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李燕月匆忙一句:“知道了,小心此地。”

騰身又起,直撲‘順來樓’。

李燕月身法何等快速,全力施爲疾苦奔電,不過幾個起落間已抵達‘順來樓’諭,只見“順來樓’外,“查緝營’的幾名弟兄正路幾個黑衣人拼鬥,有兩三個已經躺在了地上“順來樓”內人影閃動,叫聲連連,似乎也是拼鬥正烈。

李燕月氣息攻心,舌綻春雷,霹靂大喝:“住手。”

這一聲大喝震大懾人,‘順來樓,’外跟‘查緝營弟兄拼鬥的那幾個黑衣人,被震得把式步法爲之一頓。

而就在喝聲中就在一頓間,李燕月已如行空天馬,夾千鈞之力撲到,舉手投足間那幾個黑衣人全倒了地,李燕月毫不停留騰身拔起,凌空又撲“順來樓”。

也就在李燕月那一聲震天攝人的喝聲中,‘順來樓”中閃動的人影也爲之一頓,隨即慘呼外傳,尖叫揚起。

李燕月破窗撲進“順來樓”,只見鐵王威若天神與玉倫郡主還有幾個貝勒、貝子一字排列,擋住近十個黑衣人,那黑衣人中,有老者也有中年人,赴宴的男女賓客則被鐵王等擋在身後。

地上已躺了幾個,一時間看不清是赴宴的賓客還是來襲的黑衣人。

李燕月一聲:“王爺諸位清退後,自有李燕月對付他們。”

話落,側轉身月中威棱直逼過去,但這一看,只看得他心神狂震,險些叫出聲來。

近十個黑衣人,凡有一半他認識,領頭的瘦削老者是祁奇,索超、馬天風、崔玉衡都在裡頭的,只是祁奇等神色冰冷,臉上毫無表情。

李燕月忙一定神揚聲道:“退出‘順來樓’去,天大的事,咱們外面解決。”

李燕月面對祁奇,畢竟不忍,他的意思是暗示祁奇等退出去,只要到‘順來樓’外,不當着這些皇族親貴、王公大臣的面怎麼都好解決,而且這麼說也不着痕跡。

孰料——

祁奇冰冷道:“既奉令諭,我們只有進,沒有退。”

李燕月縱有不忍之心,有這一句話也全完了。

李燕月忍着,再加暗示:“我不願驚擾所請貸賓,更不願見血濺“順來樓’。”

祁奇還是沒表情,冰冷又道:“那由不了你,也由不了我。”

這句話也未着痕跡,別人不懂,但是李燕月醫,他對馬大爺的一意孤行又多了一千痛心。

吸了一口氣,他道:“這麼說,你們顯不願退出‘順來樓”了。”

祁奇道:“除非你們這些人,一個個都躺下。”

忽聽玉倫尖叫:“李燕月,不要再跟這罪該萬死的叛逆羅嗦,‘順來樓’上,咱們能動的人不少。”

玉倫話落,鐵王一步跨到,跟李燕月站了個並肩,威態逼人,道:“我幫你伸把手吧!”

李燕月一急要說話。

帶着一陣醉人香風跟凜人殺氣,玉倫也到了另一邊。

李燕月更急,忙道:“王爺、格格,不敢勞動,我一個人應付得了。”

鐵王道:“我知道也不多我這把手。”

忽聽祁奇冰冷道:“上。”

兩名黑衣人揮動手中刀直撲過來。

李燕月暗一咬牙,大喝:“王爺何必掠人之美。”

喝聲中,抓起一張椅子直迎兩把單刀,同時右手暗用力,拆下兩把單刀砍在了椅子上,李燕月右手的椅子腿隨手揮了出去,正打在那兩個使刀漢子的臂上,悶哼聲出,鬆刀暴退。

李燕月回過椅子,連同兩把單刀扔在一旁,右手還握着那隻椅子腿。

於淨利落,一招退敵不知道是誰叫了聲“好’,可是聽得出來,這一聲好”,是男女聲混合着的,男聲不知道是誰,女聲似乎是美郡主玉倫。

隨聽鐵王道:“別讓人說咱們掠他之美,退吧。”

李燕月忙道:“敢煩王爺跟郡主,代我護衛客人。”

鐵王道:“有個差事就行,走吧。”

他一把拉着玉倫,硬把玉倫拉向後去。

其間不過一轉眼間,只聽祁奇二次冷喝:“上。”

又是兩名黑衣人揮刀撲到。

可惜的是,他們跟前兩個一樣,胳膊上在挨一下椅子腿,丟了單刀,抱臂員退。

那條胳閉至少三兩個月不能用,誰都明白,此時此地,這已經是最輕的傷了。

只聽玉倫叫道:“李燕月,你爲什麼不用他們的刀?”

的確,眼前扔着四把呢?

