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高氣爽,避暑的人們回到了京中。
京中也不見有什麼大變化,花草樹木未見枯萎,秋菊還開了。除了物價上漲了一些,小民的日子還是得照過。對一等的富貴人家來說,些許上漲不過九牛一毛,影響不到生活。貧苦的人苦日子過得慣了,實在過不在下還有投到權貴門下做奴婢這條路可走。受影響最大的卻是原本的一些小康人家,原本過得尚算富足,現在卻要更加精簡地過日子,略有不適啊略有不適。
總的來說,看起來是一片平和,絲毫不見什麼外有邊患內有民亂的跡象來。更因有皇后生下了公主這樣的好事,還隱隱透出幾分喜氣來。接着,民亂漸次有了平定的跡象,京中就更加歡騰了。
不管是哪一個勢力當政,都不希望自己治下的首都一片人心惶惶的模樣。不要討厭“維穩”這個詞,換了你在臺上,也會這樣做,差別只在於能力與手段,是解決問題還是飲鳩解渴而已。至少,一個和平安定的首都,能夠起到穩定民心的作用,可以在一定程度上使看到的人不會跟着慌亂,不至於驚惶失措地帶來本不會發生的的惡劣後果。
徐瑩的女兒要滿月了,鄭琰知道她失望於這不是一個兒子,也不往她那裡多湊。徐瑩畢竟初爲人母,在最初的失望過去之後,對這個不在期望之中到來的女兒也還是盡心的。再不期望,自己的女兒也要比別人的兒子強三分。只不過,她近來越發喜歡與生母蕭氏見面,鄭琰也就趁機退後一步——她自己家裡還有忙不完的事情呢。
先是,慶林大長公主一家要回來了,鄭琰要憂心忡忡地準備迎接遠行歸來的師父師母一家——顧益純病了。
人生七十古來稀,顧益純明年三月正好要做七十大笀。在他這個年紀上,哪怕一直身體健康,如此長途奔波也是一件勞心費力的事情,此時長途旅行不是你暈個機的時間就能到達目的地的短暫,要在路上搖晃將近一個月,回去奔喪,家中還有一堆的事情需要他來操心。處理完了家事,他還得再搖晃回來。
鄭琰擔心得不得了,顧益純年紀不小了,二子尚幼,難免要更耗心力,到時候病上加病,可如何是好?當然,不用她着急,鄭靖業已經先囤了兩個御醫,八個大夫,齊刷刷地等在那裡呢。蕭令先也很在意這位姑父大人,得到消息就令沿途各級官員護送顧益純安全返京,萬不可被亂民驚擾到了。
顧益純載譽歸來!
顧益純去參加哥哥的葬禮,不但是弔唁,更是作爲長輩,見證顧氏這一枝的分家情況。本來世家就不興分家,連顧益純名義上的一分家產都交到哥哥手裡的。現在他哥哥去世了,哪怕侄子不分家,他的這一分,至少也要給他一本賬來過過目。
顧益純不在乎這麼一點錢,這些錢財他本來都沒打算要,現在也是。想想看吧,他的兒子們生在京城長在京城,有位大長公主的母親,而顧益純的產業在老家,他們既對這個宗族不瞭解,更對這片土地不熟悉,且沒有回來的必要。哪怕回來了,也要受制於族人。於是,回來幹嘛?!
