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不可能——！”
“唉……”
衆人站在殞神山的廢墟上，有的長嘯，有的痛呼，有的喃喃自語，有的失神怔然。
宋雲歌站在他們身邊，看着他們神色，能感受到他們心中的痛苦與失落。
他的心只有沉重。
即使得到了殞神山上空所有靈光，仍舊覺得沉重。
殞神山的毀滅意味着四靈衛的分崩離析，意味着十二邊城即將動亂。
一旦天魅知道這個消息，絕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他想像得到這情形的嚴峻，目光不由在他們四個身上流轉。
最終搖搖頭，不可能滅口的，此事沒辦法隱瞞下去，得最快的通知到山上。
想到這裡，他轉身便走，化爲一道流光，以最快的速度趕回天嶽山。
——
天嶽山瑤光殿。
柔和的光線中，苗新晴正慢條斯理的看着卷宗，不時從軒案上拿一塊點心送進櫻桃小口裡。
她神情悠閒。
儘管瑤光殿的事務繁瑣，她卻遊刃有餘，越是繁瑣越是要保持心境的輕靈與頭腦的清醒，否則會亂成一團麻。
瑤光殿殿主這個位子不是什麼人都能坐得穩，她能做殿主十八年，正是有這一手養氣養心的本事。
宋雲歌宛如一道影子瞬間飄入，舞動的朱袍慢慢平伏下來，清風也跟着涌進來，在大殿內躥動。
苗新晴心中暗驚，好個宋雲歌，修爲越來越強了，如此輕功，若是偷襲，自己絕躲不開。
她神色卻不動，慢慢悠悠放下卷宗，拍拍巴掌，將點心碎屑拍去：“何事如此勿急？”
宋雲歌道：“殿主，我想見山主。”
“山主正在閉關，不見人。”
“此事非同小可，必須讓山主知道。”
“我就不能知道？”
“殞神山遇地龍，已然毀滅。”
“嗯——？”苗新晴蹙眉看着他：“你的意思是說，殞神山已經毀了？倒了塌了？”
“是。”宋雲歌點頭。
苗新晴輕笑。
這消息太荒謬，這是不可能的事，那可是兩大劍神殞落之地，有強大的力量保護着。
宋雲歌神色平靜看着她。
苗新晴的笑容慢慢斂去，神色漸漸認真：“果真？”
“我當時正在殞神山上，親眼看着殞神山四分五裂，倒塌而滅。”宋雲歌沉聲道。
“這怎麼可能……”苗新晴喃喃，看向殞神山的方向。
她還是覺得難以置信。
宋雲歌道：“現在別管可不可能，先要讓山主他們知道纔是，消息很快就會擴散出去……”
“走！”苗新晴騰的站起，化爲一陣風衝出去。
宋雲歌緊隨其後。
兩人沿着中央的青石臺階，迅速到天嶽山的山巔，一座輝煌耀眼的金色大殿位於蒼茫天空下。
這便是祭天殿。
七大殿之外還有這一座祭天殿，是山主所掌，位置最高，權限最高，發出的山主令不可違。
祭天殿乃是以青銅所鑄，鍍以黃金，最容易招雷擊，所以名爲祭天。
因爲天嶽山把雷霆當成與九重天相連之通道，雷霆勾連天與地。
據說劍符的凝成需得雷霆之力。
兩人來到大殿外，站大殿前，他們兩個就像站在一座山峰下的螞蟻，顯得格外渺小。
宋雲歌站在殿前，感受着龐大與浩瀚，莫名的感覺在心間洶涌。
“山主！”苗新晴輕聲細氣的喚一聲，好像呼喚酣睡的嬰兒，生怕驚嚇着。
“何事？”清越聲音從大殿裡傳出。
苗新晴舒一口氣，聲音變大：“山主，殞神山毀塌了。”
“吱——”兩扇金門猛的打開，一個魁梧壯碩的中年男子倏然出現，站到兩人跟前。
濃眉大眼，帶有幾分憨厚之氣，此時雙眼神光湛湛，喝道：“苗師妹，你胡說什麼呢！”
苗新晴嗔道：“我可不敢胡說。”
山主王世傳哼一聲：“你什麼不敢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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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目光轉向宋雲歌。
宋雲歌抱拳行禮：“見過山主，弟子親眼見到殞神山在地龍之下，分成數瓣然後倒塌，不復存在！”
“倒了便倒了，滄海桑田，哪有不倒的山。”王世傳擺擺手道：“只要劍神元神在，便無所謂，高山是殞神山，大地是殞神山，甚至山谷也是殞神山。”
宋雲歌搖頭道：“劍神元神應該不在了，殞神山已經徹底沒了那股氣息。”
王世傳皺眉看着他：“你能斷定？”
宋雲歌緩緩點頭。
“我親自看看。”他說罷化爲一道狂風呼嘯而去，眨眼不見了影子。
宋雲歌暗自沉吟。
自己與王世傳還有一段距離，看來自己需得更精進才行。
同樣是劍皇境界，修爲還是有差距，而且因爲劍皇已然是頂峰，差距還不是一般的大。
他抱抱拳：“殿主，那我回去歇着了。”
“嗯，歇着吧。”苗新晴心事重重的點頭，心不在焉的擺擺手。
宋雲歌回到自己的小院，盤膝坐到榻上，開始沉浸於記憶中。
他一直渴望將殞神山的靈光全部吞噬，然後憑此踏入劍神境界。
但一直以爲這是遙遠的事，因爲殞神山的靈光太過堅固，難以吸攝。
這一次卻格外的順利。
這便是天時地利，是地震發動之後，導致殞神山的靈光受影響，從而便宜了自己。
他會不由的想，如果自己不吸攝靈光，殞神山即使塌了，還會有天音蕩體，增強悟性之用嗎？
可惜這個問題沒辦法求證。
他拋開這個擾心之問，專注於記憶，體會着兩位劍神的記憶。
可惜這些靈光與剛剛離開身體的魂魄畢竟不同，記憶沒有那麼清晰，關於各自身世與經歷都模糊不清，唯有武學領悟卻清晰無比。
他宛如被兩個劍神教導，沉浸在他們對劍法的領悟中，不知時間流逝。
他閉着眼睛，不時揮動雙臂，劃出一道道劍招，眉心的劍符一閃一閃，若隱若現。
隨着他手臂揮動，眉心的劍符慢慢在擴大，從眉心擴到臉龐。
劍符在他的整張臉閃動，看着詭異嚇人。
劍符繼續在漲大，從臉龐擴到胸口，再到心臟，再到小腹，然後到了雙腳。
宋雲歌漸漸浮起，體內響起低沉的雷聲，好像遠空的悶雷在他身體裡滾動。
劍符驟然大亮，劍符之上呈現出一尊大日如來，一尊大神魔，與劍符融爲一體，難分彼此。
“轟隆隆……”天空傳來悶雷響，與他身體裡的悶響近乎同聲。
“轟隆隆……”雷聲不絕，越來越響，身體內的雷聲與天空的雷聲相應和，共聲音。
“喀嚓！”一道紫色的光柱落下。
屋頂化爲飛灰，紫光柱落到他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