玉倫這一聲,帶起了無數喊叫“用刀,用刀。”

都叫着用刀,也都希望李燕月用刀。

一旦李燕月舍椅子腿改用單刀,祁奇帶的這些人受的傷,就絕不能再這麼輕了。

總不能在衆目睽睽之下,用刀背砸人。

李燕月正感爲難,只聽祁奇三次沉喝:“都上。”

有這一聲,祁奇自己,連同索超、馬天風、崔玉衡都動了各自揮動兵刃齊撲,祁奇仍是那根旱菸袋。

李燕月心神猛震,再次暗咬鋼牙.揮動手中椅子腿疾迎。

他手下沒留情,這種情形下,不能用情。

在場不乏行家,只一留情,誰都看得出來。

在李燕月一本正經,毫不留任的情形下,平心而論,這些人實在不是對手,除祁奇能全身後退,那是李燕月在不留情的情形下留了情之外,索超等不是受傷就是丟了兵刃,索超挨的最重一椅子腿打在背上,都吐了一口血。

忽聽——

“用刀,用刀殺了他們,一個別留。”

喊叫之聲大作,幾能掀去‘順來樓’的屋頂。

的確,要殺這些‘來襲叛逆,在仔間人看,現在都是最佳時機,雖然在李燕月並不一定非這時候不可出,並不一定非用刀。

李燕月握着椅子並沒動。

祁奇等冷望着李燕月也沒動。

不管別人叫得震天價響,至少在李燕月跟祁奇等人之間,這一刻是寂靜的,靜得令人窒息。

李燕月正感爲難,墓地——

‘吱——’一聲尖銳哨聲傳進了“順來樓”。

祁奇神情一鬆,如釋重負,沉呢“走。”

臂傷不是腳傷,不影響走,幾個人轉身騰撲,掠向樓窗。

不知道誰又叫:“別放他們走。”

遲了,祁奇等何等快速,就這一句話工夫,人已穿窗而出。

當然,李燕月不能就此罷休,也不能就這麼眼睜睜看着叛逆撤走,一聲“請王爺代我照顧客人。”

飛身追了出去。

祁奇等走的是屋頂,沒走地上。

李燕月當然也跟着上了屋。

一掠上“順來樓”的兩宅之隔的屋頂.李燕月心神一震,立時停住。

四下屋頂站滿了人,全是“洪門天地會”好手。

大爺馬鴻元,帶着兩個貼身的中年壯漢,就冰冷的站在對面屋頂上。

再往下看,‘查緝營’的弟兄趕到了圍上了,四周黑壓壓的一片。

李燕月忙一定神,喝道:“沒有我的令諭,任何人不許上屋。”

擡眼再看馬大爺,馬大爺眼四下屋頂的“洪門’高手,一個個亟色冰冷肅穆,不言不動,像一尊尊泥塑本雕的人像。

李燕月暗吸一口氣,“馬——”

只聽馬大爺冷冷犯:“不要回頭看,這地方,‘順來樓’上看得見。”

李燕月一震住口,他沒有回頭,度量一下方位高低,立時明白馬大爺說的沒有錯,事實上,他是沒看見,“順來樓”上一排窗戶都擠滿了,都正往這邊看着,還不住指點只是離得遠些,聽不清話聲。

馬大爺既然固執己見,一意孤行,爲什麼還會做此提醒?

李燕月心中意念剛動,只聽馬大爺又道:“儘管你有你的立場我有我的看法,可是我不是個分不清事情的人——”

原來如此,怪不得祁奇等人始終不提一句涉及他身份的言詞。

李燕月禁不住心裡一陣激動,低低道:“馬敘——”

大爺馬鴻元揚聲道;“李燕月,今天我既然已經來了,便絕不會善罷干休——’李燕月道:“馬叔——”

馬大爺沉聲道:“往口,我分得清事情是一回事,我的立場又是一回事。你最好不要混爲一談。”

李燕月道:“馬叔——”

馬大爺厲聲道:“我叫你住口,我不願再跟你多作廢話,我馬上就要下令全力的進襲順來樓的,你要是想阻攔只有一個辦法殺了我。”

李燕月心神狂震剛要再說。

馬大爺似乎真不願再讓他多作廢成沉喝道:“大家準備。”

李燕月忙大喝道:“慢着!”

馬大爺道:“李燕月,你要是想攔,先跟我做一場拼鬥——”

李燕月叫道:“馬大爺——”

馬大爺道:“你要是能勝過我一招乾式,我馬上帶人就走,你要是能殺了我,我手下這些弟兄,也就馬上土崩瓦解,要不然你就給我撒手別管。”

這——

李燕月聽得心驚膽戰,大感爲難,他怎麼能跟馬大爺本人動手?

論私馬大爺是看着他長大的長輩,尤其又有姑娘馬麗珠這層關係在。

論公,馬大爺他是義師中“洪門天地會’的雙龍頭。

李燕月正感爲難。

只聽馬大爺叫道:“李燕月,你怎麼說?”