既然不回去,族中產業分到顧益純手上的又不多,這些產業的產出也多不到哪裡去,每年往返收取出息也是個煩人的事兒。索性就做了人情,顧益純當場表示,這些他都不要了。
推財相讓,這是世家非常推崇的舉動,顧益純入京之後尤其是娶了慶林大長公主之後就呈一種冬眠的架式,原先的名士風采已經爲人所淡忘。他做了皇室的女婿,又跟死奸臣鄭靖業臭味相投,這名聲即使沒壞,也好不到哪裡去了。如今有此義舉,倒是又讓人記起他的好來了。
縱使族中一力要讓顧益純收下,顧益純還是堅辭不受。這個時候,慶林大長公主也表現出了相應的高素質來,聲稱自己夫婦在京中,對家族的照顧本就不多,對祖宗的所謂四時祭祀都沒能盡到義務,把財產留下來是應該的。更何況,老顧一死,他的兒孫們要丁憂,又沒了工資收入。
一番話說得合情合理。接下來,顧益純就帶着崇高的聲望,以長輩的身份,爲侄子們分了家,再攜妻帶子地返京,半上就病倒了。
慶林大長公主急得不行,立時就把所經之地的名醫給拿了來給顧益純治病,又寫信到京裡跟蕭令先要御醫,還讓她的親戚們幫忙給找大夫。足足忙了五、六天,顧益純喝了幾副藥,有了好轉的跡象,便堅持不再耽擱:“還是速速返京爲好,京裡比路上方便多了,再者,就算死了,我也不能死在路上。”
慶林大長公主紅着眼睛啐他:“你又胡說些什麼?”
顧益純嚴肅道:“我這是用心跟你說呢,若我死了,孩子們還小,就先不要返鄉,哪裡黃土不埋人呢?不要爲了我把兒子們給累壞了,那樣我死不瞑目的!我推財與侄子,也是爲他們弟兄兩個掙一個好名聲。”又絮絮叨叨說了許多。
慶林大長公主聽他像是交待後事似的說了這許多,再說不出阻攔的話來,心底實在是慌亂得緊,一時失了主意。她是在京城長大的,自然是不想回顧益純的老家的,更不想兒子們回鄉——不是自己的主場,去了找虐嗎?一想顧益純說得也對,心裡盼着顧益純沒事,又想京城的醫療條件總比路上好。眼看顧益純能起身了,又問過大夫說能撐到京城調理,果斷拍板啓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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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氏夫婦一回京城,鄭琰就找上門去了。鄭靖業、池修之都在上班,鄭琰最閒,跑來一看,顧益純瘦得有些脫相,襯着一部白鬍子,怎麼看怎麼淒涼,一時沒忍住,眼淚滑了下來。
顧益純氣得夠嗆:“我還沒死呢!”
回到京裡,他又緩過氣來了。他姓顧,是蕭家的女婿,蕭令先對他的“義舉”與有榮焉,關心得不得了。人還沒到,御醫先打發到路上去迎了,到了京中,什麼都不用他們夫婦操心,蕭令先已經派了萬能的“有關部門”給他們都料理得妥當了。
鄭琰聽他的聲音還夠宏亮,義氣也足,擦了擦眼淚:“那你還這樣嚇人?把自己累成了這個樣子,也不知道爲別人想一想!我們得多擔心你!”
顧益純抱頭討饒:“你就饒了我吧,自從我好了些,你師母已經唸了我一路了,你又來!早知道這樣我就接着裝病!”
有要裝病還這麼明目張膽地告訴大家的嗎?鄭琰扶額,她這位老師,純老小孩兒一個!慶林大長公主氣地揪顧益純的耳朵:“你再胡鬧試試!”
給顧益純掖了掖被角,鄭琰又仔細看了一下他的氣色,伸手拉過他瘦了一圈的手腕。顧益純看她伸了指頭按下來,笑道:“你那點兒粗淺的把式還是我教的呢,遇上事兒你也只有找大夫看的份兒,又到我這裡來裝樣子。”
鄭琰的醫術真不怎麼高明,真像顧益純說的就是“粗淺”而已,被他一打岔,更是看不出什麼來了,怒瞪了一眼:“不要打岔!”一邊慶林大長公主已經柳眉倒豎了。
顧益純閉嘴了,鄭琰摸來摸去,也沒摸出什麼大毛病來,這才呼出一口氣來:“好生靜養!早晚無事,院子裡多走動走動。”
顧益純心說,就這還是我教的呢,也知道女人開罪不起,口上乖乖答應了。
慶林大長公主又邀鄭琰去說話,走到門口了還轉過頭來命令顧益純:“你給我好好休養!”
