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先生不認識胡楊,看胡楊年紀輕輕,心頭肯定有所質疑,但既然顧老先生都這麼說,他不敢露出任何不滿,連忙將碎片小心翼翼地拿出來。
反正,如果這個年輕人看不出什麼,顧老先生怎麼也得出馬吧?
大家纔看到,那是瓷器的碎片,而且看起來還是“素”的,應該是小物件,碎片不多。
所謂“素”的,就是沒有其他顏色的瓷器,完全就是瓷的顏色,比如白瓷、青瓷這些,就是單純一個顏色。
不像青花瓷、粉彩瓷、鬥彩、琺琅彩等等,都是有花紋圖案等。
胡楊微微皺眉,用手捏起一塊,裝模作樣用放大鏡看了一會,問道:“當時的鑑定專家怎麼說?”
“說是現代仿造的,不過,做舊的手段很高明,應該是他沒有見過的方式,做舊得比較真,但瓷器出窯的時間,不會超過三十年。”劉先生可是把那位專家的話都記在心裡,一句都不敢忘。
顧老先生也在看,他看了一會,微笑着詢問胡楊:“小胡,你怎麼看?”
胡楊把手裡的那塊碎片遞過去,說道:“顧老,您瞧瞧這一塊,規整對稱,宮廷氣勢,高雅大氣,一絲不苟,釉面沉重幽亮,釉厚如堆脂,溫潤如玉。釉面多層反覆細刮,釉光下沉而不刺眼,紋理佈局規則有致,造型莊重大方。
這是很典型的官窯瓷器。”
“官窯的嗎?那肯定比民窯的值錢。”華仔忍不住說道。
胡楊就知道,這些人差不多都誤會了。他所說的“官窯”,不是這些人理解中的“官窯”。
實際上,“官窯”最早是一種瓷窯的專屬名稱,後來發展成爲只要是官府燒製的,都是官窯。
“我說的官窯,是宋朝的官窯。宋朝有汝、官、哥、鈞、定五大名窯。這一件雖然碎了,但能看出是一件菊瓣盤。這是宋朝的一種盤型,菊花狀,所以名之菊瓣盤。”胡楊說道。
劉先生聽了,大喜!
胡楊看向劉先生:“後來是不是有鑑定專家告訴你,這是清朝仿造的?”
劉先生連忙點頭:“對,他們認爲,這應該是清朝雍正十二色菊瓣盤中的一件,雖然是仿造的,但也很值錢,保守估計都是百萬起。”
也正是如此,他才決定和節目組鬥到底。
胡楊忍不住苦笑:“現在的專家真是害人。”
顧老先生也笑道:“沒辦法,現在行業其實很亂,什麼都人包裝一下,都敢稱專家,你有什麼辦法?在我看來,有些專家,甚至不如人家攤販。”
說完,他跟劉先生說道:“小劉,你這件傳家寶,被砸碎,太可惜了。沒碎的話,一千萬我也給你。”
劉先生聽了,如被雷擊一樣,頓時定在那兒,一動不動。
鍾文秋等人也震驚,值一千萬以上?
“胡哥,宋朝的官窯這麼貴的嗎?”華仔忍不住問。
胡楊解釋,官窯,是南宋宋高宗時期一些窯口專爲宮廷燒製的瓷器,供御撿退,在當時俗稱“官窯“。
“你們說,宮廷的東西,能不珍貴嗎?可以說,南宋的官窯,就是皇家瓷器。確實可惜,居然被打碎了。那樣的人,直接告他故意破壞國家文物,送他進去蹲個十年八年。”胡楊說道。
沒有搞清楚,就一錘子敲碎,實在是不負責任。
胡楊又忍不住拿起一塊碎片,跟大家說道:“你們看這顏色,是正宗的月白色,可見即便是在南宋,這也是一件精品。
放到今天,拿去拍賣行拍賣的話,拍出個一兩千萬並非難事。
實際上,宋朝五大名窯的東西,近些年在拍賣市場很火爆,動則上千萬的成交價,像北宋汝窯天青釉洗,甚至拍出接近三個億的天價。”
顧老將碎片放下,跟劉先生說道:“既然你找到我,說明你也信任我,這樣吧!一會,我給你出示一張我的鑑定證書,你拿去打官司。這件南宋官窯菊瓣盤,我給的估價是一千六百萬人民幣,拍賣的話,會高出些許,但我們出示鑑定書,不能完全按照拍賣的價格進行估價,這點你要明白的。”
劉先生竟然立即跪下來磕了幾個頭,眼裡忍不住掉淚。
爲了這件傳家寶,他吃了不少苦頭,到處找人做鑑定等,還被節目組等威脅。這一刻,他覺得所有苦頭都是值得的。
同時,也很感謝胡楊的鑑定。
“起來吧!磕什麼頭?我都還沒死。”顧老眼睛瞪他一眼。
胡楊也跟劉先生說道:“顧老的鑑定證書,在我們圈內的權威性是很高的,不用擔心對方不認賬。”
顧老苦笑:“我害人家損失上千萬,人家對我恐怕也沒什麼好臉色,不一定認爲這是什麼權威。不過,他們要是質疑這份鑑定,你給我電話,我親自會一會他們。”
劉先生再次鄭重感謝,然後從包裡取出幾疊百元大鈔,大概五六萬的樣子,這是打算給顧老的鑑定費。
得知自己家的寶貝價值一千多萬,比預想中還要高很多,這幾萬塊給的也就一點都不心疼。
他身上就帶這麼多,所以胡楊的那份,他準備過後再給。
顧老擺擺手:“算了,你收起來吧!我之所以出面,也是看在這件南宋官窯菊瓣盤被毀掉,心裡不痛快罷了。”
劉先生卻不是這麼認爲,堅持:“顧老先生,我知道您高風亮節,但行業規矩我不能破壞,你給我出鑑定證書,這錢我是必須要給的。
還有胡先生的,但我現在出門就帶這些,所以過後再給你,可以嗎?”
胡楊搖頭道:“不用客氣,我只是看幾眼,沒什麼功勞,就不厚着臉皮要鑑定費啦!你要覺得過意不去,請我吃頓飯就可以了。”
劉先生感嘆,這纔是真正的鑑定家呀!
他以前找的,鑑定不敢肯定,那也叫鑑定?但收費卻不能少,給多少他們都不客氣,總感覺就是騙鑑定費的。
見劉先生堅持塞錢過來,顧老分成兩份,另一半移到胡楊面前:“等下我出鑑定書,小胡你也在上面留個名,算是我們兩個共同鑑定的,也增加說服力、權威性。”
劉先生大喜,這樣最好不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