我加十萬。”
拍賣師大喜,果然還是那兩個中國的年輕人給面子。
“那位少爺家十萬,還有更高的嗎?我再提醒大家一句,這是南宋第一山水畫神作。”
得!都直接喊少爺了。
直播間的觀衆們瘋狂吐槽。
有人開了頭,競拍逐漸激烈起來。
“一千零二十萬!”
“一千零五十萬!”
……
短短的三分鐘,已經被追加八十多次競價,已經達到了一千八百多萬美元。
這時候,胡楊纔開口:“兩千萬!”
“兩千萬美元,那位尊敬的先生出價兩千萬,還有比他更高的嗎?兩千萬第一次!”
達到了兩千萬美元,已經一個多億人民幣,哪怕是再有錢的人,也得掂量掂量。於是,現場開始稍微沉默下來。
半晌,纔有一個人追價十萬。
可他的話音剛落,胡楊再次喊價:“兩千一百萬美元。”
得!這回徹底清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