轉眼望祁奇,祁奇站在左邊屋面,臉上一點表情沒有根本無從看出他的感受,和心裡的想法。

就在此時,李燕月忽然心念轉動,心想,馬大爺說只能勝過他一招半式,他馬上帶着人就走的,也就是說並不一定非死不可,自己能勝他一招半式,這場紛爭,這個僵局不也就解決了嗎?瀟湘書院他本不願跟馬大爺動手,可是情勢逼人,卻由不得他。

有此一念,暗一咬牙,猛然點頭:“好,馬大爺,我就跟你拼鬥一場。”

祁奇臉色一變,兩眼寒芒電閃。

可惜李燕月沒看見。

馬大爺先是一怔,繼而點頭家笑:“好,好,這樣還不失是個英雄好漢,李燕月,你能勝我一招半式,我馬上帶人就走,可是你要是輸了呢?”

李燕月再度咬牙:“我要是敗在馬大爺手裡,我撒手不管就是。”

他可沒想到,甚至沒有去想,馬大爺儘管領袖一方,是‘洪門天地會’的雙龍頭,絕不可能是他的對手,爲什麼會非逼他動手不可,又爲什麼會願意以輸贏勝負來決定去留與管不管。

難道馬大爺是想藉此撤走,以保全顏面?

是這樣麼,這恐怕只有馬大爺自己才明白了。

只聽馬大爺道:“李燕月,這話是你說的。”

“不錯。”

“說話算話?”

“李燕月向來說一句是一句。”

“好,”馬大爺一點頭揮了手:“你們往後退,不管什麼情形,絕不許插手。”

四下屋面的“洪門大地會”好手,立即往後撤退兩步。

實際上,立身屋面已經沒地方退了,再退就要越過屋脊到那一邊的屋面了底下環圍着‘查緝營’的好手,只要稍微有點江湖歷練跟經驗的人,都不會那麼做,只因高高的屋脊至少可以擋住一半身軀,不至於把整個身軀暴露在人家手眼之下。

但是仍有祁奇腳下一動沒動,仍站在原處。

話鋒做頓,馬大爺轉望李燕月又道:“李燕月,也交待你的人一聲。”

李燕月當即揚聲道:“沒有我的令諭,任何人不許上屋來插手,否則營規從事。”

沒聽到有人答應,但這已經夠了,只李燕月有了這句話,“查緝營’不論哪一個,絕不敢登卜屋面來。

這裡李燕月交待完畢,那裡馬大爺往後一伸手,身後一名壯漢遞過一把帶路長劍,馬大爺拔出長劍又把劍鞘交往身後。

長劍出鞘,映着近處的燈光,寒芒閃動,森冷鎮人。

只聽馬大爺道;“李燕月,亮你的兵刃。”

李燕月已經是極不願跟馬大爺動手,當然更不願意再跟馬大爺動兵刃,當即道:“我沒有帶兵刃——”

只聽屋下有人叫道:“總座,這兒有劍。’

話聲一落,一柄帶鞘長劍沖天飛起,直向李燕用飛來。

李燕月只好伸手接住。

馬大爺道:“李燕月,你現在有兵刃了!”

李燕月暗一咬牙,鋅然一聲拔出長劍,隨手又把劍鞘扔了下去。

馬大爺舉起了手中長劍:“李燕月,我要出招了!”

忽聽祁奇道:“大爺,屬下敢請代勞。”

馬大爺微一怔,沉喝道:“你難道沒聽見?我不許任何人插手。”

“屬下是代勞,不是插手,而且是先請準大爺。”

“一場拼鬥決勝負,關係重大,你敢代勞?”

“大爺,屬下的一身修爲,並不稍遜大爺。”

馬大爺冷笑一聲道:“敢跟我比,這麼說你也是咱們這一夥的當家的了?”

祁奇臉色一變,躬身道:“屬下不敢。”

馬大爺道:“那就給我後站。”

祁奇頭一低,再沒說一句話立即退向後去。

馬大爺再不多說,一聲:“李燕月,接招。”

連聲一落,騰身而起,連人帶劍,一掠數丈,直撲李燕月。

李燕月吸一口氣,也騰身掠起,長劍前指,直迎過去。

半空中相遇,馬大爺一抖掌中長劍,斗大的劍花,飛卷迎面而來的李燕月。

李燕月劍尖疾點斗大劍花,當!”地一聲金鐵交鳴兩個人擦身而過,李燕月落身馬大爺適才站立屋面,馬大爺則落身李燕月適才站立屋面。

緊挨馬大爺站立處那兩名中年壯漢,一見李燕月掠到立即抽身後退,但四道銳利目光,卻是虎視眈眈,緊盯李燕月。

李燕月視若無睹,腳站瓦面,立即轉身。

那邊傳過來馬大爺一聲暴喝:“接招。”

二次騰身,又撲過來。

李燕月也又騰身迎了過去。

如此三度來往,互換三招,只兩柄長劍在空中撞擊,金鐵交會火星迸射,根本沒往身上招呼。

只聽馬大爺道:“李燕月,你這是什麼意思。”

“你出招,我拆招,三度騰掠,未見勝負還能有什麼意思。”

“你爲什麼只拆招而不敢還手?”

“行家怎麼說外行話,人在空中,互撲交錯,何等快速,其間也僅能發一招,拆招便無力出招,出招便無法拆招,馬大爺要是自問能發兩招,爲什麼不發第二招。”

馬大爺虎目放光,一點頭道:“好,我過去,你不要過來,你我就借立身之屋面,放手一搏吧。”

隨即騰身掠了過來。

李燕月沒再動,若是再掠過去,那躲讓得就大明顯了!

