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雲歌看向她:“軍主你是無事不登三寶殿,有什麼緊要的事?”
他隱隱猜到了周靈殊的來意。
周靈殊依舊清冷,淡淡道:“其實我是來做說客的,……陸師兄你來是?”
“我?我想跟宋兄弟商量攻打躍雲城的事,周師妹可別說出去。”
周靈殊露出一絲古怪笑意。
她當初爲何被調回鳳凰崖進入青鸞閣,就是因爲想攻打躍雲城。
換陸照野來做軍主,就是爲了守成,不想攻打天魅惹怒天魅。
沒想到陸師兄要走自己的老路。
“陸師兄三思罷。”周靈殊輕搖頭:“我想單獨跟宋雲歌說幾句話。”
“好吧,那我先回去,宋兄弟,你考慮一下。”陸照野笑着起身:“不必送了。”
宋雲歌抱抱拳,看他離開了,看向周靈殊。
“我的來意你應該清楚了。”周靈殊淡淡道:“鳳凰崖想調解三宗矛盾,要合作才能擋得住天魅,勸你以大局爲主。”
“如此說來,就白白放過他們?”宋雲歌失笑道:“捱了他們算計,要當成什麼也沒發生?”
“他們當然要拿出足夠的誠意來,會賠不少東西。”周靈殊道:“是你們天嶽山增加底蘊與實力的好機會。”
宋雲歌笑了笑。
如果不涉及到卓小婉她們,他可能不理會閒事,交由天嶽山自己處理。
天嶽山不追究便不追究。
可現在紫極島與雲天宮犯了他的忌諱,惹得他殺機森森,怎能這麼算了?
如果他武功不夠強,這一次不僅自己要死,還連累諸女也要跟着死去。
想到這個,他便毫無憐憫之意。
“你準備滅掉他們?”周靈殊淡淡問。
宋雲歌道:“我還沒那麼大的本事,也沒那麼狠的心,但需要他們付出足夠的代價。”
“什麼代價?”
“你覺得呢?”
“不如換掉他們的宗主與幾個主事的,畢竟也沒什麼人員傷亡。”
“沒有傷亡?”宋雲歌挑了挑眉毛:“他們兩宗聯合攻山,竟然沒有傷亡?”
周靈殊道:“他們沒能來得及動手,便被嚇住了,直接退走。”
“……還真是識時務啊!”宋雲歌搖頭。
原本他準備用魔眼來監視天嶽山那邊的情形,後來還是將魔眼挪到了大羅城,監視自己周圍,御空殿的範圍畢竟有限。
所以就沒看到那邊的情形,萬萬沒想到是這般情形,看起來你死我活,到頭來一個人沒殺。
不過這邊卻殺了不少人。
“你們過來刺殺卓小婉她們,你殺了他們也無可厚非。”
“軍主你覺得這般,他們卻未必,這個仇一定會記在心底的。”
“那又如何,你怕嗎?”
宋雲歌皺眉沉思,起身踱步幾個來回,忽然停住,搖頭嘆道:“罷了,換了宗主與主事之人,新上來的還是一樣,就留下他們吧。”
他覺得還是留下這些蠢貨更好。
能當上宗主,往往都是聰明絕頂的人,選中人之資爲山主的只有天嶽山這一家。
這些聰明人會做一些蠢事,不是因爲笨,而是因爲脾氣與利益。
利令智昏,氣極敗壞,都會做出蠢事來,有時候這些聰明人做出的蠢事會讓人覺得目瞪口呆,難以置信。
更重要的是,這些人往往自恃聰明,容易獨斷專行,聽不進別人的話。
周靈殊明眸閃動:“你真要留下他們?”
“留着比換了更好。”宋雲歌道:“就看他們還有沒有膽子再來。”
周靈殊輕輕搖頭:“不會有下一次了,你這一次打疼了他們。”
她已經聽了紫極島與雲天宮這一次的損失,損失最大的是紫極島。
雲天宮狡詐,竟然硬生生忍住對宋雲歌的仇恨,知道他難纏,就讓紫極島打頭陣,造成莫大損失。
來刺殺宋雲歌的都是紫極島頂尖高手,無一倖免,傷了紫極島的元氣。
而云天宮的元氣早就傷了。
這一下倒好,至少有兩宗的元氣都大損,不獨獨雲天宮一家。
這一下兩宗只能抱團取暖,不敢鬧翻。
雲天宮正是算準這一點纔敢如此,紫極島只能打落了牙齒往肚子裡吞。
“這些傢伙……”宋雲歌擺擺手:“罷了,懶得管他們,想求和就求和吧,讓山主做主便是。”
他心裡暗哼,想收拾他們何必明面上收拾?
自己不答應倒顯得依恃劍神而不識大體,沒必要留下這個印象,對付雲天宮紫極島這些陰人,得用陰法。
周靈殊道:“那便多謝了。”
她來的路上也一直在頭疼,怎麼才能說服宋雲歌,沒想到如此輕易。
她知道,依宋雲歌的脾氣,絕不會這麼算了,這筆帳還會算的,很可能在暗下里出手。
她求的只是宋雲歌表面答應。
“你們鳳凰崖也真有趣。”宋雲歌打量着她:“處處維持大局,以六宗之主自許。”
“六宗之主愧不敢當,不過也是沒辦法的事,六宗的事誰都不管的話,所有人都要倒黴。”周靈殊淡淡道:“我便回去覆命了。”
她將面紗再次覆起遮臉,往外盈盈走去。
宋雲歌送她出了什長府。
周靈殊衝他擺擺手,飄然而去。
宋雲歌凝神注視她消失的方向,沉默片刻後轉回什長府,用魔眼觀察天魅們的動向。
果然如自己所料,天魅沒有動作,一天之後,天魅悄然退後。
這些天魅好像是逼自己答應紫極島與雲天宮兩宗求合的一般。
雲天宮與天魅互通聲息,彼此呼應,如果自己不答應的話,天魅會攻城,逼迫六宗合一,從而逼自己答應。
外人還以爲是巧合,天意如此呢。
他負手站在大廳的窗戶前,看着外面諸女在切磋,臉色不太好看。
雲天宮與紫極島!
此時的大天魔宮中,大殿內端坐着宋雨煙,一襲宮裝,風華絕代。
她瑩白雙手按着紫漆精美軒案,冷冷瞪着臺階下的六個老者。
六個老者兩個鬚眉雪白,四個鬚髮花白,都是神色冷肅沉凝。
大殿內的氣氛宛如凝固。
站在宋雲歌身邊的妙月恨不得縮起身子,縮得越小越好,不被人注意纔對。
她覺得自己要喘不過氣。
明明到了她這般境界根本不用口鼻喘氣了,還是有這種感覺。
“宮主,請三思!”一個魁梧老者身着白衣,沉聲道:“這是最好的機會了!”
宋雨煙一言不發,只是冷冷瞪着他。
白衣魁梧老者道:“咱們知道宮主與天嶽山宋雲歌的交情不一般,可交情歸交情,大事歸大事,不能兒女私情與天下大勢混爲一談!”
“我若混爲一談呢?”宋雨煙冷冷道:“是不是便要廢了我這個宮主?”
“不敢。”魁梧老者搖頭道:“頂多咱們辭去長老之位,安安心心享受餘生便是。”
“你這是威脅我?!”宋雨煙玉手攥成拳頭:“真以爲大天魔宮離了你們便轉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