鄭琰看了暗笑,拉着慶林大長公主去外面說話。
只有兩個人了,鄭琰又詢問了顧寧顧寬的情況:“他們年紀還小呢,這樣一路奔波,先生又病了,嚇壞了吧?”
慶林大長公主道:“經了這一回事,倒是顯得長大了些,我固然欣慰,又不想他們小小年紀就學會愁字怎麼寫。”
“從來世事難兩全,幸而先生無恙。”
“他這也算無恙?可把我嚇了一大跳,”慶林大長公主心有餘悸,“虧得好了。”
鄭琰握着慶林大長公主的手,權作安慰。慶林大長公主回神很快:“皇后生了個公主?大夥兒都怎麼說的?”
“皇后那邊兒自然是失望的,聖上給小公主起了個名兒叫招弟,可見也是熱心的。倒是宮裡徐婕妤又有了身孕了。陳美人生了個皇子,也不見聖上給她晉一晉品級……”鄭琰把慶林大長公主離京期間的事情一一說了。
慶林大長公主道:“皇后糊塗!就該爲陳美人請封的!”
“她有她的盤算,咱們又何必多這個嘴呢?”鄭琰倒是看得清楚了一點,“除開至親摯交,誰又非得爲誰做到什麼樣子呢?”
慶林大長公主恨道:“如果眼見二郎更得聖心,你能忍得下將來給僕役之女執禮?”
“國家自有制度,有嫡立嫡,無嫡立長。”
“牛牛從來體弱多病。”
鄭琰心說,蕭令先這皇位能不能坐穩還是兩說呢。魏王現在朝中一力拉攏諸人,他岳父葉廣學又是蔣進賢去世之後世家的標杆,他不生事纔怪!口中卻道:“皇后自有分寸的,說得多了,讓她心生逆反可不成。”
慶林大長公主嘆兩聲:“也是傻孩子。”就不再多言。是麼,幫皇后可不是學雷鋒做好事,也是有自己的利益考量的。要是把皇后勸好了,在這過程中又把皇后得罪了,損己利人,慶林大長公主還沒這麼無私奉獻。鄭琰,當然也不是這樣的五道槓好少年。
兩人又交換了一下看法,慶林大長公主對自家親戚裡的出挑者比較感興趣。鄭琰就把蕭令先最近又任命的一批宗室的情況給慶林大長公主說了,慶林大長公主心生憂慮:“這麼些個宗室,聚在一起難免生事。這裡面又有得官得爵者,越發勢大,出了事也不好彈壓。雖說都是我孃家人,沒有盼着他們不好的道理,可是十七郎這樣做,我怎麼看怎麼覺得不對呢。”
“十七郎要借宗室壓一壓朝臣呢,他在朝上吃了好些個明虧暗虧,但凡有一絲心氣,都不會白白嚥了的。”
“糊塗!”慶林大長公主拍了一下桌子,“他怎麼樣這樣做?!”
鄭琰奇道:“先前皇后爲孃家人求個官,您還說是十七郎做得不對,怎麼這會兒又說他還是不對了呢?”
“徐九孃家才幾個人?不過求一二位置,國家本就優待外戚。宗室不一樣,他們從出生起就給了優待了,這是額外再給!就怕人心不足啊!他只看着要借宗室的勢,卻也不想一想他能不能壓得住這些人。到時候請神容易送神難,一個個不是兄弟就是長輩,打不得罵不得,一直不用也就罷了,一旦用了,再要黜了去,又要招怨了!”