馬大爺帶着一衝勁風掠到腳沾瓦面,立即轉身面對李燕月。

李燕月低聲道:“馬敘——”

馬大爺喝道:“看劍。”

抖間刺了過來。

他似乎已不願再多說話。

李燕月一震閃身,長劍帶着森寒,擦肩而過他忙又叫道:“馬叔……”

馬大爺聽若無聞,一口氣連環刺出六劍,劍尖直指李燕月全身要害。

李燕月逼得不能不還手了,振腕抖劍,迎過去。

他這裡剛一出招,馬大爺立即叫道:“祁總管!”

祁奇臉色一變,沒動。

馬大爺再揚厲喝:“祁奇你敢不聽?”

祁奇倏地上呼:“大爺原諒!”掉轉菸袋猛砸自己天靈。

李燕月大驚,心念還沒來得及轉一聲呼叫也還沒來得及出口,只聽‘埃’地一聲,旱菸袋錦已敲在祁奇的“天靈蓋”。

祁奇顯然在他一條右臂以及旱菸袋上貫注了內家真力。只見他一顆發裡泛白的人頭進裂,腦漿四濺、人往下就倒,順着屋面往下滑去。

四下屋面的人都呆住了,就是離祁奇最近的幾個洪門天地會好手也嚇傻了,沒人去阻攔祁奇的身子下滑。

李燕月心肝欲裂,舍了馬大爺飛身一掠落到這邊屋面,攔住了祁奇的身子,伸手一抄,把祁老扶坐了起來。

但是已經不行了,祁奇頭已經裂開了,紅白之物流得滿臉,垂着,已經氣絕沒救了。

李燕月心如刀割,悲痛莫名,心顫、手顫,低下頭熱淚奪眶而出。

忽聽大爺馬鴻元叫道:“祁奇違抗令諭,死有餘辜,弟兄們跟上來,再有違抗,門規懲治,如同祁奇。”

馬大爺,他是真是鐵了心了。

李燕月猛擡頭,只見馬大爺揮動手中長劍,作勢就要騰身。

而就在這時候四下屋面上的洪門天地會好手突然轉身起躍,紛向各處屋面掠去,竟然走了大半。

李燕月忙揚聲發話,任他們走‘查緝營’不許阻攔。

‘查緝營’誰敢不聽李燕月的沒人動,一任‘洪門大地會’的人他去。

顯然祁奇的自絕,祁奇的尸諫已然刺激“洪門天地會”的人,寧違門規,也不願再聽馬大爺的。

馬大爺鬚髮暴張,厲聲叫道:“沒你們我還不報這個仇了?

我自己殺。”

一抖長劍騰身掠起,直撲不遠處燈火輝煌人頭攢動的順來樓。

李燕且把祁奇的屍身並瓦面一放,抖劍騰身半空中硬截馬爺。

現在他攔馬大爺,並不是怕馬大爺傷人,而是怕馬大爺被傷。

姑娘馬麗珠已經等人死在滿虜之手,他絕不能再讓馬大爺隨愛女出塵。

李燕月身法如電,半空中截住了馬大爺,馬大爺揮劍攻他,他也揮劍封架,金鐵交鳴聲中,火星迸射,兩個人同時往下落去,正落在了下面院子裡。

“查緝營”的弟兄只在外頭包圍,這個院子裡並沒有人,也不知是誰家宅院,沒燈也聽不見聲息,生似一座空宅。

殊不知屋裡的人早就嚇壞了,誰還敢點燈,誰還敢出聲?

只聽砰然一聲巨響,似乎是大門被瑞開了,不用問,當然是‘查緝營的弟兄闖進來了。

就在這時候,馬大爺一劍攻了過來。

李燕月出劍封架,同時大喝:“不許進來,外面守着。”

聽見一聲恭應,隨即寂然無聲,想必人已退了回去。

“當”地一聲,兩劍震開李燕月忙道:“馬叔——”

馬大爺振腕出劍。

李燕月封架躲閃,便道:“馬叔,祁奇已經沒了,您還不醒悟?”

馬敘,您帶來的弟兄們已走大半,難道您真打算一個人拼命?’他說他的,奈何馬大爺聽若無聞,臉煞白,眼通紅,不住的揮劍進襲,招招都指要害。

顯然,馬大爺自己,也是受祁奇的死刺激得紅了眼。

李燕月忍無可忍,振腕跨光一連凌厲王劍,第三劍“當!”地一聲,馬大爺的長劍脫手飛去,掉在丈餘外地上,馬大爺整個人似是受了很大的震撼,馬上不動了。

李燕月一收長劍,忍着雄心刺骨的悲痛道:“馬叔原諒,您可以請回了,我擔保您平安的離京。”

馬大爺胸口一脹,“噗!”地噴出一口鮮血。

李燕月一驚:“馬叔——”

他就要往前去。

馬大爺一點頭,顫聲道:“好,我走。”

