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皮古卷給候蔦造成的衝擊可比他表面上的冷靜要深遠得多。
他開始有些懷疑,在全真教的身劍術九字訣和羊皮古捲上的東西是不是本來就是一個互補的東西?只不過因爲某些永遠不可能探尋的原因結果造成了花分兩枝,一朵花也沒開?
草原人就一門心思的持劍攻擊,爲了補足短板又不知道從哪裡搞來了些亂七八糟的體修功術。
剡門全真一門心思的遠程飛劍,爲了更全面結果就揉進了許多不倫不類的法術。
兩家都忘了身劍術,當然也就看不到關於劍靈的問題。
如羊皮捲上所述,培養劍靈是個很複雜漫長的階段,前期基礎的東西無數,但對候蔦來說,這些東西他早就已經過了一遍,所以也沒那麼複雜。
其實草原劍客也一樣,可能沒有像他這樣的基礎圓滿,但七七八八是有的,數十年修劍有很多基本的東西都是相通的。
這對他來說也是一個機會,飛劍成了,但劍靈還沒有,就是不完整的飛劍。
當初全真教對他的懲罰是毀劍,這個在外行看來有些輕的懲罰其實對劍修來說就很重,歷史上劍靈被毀重新煉成的可能性不超過三成,十分的艱難,李十朋就是這麼一個例子。
但他還有所不同,他的劍靈就是自己,所以影響不大。
他打算自己先嚐試,如果成功的話就把李十朋叫過來,不能讓兄弟受苦。
無際的大草原上,劍客們各尋地點,各自用功,時間就在這樣的苦修中慢慢度過。
距離宇外靈青掉落的時間就只有八年了。
……平涼州中慶府,
李初平整理着案卷,準備做個交接。他來平涼十數年,幫助這裡的三府體制建立秩序,形成執行力,於古閬中一派溝通融合,攔截從安和那邊滲透的吳門勢力,重新分配庚精礦的商路,這些年下來也算是功績赫赫,但他卻一點成就感也沒有。
因爲究其根本,他就是在給人擦-屁-股。
好在那東西已經滾-蛋了,但不知爲什麼,他心裡卻一點也沒有如釋重負的感覺。
直到昨日,玉京來信告知了他一個驚天的消息,並順便通知他負責這方面的消息收集和任務派出,他才隱隱約約的感覺到,這片屁-股才擦乾淨,又來了一砣……
接替的人過幾日就會到,他這裡先準備準備,這一走怕是回不來了,像這樣的情況他這一生已經經歷過無數次,早已經習慣,也就沒有那麼多的傷春悲秋。
正忙碌時,門外有人通告,“師叔,能否耽誤您一點時間?”
李初平一怔,他和這個平涼老人並沒有多少接觸,自自己入主中慶城後好像就很低調,一直在閉關練劍;這人是因爲和吳門修士戰鬥時損失的飛劍,是公傷,所以哪怕很少來都尉府述職,他也毫不介意。
都尉府不差這一個人,派一個失去了飛劍的劍修出去任務就和讓他去送死無異。
“進來說吧。”
李十朋恭恭敬敬的走了進來,李初平只拿眼一搭,就知道他這十來年下來也沒能再煉成飛劍;心中感慨,這是大概率事件,哪有那麼容易的,可惜他在這方面也幫不上忙。
“李師叔,是這樣的,我近些年一直在磨礪飛劍,可惜資質魯鈍,未有寸進,感覺自己就處於渾渾噩噩的狀態,劍是越磨越沒信心,所以就想告個假出去走動走動,您看?”
李初平皺了皺眉頭,“就在剡國內不好麼?”
李十朋堅持,“這一次想走得遠一點,開闊眼界。”
李初平不得不提醒他,“有一件事你可能還不知道,就在你閉關磨劍時,有人借用了你的身份送了一趟信,所以伱有可能因爲這個遭遇麻煩,我的意見是能不出去就不出去,你現在飛劍未成,自保艱難,又何苦?”
李十朋就有些驚訝,“是誰?弟子很有名麼?送一趟信而已,又不是去偷去搶去殺人放火,不至於吧?弟子也不是第一次外出遊歷,不惹事的話,安全不成問題。”
李初平沒法拒絕,因爲這對一名修士很重要;很多時候當修行陷入困境時,出去遊歷散心就是最好的辦法,能讓腦子得到充分的休息,尋找靈機一現的機會。
但他畢竟不是尋常人,思維敏捷,心細如髮,“我聽說你和原來的候都尉關係莫逆?”
李十朋不好隱瞞,這是當時很多人都看到的,不是莫逆,而是馬仔,“當時正是用人之機,所以就走動的近了些……”
李初平話鋒一轉,“這一次也是他邀請你出去的吧?”
李十朋友神色正常,充分體現出了一名司空系老手的沉靜,“我不知道您在說什麼?候蔦已經被逐出全真教,非我輩同道,人人得而誅之。”
李初平哼了一聲,“別裝了,在我面前你也敢撒謊,我看你這是不想在司空系混了?”
李十朋可不會上當,不管這位別駕是真看出來了還是假的,他都是這樣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這是幹這一行的基本素質,
“弟子的未來,本就在別駕一言之內。”
李初平不爲己甚,他知道這個傢伙沒說真話,他也知道自己的猜測很可能就是事實,但他卻不想知道那個傢伙的下落,怕沾包。
但有些事情需要那傢伙知道,“你知道是誰假扮了你麼?”
李十朋順藤摸瓜,“您的意思是候都尉?”
李初平點點頭,“他和他也是舊識,有些交情,所以當他找上門來要求一個接近吳門的機會時,我就給了他;用你的名義往吳門琅琊山送一封交換密諜的書信。
這傢伙拖拖拉拉,信是一年後才送到,這時我才知道他要這封信就根本不是指望它進入琅琊山,而是爲了逃離時轉移吳門的視線。”
李十朋讚歎,“好思路,不愧能做一府都尉。那麼,候都尉是去做什麼了,還需要特別安排退路?”
李初平咬牙切齒,“他把人家吳門的洞天小世界給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