鄭琰心說,那蕭十七就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了。
兩人又唧唧喁喁說了許多,鄭琰還邀慶林大長公主參加女兒的週歲宴。
慶林大長公主保證一定參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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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間,鄭琰還沒回家,鄭靖業與池修之下了班又趕了過來,看到顧益純精神還不錯,又問過了大夫,才放下心來。顧益純又留他們吃飯。
就算是吃飯的時候,鄭靖業也沒忘了再埋怨顧益純不愛惜身體,又嘟囔一句:“你倒是大方,白便宜了他們。”這說的是財產的事兒。
顧益純舉起杯子:“倒也不全是爲了省麻煩,還是爲了兩個孩子。我不定能看到他們長成,留下一段好名聲給他們,也是好的。”
鄭靖業皺眉道:“你不過是偶有一病,就說這樣的喪氣話做什麼?好生將養,等你病好了咱們再秉燭夜談。讓了也就讓了,那點兒家財,又遠又不好打理。還不如在京中就近置業。”
顧益純就是累着了,回到京裡,他的心事也去了,連給兒子的後路都想好了。一個有着良好名聲的爹,哪怕是死去幾十年,對兒子的庇佑都是實實在在的。一旦顧寧、顧寬要出仕,沒有競爭還罷,出現了競爭,這就是個加分項。總比爲了一些並不多的財產,先爭得頭破血流,然後破了名聲強百倍。
池修之淡定地感受着老師和岳父的言傳身教,最後才提了一提宗室的明日之星蕭正乾同志要返京接受表彰,接下來可能要被調往北疆戰場上去繼續建功立業。
“蕭正乾?”顧益純沒見過這個人,老婆娘家人太多了,“且看一看再說吧,一次兩次的看不出什麼來。宗室,不拖後腿就很不錯了。”
鄭靖業默然,喝了一口酒,才問顧益純:“你看李幼嘉如何?”
顧益純鄭重地道:“你有意要栽培他?”
李幼嘉已經是吏部侍郎了,還需要人栽培嗎?這個栽培,只能是更有深意。鄭靖業道:“林季興去了,他原是一部尚書,徐樑現在不能大用又不能不用,李幼嘉不能一直按着不動。”他要趁自己還活着,把事情儘早地安排一下。
顧益純道:“他倒也可——”
鄭靖業鬱悶地看了池修之一眼,意思不言而喻,這小子太年輕了,沒辦法給他再高一點的位置啊!鄭靖業的想法裡,自己的位置自是不動的,讓李幼嘉去做宰相,兼任一下禮部尚書。可這個吏部侍郎要讓誰來做呢?他的兒子是不行的,父子同掌吏部,沒這個規矩,蕭令先再混,也不會答應。調鄭安國?也是掩耳盜鈴,何況太僕現在很重要。
如果有池修之在,就好辦了很多,女婿是外姓嘛!“唉,我再看看吧。”少不得要分世家一些好處了。
又有,勳貴諸人近來也屢屢示好,尤其是杞國公家,他們爲的什麼,鄭靖業心知肚明。可他不能給予明白的回覆,只好回一句:“我只依禮法而行。”擺出了一副道貌岸然的姿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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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裡,鄭琰對池修之說了慶林大長公主關心宗室的話。池修之道:“師母這是多慮了,宗室裡成材的少,庸人成不了氣候。最頂用的那一個,卻是一個君子。”
鄭琰因問是誰。
“就是前番轉敗爲勝,平了亂民的蕭正乾,你不知道麼?凡事都依理法而行的一個人,他若能出人頭地,對聖上倒是一件好事。”
“蕭……掙錢?!”鄭琰下巴都要摔碎在地上了,她還真沒顧得上這茬兒,誰給起的名兒啊?要不要這麼搞笑?要不要這麼坑人?通常情況下,這孩子他爹不是窮光蛋就是葛朗臺,可不對啊,掙錢君他家,有這麼艱難麼?旋即又想到,如果蕭正乾真肯幫蕭令先,那麼,事情似乎有些不妙啊。
“以南平郡王之能,蕭正乾是得不到爵位的,他這一回立了大功,聖上一高興,就算這一次沒有爵位,連升三級也不是不可能。如今戰事頻發,正是他建功立業的大好時候,聖上必會重用他,界時封侯有望,功勞再大些,封王也不是不可能。”池修之認真地分析。
鄭琰扶額,堂堂一郡王,給兒子起了個吝嗇鬼的名字,雖然是庶子,也不帶這麼欺負人的吧?至於封侯封王神馬的,鄭琰持保留意見:“有才也得有運氣,這一回他那一路的主將也是宗室之能者,怎麼就死了呢?誤中流矢,這難道不是運氣不好?”