李燕月心裡一鬆,轉身揚聲:“讓出去的人走,不許——”

話還沒說完,耳聽背後傳來一聲悶哼。

李燕月急回身馬大爺心窩上插着一匕首,人已在往下倒。

李燕月又一次的心膽欲裂竄過去扶住了馬大爺,,叫道:“馬叔。”

馬大爺看了看李燕月.一雙老眼包含着令人難以意會的神色,旋即頭一低,不動了。

他沒說一句話,目光裡所包含的究竟是什麼?也沒人知曉。

剎時,李燕月覺得一顆心被撕裂了,覺的一顆心在滴血。

姑娘馬麗珠、祁奇、馬大爺,先後都走了。

這三位,除了他義父兼受業恩師外,應該是跟他淵源最深,而且關係最親密的人。

如今,這三位都走了,都是在他眼前走的,甚至都是因爲他。

他的心怎麼會不撕裂,他的心怎麼會不滴血,但是,他畢竟超人,很快地,他忍住了痛,忍住了悲傷,站起身沉喝:“來人!”

七八名“查緝營”的弟兄奔了進來,帶領的是班領秦大運,七八個人見狀一怔,但旋即躬下了身:“總座!”

李燕月道:“他們的人都走了沒有?”

“回總座都走了。”

‘傳令撤崗,把兩名死者擡回營去,一路小心,我要厚葬!”

“是!”

在秦大運恭應聲中,李燕月沒再多看地上躺着的馬大爺一眼,騰身掠上屋面,屋面上借力,騰身又起,直撲“順來樓”。

人還沒到‘順來樓’,“順來樓’上就起了騷動,等到李燕月掠到了“順來樓”,老老少少男男女女的賓客,立即涌了過來,最前面的是鐵王跟美郡主玉倫。

玉倫搶着問道:“李燕月,怎麼樣了?”

李燕月道:“退了,兩名死者擡回了‘查緝營’。”

玉倫還想再說。

鐵王要說什麼還沒說。

後頭的男女老少,七嘴八舌嚷嚷起來了,沒別的,誇的誇讚的贊,都是說李燕月身手高級修爲驚人,誇讚之中還帶着敬佩感激。

有些個年輕的側福晉跟格格們邊嚷嚷邊揮着五顏六色的香帕往前擠,誰都想挨近一點,誰都想多看看這位李總班領,同時,也讓這位李總班領多看看她。

面兒上的事兒,李燕月也不能不抱拳致兩句歉意。

有人叫道“說什麼愧疚抱歉不要緊現在事了了,心定了,害怕也過去了,咱們再回桌喝去。”

隨聲阻和的大有人在,笑聲、叫聲,由小而大,剛把餘悸驅散。

突然,一位公子哥兒越衆而出,道:“李燕月,我怎麼覺得你認識這幫叛逆。”

此言一出,笑聲、叫聲,剎時靜了下來多少對眼睛都瞪大了,望着李燕月。

也許不少看出來了,但是不好問,不敢說。

有這位膽大直言。

這位卅多年紀,身材頎長,海青色長袍,外罩一件團花黑馬褂,人也挺白淨,算得上少見的俊逸人物,只可惜兩眼太細,鼻子也稍高了些。

李燕月記性好,一眼就認出,這位是鐵王給他介紹過的貝勒善同。

果然,玉倫叫道:“善同,你什麼意思?”

李燕月沒攔玉倫他不便攔,毅然道:“不錯,貝勒爺我認識他們不只認識,而目跟他們淵源不淺,他們是來自‘張家口’的‘洪門天地會’,我小時候也住‘張家口’有幾位上了年紀的他們是着着我長大的。”

賓客中立即又起騷動。

玉倫也顯驚愕。

鐵王一雙環目中亮光閃動但沒說話。

只聽善貝勒道:“聽見沒有,玉倫,他自己都承認了,你說我是什麼意思?”

玉倫沒說話,她不是沒話說而是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話聲微頓善貝勒又轉望李燕月:“不知道索尼知道不知道?”

“不瞞貝勒爺,索大人一消二楚。”

李燕月話聲冷淡。

善貝勒微一笑,笑得也帶陰意:“這我們還是真沒想到-一”

李燕月道:“善貝勒的意思是……”

善貝勒道:“還用問?你身在官家,卻跟今天這幫想要我們這些人命的叛逆淵源不淺——”

李燕月截口道:“他們沒能要任何人的命,反之,他們的雙龍頭跟總管卻把命留在這兒,貝勒子如果還不滿意上哪兒告我都行。”

玉倫想叫“好’,卻被鐵王暗扯了一把,把聲好又咽了下去。

那位善貝勒居然沒多說,笑笑轉身一拱手:“你們留在這兒,再喝吧,我可要先走一步了。”

二話沒說,轉過身來往樓梯口行去。

很靜沒人動,沒人說話。

玉倫忍不住道:“稀罕,走了你還喝不成這頓酒了,來,咱們再喝上。”

樓上仍很靜仍沒人動,沒人說話。

樓梯登登響,貝勒下去了。

突然,樓上有了動靜,先是一個,後是兩個,接着——一轉眼工夫都走向了樓梯口,樓梯登黨連響,都下去了。

只有鐵王,玉倫跟福王沒動。

李燕月沒攔甚至沒說話。

玉倫氣得臉發白:“這些人——”

鐵王截了口道:“怕死而已,倒沒有別的意思,人在富貴榮華中,有幾個不怕死的。”

福王道:“海東說得對這沒什麼大不了的,倒是那個善同,應該留意留意。”

李燕月道:“王爺,善貝勒的表現,是必然的反應。”

福王道:“可是也有可能,他是個別有用心者。”

李燕月道:“要不是他就是鰲拜的人,除此兩種,別無第三種可能。”

福三點頭‘咂’了兩聲沒說話。

玉倫望着福王道:“阿瑪,善同會跟鰲拜有關聯麼?”

福王道:“我不排除這種可能,皇族之中的不肖,大有人在,他們想利用鰲拜人主宮苑,殊不知鰲拜利用的,也正是他們這種心,不過我素來少交往,聽聞不多,恐怕要問海東。”

玉倫當即轉望鐵王。

鐵王道:“我也不清楚,可以查問查問,不過一個善同並不足爲患,我剛說過,那些人只是怕死,所以跟在他後頭都走了,並不是他的話讓那些人對燕月有了什麼改觀。”

李燕月沒說話,他現在沒有多說話的心情。

福王道:“既是他們都走了,咱們也別喝了,就此散了吧。”

李燕月也沒說話當然他也沒心情再喝下去。

鐵王道:“您先走,我跟燕月說幾句話。”

玉倫道:“阿瑪,我也要再留一會幾,您先走吧。”

福王倒是沒猶豫:“那好,我先走了。”

他往樓梯口行去。

李燕月震聲叫道:“瑞成。”

營管事瑞成跑上樓來。

李燕月道:“代我送福王爺。”

瑞成剛迎着福王恭應一聲,忙又陪福王下樓去了。

鐵王往裡招招手:“老弟,咱們再坐會兒。”

他轉身往裡去了。

玉倫看着李燕月,跟李燕月並肩增了過去。

到了剛纔坐的那一桌,鐵王讓李燕月、玉倫一塊兒坐下,找到了他跟李燕月剛用過的酒杯,親自倒了兩杯,然後舉杯道:“老弟,咱們再喝兩杯。”

李燕月知道,鐵王並不是好酒貪杯沒喝夠,真是想喝酒,“鷹王府”好酒多的是,如今所以留下來喝兩杯,一定是有事,而且事絕出不了他跟‘叛逆’的淵源。

他心裡明白,沒說話也舉了杯。

果然,仰乾一杯之後,鐵王說了話:“老弟,這兒沒外人,我要問問你,善同看出來的,我也看出來了,你真跟他們有淵源?”

李燕月道:“真的,王爺。”

“索尼也真知道?”

“索尼真知道。”

鐵王道:“那我就放心了,不過我還是要問問,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王爺問的,讓我無從回答起,王爺看到的是實情,我所說的也是實話。”

玉倫瞟了鐵王一眼道:“剛纔我就想插嘴,他當着那麼多人都說過了,你還問什麼?”

鐵王像沒聽見,衝李燕月笑笑道:“是我不會問,我是說,他們是不是知道,你在京裡供職官家?”

“知道。”

“那他們還爲什麼挑這時候來這麼一下?”

“王爺,那是因爲各人的立場不同。”

“我看出來了,你很爲難很爲難!”

“的確,總有那麼個淵源在,人總是人,我不能不顧。”

鐵王搖頭道:“你別誤會,我從不反對這個,我不像別人,他們總認爲像你這種人,一旦投效官家,過去的都該忘掉,都該一筆抹煞,如果你的朋友有誰沾上叛逆,你不但該嫉之如仇,甚至你自己也會被牽連,我最反對這個,人畢竟是人,朋友總是朋友,過去的不能忘,不能抹煞,一旦有了立場上的衝突,總還是要顧,只要到最後不愧職守,對得起官家就行——”

玉倫道:“你——”

鐵王擡手攔住了玉倫:“我的意思是說,就我所知,‘張家口’的‘洪門天地會”,老早就存在了,雖然他們打的是反清復明的旗手,可是多少年來他不犯朝廷,朝廷也任由他們存在,爲什麼突然在這時候進京,來上這麼一手?”

“王爺他們來犯朝廷是實,但是朝廷並沒有任由他們存在。”

“那你是說——”

富衡領‘查緝營’的時候,派出大批幹練,滲人每一個組合做長期之埋伏,做漸進之掌握,別的組合到現在還不知情,惟獨‘洪門天地會’受害最慘。”

玉倫動容道;“有這種事——”

鐵王道:“老弟,說下去。”

李燕月說了下去,當然有所保留,從他奉遜皇帝詔命進京途經‘張家口說起,一直說到了馬大爺率衆進京。

刻之餘,玉倫臉色連變,鐵王卻很平靜等到李燕月把話講完,玉倫眼圈都紅了,鐵王也皺了濃眉。

鐵王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他們該進京,他們該進京,要是我,我也要進京報這個仇呀——”

玉倫道:“那個姓郎的該死,那麼死法還便宜了他,可憐的是那個馬姑娘,她——”

說着,說着,竟然掉了淚。

李燕月不免又是一陣黯然再想想馬大爺跟祁奇,他也想掉淚,但是他還是忍住了。

玉倫又道:“那個馬姑娘爲什麼那麼死心眼兒——”

鐵王道:“玉倫,你讓她怎麼辦?”