運氣這東西,看不見也摸不着,有時候它又是這麼地重要。當年鄭琰還是小學生一枚的時候,讀過一本課外讀物,講的是我黨我軍的優秀幹部——名字已經忘掉了——一顆子彈飛過來的時候,因爲在上衣口袋裡裝了一塊銀元——可能是剛領的工資又或者是準備交的黨費——反正銀元把子彈給擋住了,推遲了見馬克思的時間。
很玄幻是吧?可是很重要。不管蕭正乾有多大的能耐,沒運氣也是不行的。 運氣這東西,又無規律可循,是以很多人只好用“天佑”、“天不佑”來評論一些事。有時候,你不信它都不行!比如說鄭靖業跟廢太子死磕那會兒,先帝要是一個撐不住死得早了,鄭家全家都要玩完。
“也對,名將也不是靠剿一次匪就能看出深淺來的。”池修之很快接受了這個觀點,武將與文臣不一樣,奮鬥的過程鮮血橫飛,變數太多。
“可要真有宗室出息了,一力保扶蕭十七——”
“那樣能勸聖上向善,也未可知。”
鄭琰低頭道:“那倒是蕭十七的造化了——春華週歲,咱們要請誰來?我想大辦,又恐人說。”
“讓他們說去,總不能委屈了孩子。”池修之拍板。
這時節過週歲並不一定要抓週,鄭琰自己就沒抓過,也不想因爲週歲的時候一場遊戲就定了女兒未來的發展方向,索性就省了這一道手續。
界時,只管大宴賓客,又把女兒抱來給孃家親戚、慶林大長公主這親的貴客一看,討些吉祥話。池小蘿莉長得更加可愛了,一雙大眼睛撲閃撲閃的,小鬼頭會說一個詞一個詞地往外蹦單詞了,並且對疊字詞情有獨鍾。圓潤可愛得緊,慶林大長公主抱着她就不想撒手,跟杜氏搶了好久。小蘿莉看着歡樂,居然在一旁拍着巴掌給兩人加油。
鄭瑜看着這副樣子也覺開懷,卻仍沒忘記扯一扯妹妹的袖子,拉到燈影裡說話:“大娘這都週歲了,你還不加緊着點兒,給她生個弟弟?”
面對如此盡職盡責地姐姐,鄭琰也好聲好氣地回覆:“我調養身子呢,這就要。”
“笨啊!孩子都週歲了,你早該跟池郎君同房了。”
“……”就算是親姐姐,也不能告訴她自己早有這樣的打算了啊。鄭琰含糊應過:“我有數的,你放心吧。”
說了兩句話,鄭瑜又推妹妹:“你有數就行,先去招呼人,今天晚上就是好日子,別放跑了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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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小陽春,池小蘿莉生日過後,家中洋溢着□。葉遠這個半老頭子尤其開懷,看這個樣子,池家又要再添新丁了吧?這回一定要是個小郎君啊!鄭氏多子,葉遠對這件事情很抱期望!
小夫妻膩在一起的時間長了,說話也多,鄭琰對於朝廷動向知道的分外清楚。那位掙錢兄回京了,被蕭令先一通狠狠地表揚,先留京裡住下,開了春就要派往定遠軍去任副將。
與此同時,鄭靖業又開始了他新一輪的調整。李幼嘉升爲尚書,並且在鄭靖業的建言之下做了宰相,排名暫時在最後。留下來的吏部侍郎,鄭靖業給了鄭黨裡的另一干將齊慈。隨着平叛進程的推進,五處農民起義爆發地的官員被免職,大大小小共有兩個刺史、五個郡守、十餘縣令被免職問責,鄭靖業只爭了兩個郡守、五個縣令,其餘便拱手讓人,算作政治交換。
一派平和之下,
宮中卻發生了一件大事——皇長子病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