玉倫流着淚,還恨得跟什麼似的:“說來說去都是那個姓郎的畜牲該死,我要是早知道,我就一刀一刀的割了他了。”

鐵王道:“官家的做法,有時候實在讓人難以苟同,就拿這件事來說,富衡不這麼做,怎麼會招致今日人家進京,不過-一平心而論,這件事不能怪官家,皇上還年輕,心性也仁厚,完全是鰲拜他們四個專擅欺君——”

玉倫道:“他們本就該死。”

鐵王道:“老弟既是這樣,你又何必攔他們?”

李燕月微一怔,旋即退:“王爺,以我的立場,以今夜的情勢我能不攔麼?”

鐵王爲之默然伸手拍了拍李燕月,才道:“老弟,不要緊,宮裡要是說了話,自有我跟玉倫,只是索尼方面——”

“索尼知道。”

鐵工道:“有一點你沒有想到,如果善同真與鰲拜有關聯,這個時候只剩鰲拜、索克對峙,兩個人誰都無所不用其極的想扳倒另一方,我擔心索尼受不了鰲拜的擠兌。”

李燕月雙眉微揚道:“那就要看索尼,我不在乎。”

玉倫突然道:“那位馬姑娘,你,你很難受?”

鐵王道:“瞧你問的,人之常情嘛,連你都掉淚,何況燕月跟她一起長大,有這份淵源在。”

李燕月點頭道:“格格我是很難受。”

玉倫道:“那——”

她一付欲言又止神態,終於還是沒說出什麼來。

李燕月知道她想說什麼,此時此地,他實在沒有心情解釋,甚至認爲沒這個必要。

鐵王長身而起,道:“老弟,我們該走了,你也回去吧。”

顯然鐵王是想解這個圍。

或許,當着李燕月,他也不便跟玉倫說什麼。

李燕月道:“我還不能馬上走,我送王爺跟格格下去。”

他現在是不能走,固然順來樓的事有瑞成在辦,但是畢竟有些事瑞成還得當面請示他。

玉倫道:“那我們等你一塊兒走。”

鐵王道:“燕月還有些瑣碎事兒,等他幹什麼?咱們先走吧。”

鐵王一方面是想爲李燕月解圍,另一方面恐怕也是在暗示玉倫跟他一塊兒走。

奈何玉倫死心眼兒,道:“他辦他的,咱們又不會礙他的事兒,你要是不願等,你先走,我等他。”

鐵王忍不住爲之一皺濃眉,道:“等他辦完了事又怎麼樣?

能一塊兒走,是他能送你,還是你能送他?現在還沒到不拘形跡的時候,跟我走吧。”

鐵王所說的不拘形跡,是說現在還該分個“敵友’,但是玉倫聽呆了,嬌靨一紅,頭一低竟沒再說活。

李燕月原是懂鐵王的意思的,玉倫這一會錯意,嬌羞之態畢露,看得他心頭一震立即泛起一種異樣感受,不由地也更爲之提高了‘警覺”。

三個人下了“順來接”,李燕月送玉倫和鐵王上了馬,玉倫原是跟福王一塊兒坐馬車來的,可是福王爺剛纔走的時候把福王府的馬車坐走了,如今玉倫只好騎鐵王府的馬,跟鐵王一塊兒,由鐵王送她回福工府了。

望着鐵王、玉倫,帶着兩名鐵王的貼身護衛,騎着高頭駿馬走了之後,李燕月回頭找了瑞成去。

請客之前的事,是由瑞成辦的後客之後的事當然也是由瑞成來辦。

瑞成是個老管事了,辦事精明於練,沒要李燕月需要分神操心的事,“查緝營”弟兄的崗也都撤了,已經沒什麼了,李燕月也就把瑞成留下,一個人安步當車地往回走了,這一路上,思潮洶涌,夠他難過的,越想心裡頭越如刀割,兩眼熱淚直在眼眶裡轉。

口口口

鐵王、玉倫一行人也在往福王府走打從離開‘順來樓”前,鐵王就開始數落玉倫了:“你怎麼這麼沉不住氣,改不了你的老毛病?”

玉倫道:“怎麼了嘛。”

“怎麼了?我問你,你是不是對那個姓馬的姑娘吃味兒了?”

玉倫道:“他跟她那樣兒,我當然吃味兒。”

“你吃什麼味兒,吃得上麼,人家兩個是從小一塊兒長大的,認識早在你之前,再說如今人都沒了,你還吃什麼味兒這不是招人反感嗎?”

“怎麼,問都不能問哪!”

“沒你那麼問的,更沒你那樣問他難受不難受的,你想想,他怎麼會不難受?說不難受是騙你,說難受你不愛聽,你這不是自己找的嗎?”

“我不認爲——”

“玉倫,彆嘴硬,他出身江湖,你是皇族親貴,這檔子事已經是夠難辦的了,再加上又有這麼個馬姑娘,一個不好,準砸,你要是不聽我的,到時候砸了可別怪我。”

玉倫道:“人都死了,還能怎麼樣?”

鐵壬道:“對活在世上的一般人來說,馬姑娘是已經死了,可是在他心裡卻不會這麼想。那個馬姑娘是那麼死的,讓他很快把她忘掉,不是容易的事,也幾乎不可能。其實,他要是真很容易,很快的就把那個馬姑娘忘了這種人也就不值得你這麼癡迷了。”

“那怎麼辦?難道讓我耐着性子等到白了頭髮老掉牙。”

鐵王道:“那就全看你了。”

“全看我,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很簡單,應付得好,用不着等到那時候,應付得不好,你就是等到白了頭髮老掉牙,也是白搭。”

“怎麼叫應付得好,怎麼又叫應付得不好?”

“你聽我的。”

“我壓根兒也沒說不聽你的。”

嬌格格嬌慣任性,脾氣倔強,只有人向她低頭,從沒有她向人低頭。

可是爲這件事,對李燕月,她輕易的低了頭。

鐵王道:“記住我一句話,一個女兒家,千萬別讓人見了害怕,說好聽叫害怕不好聽就是厭惡,已讓人有這種感覺,那就免談了,什麼事也辦不通,就像那個馬姑娘的事,從今後絕口不提,提了對你絕沒有好處,本是想讓他淡忘她的,老時刻提醒她,放能指望他忘嗎?再說老提、老刺激他,也會招他反感,招他厭惡。”

“誰願意提,我纔不願意提呢。”

“不願提最好,就是心裡有什麼不是味兒,也別顯露出來,其實你根本用不着不是味兒。”

“想起來心裡就不舒服嘛。”

“你要是這麼說,我就又要跟你辯了-一”

“好了,好了,我聽你的就是了。”

“不能口是心非,說聽就得真聽,除非你不想成要不然到時候砸了你別怪抓。”

“進說我口是心非了,我說了嗎?”

“不會最好再記住,萬一他跟你提起姓馬的姑娘,你以有表示同情,只能好言安慰,總而言之一句話,以柔克剛就是百鍊鋼也會化爲繞指柔。”

玉倫偏過螓首,目光一凝道:“這是誰教你的?”

“幹嗎要誰教?”

鐵王道:“想想也知道,我是站在一個男人家的立場說話我就喜歡這樣的女孩子,想必人同此心,心同此理。”

“可也有喜歡刁蠻任性,性子剛的。’

“那是天生的賤骨頭,只要不是天生的賤骨頭,就絕不會喜歡,我不是,相信李燕月也絕不會是。”

玉倫道:“說什麼站在男人家立場說話,你要是個女兒家,就憑你懂的這些,一定是手到擒來,一抓就是一個。”

鐵王失笑道:“就憑我?我沒那麼長的胳膊。”

“沒那麼長的胳膊?什麼意思?”

“就憑我這付樣,人家見我就嚇跑了,躲得遠遠的我夠得着麼?”

玉倫也笑了,笑得好嬌好美。

第十六章第三章第七章第五章第十八章第一章第二章第二章第九章第七章第四章第二章第三章第十六章第十二章第十九章第八章第十五章第一章第十章第十八章第二十章第五章第十七章第二章第十六章第十七章第二章第十七章第二十章第四章第十八章第七章第三章第十章第二章第五章第五章第七章第十三章第一章第十三章第十六章第四章第十一章第七章第十一章第十五章第六章第十章第七章第七章第十八章第十六章第五章第八章第十八章第四章第十六章第十九章第三章第三章第十七章第五章第十一章第十三章第七章第三章第十五章第十三章第十二章第十一章第五章第十三章第十二章第七章第六章第十七章第十三章第十四章第十二章第十二章第四章第五章第五章第一章第七章第十六章第四章第十四章第十五章第二章第二十章第六章第十九章第六章
第十六章第三章第七章第五章第十八章第一章第二章第二章第九章第七章第四章第二章第三章第十六章第十二章第十九章第八章第十五章第一章第十章第十八章第二十章第五章第十七章第二章第十六章第十七章第二章第十七章第二十章第四章第十八章第七章第三章第十章第二章第五章第五章第七章第十三章第一章第十三章第十六章第四章第十一章第七章第十一章第十五章第六章第十章第七章第七章第十八章第十六章第五章第八章第十八章第四章第十六章第十九章第三章第三章第十七章第五章第十一章第十三章第七章第三章第十五章第十三章第十二章第十一章第五章第十三章第十二章第七章第六章第十七章第十三章第十四章第十二章第十二章第四章第五章第五章第一章第七章第十六章第四章第十四章第十五章第二章第二十章第六章第十九章第六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