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霓天君面露乞求之色。
遺婆婆滿臉怒容。
煉月抿脣不語。
三種不同的反應,映照出三種不同的心境。
蘇奕對此盡收眼底,只對水霓天君道:“你自己走吧。”
水霓天君心中一沉,只讓自己走,無疑意味着,蘇奕不打算放過遺婆婆和小姐!
遺婆婆臉色陰沉道:“姓蘇的,老身雖然不領水霓天君的情,也不屑跟你求饒,可我不得不說一句,之前若不是水霓,文鋒、費丘兩人可都已經死了!”
蘇奕隨口道:“你說錯了,一,我沒有命令水霓天君出手相助。”
“二,沒有她,文鋒、費丘兩人也不會死。”
水霓天君一怔,心緒低落。
遺婆婆更是毫不客氣道:“信口胡謅,剛纔的廝殺戰鬥,若不是水霓在,他們兩個早被戰鬥餘波滅殺,哪可能活着?”
蘇奕不語。
但卻有一道幽冷的聲音悄然間響起:
“有我在,他們就不會死。”
伴隨聲音,悄無聲息地,一頭黑羊在文鋒、費丘兩人身旁憑空浮現。
黑羊眼神幽幽地盯着遺婆婆,“若你懷疑我做不到,不如切磋一下?”
遺婆婆悚然一驚,渾身不自在,只覺那黑羊的眼神宛如通往地獄的大門,欲擇人而噬。
水霓天君此刻也明白過來,之前蘇奕並非顧不上去庇護文鋒和費丘兩人,而是早安排了高手,在暗中進行庇護!
那黑羊,自然是咩咩姑娘。
而小女孩無邪尚在閉關修煉,按蘇奕預計,當無
邪恢復過來時,實力絕對會比以前強大一截!
到那時,以無邪的手段,怕是都敢不把天下那些天君放在眼中。
“我不會走。”
水霓天君搖了搖頭。
遺婆婆冷哼道:“還算有點骨氣,沒有給宗門丟臉!”
說着,她目光看向蘇奕,“姓蘇的,你可以試試,能否把我們都殺了!”
她眼神冷厲,語氣鏗鏘,“我保證,你也會爲此付出代價!”
蘇奕挑了挑眉,看得出來,這老太婆明顯有所依仗,纔敢這般發狠。
而此時,一直沉默的煉月忽地開口,“蘇道友,我沒資格請求你高擡貴手,我只想和你做一個交易!”
交易?
蘇奕一怔。
就見煉月掌心一翻,浮現出一塊玉佩。
玉佩極爲特殊,形似皎潔滿月,瑩白如雪,其上銘刻着一座神秘的宮殿圖案。
“小姐,不可!”
遺婆婆臉色頓變,第一時間阻止。
“遺婆婆,你退下,今日此事,由我做主。”
煉月語氣清冷。
此時的她,身上卻散發出一種從未有過的威嚴,聖潔而空靈。
遺婆婆心中一緊,竟下意識低下了頭。
而蘇奕也是一凜,心境中敏銳察覺到,在煉月身上,有着一股隱藏極深的神秘力量,極度之危險!
甚至,他心境中的稱心如意、身上的命書都在此刻被驚動,齊齊震顫了一下,似是察覺到了什麼。
這突如其來的變化,讓蘇奕眼眸微凝,意識到煉月這個被尊奉爲“廣寒宮主”的女子身上
有問題!
同時,他也想起第一世心魔曾經的提醒:
“命書也好,稱心如意也罷,隨着這等寶物陸續出世,必然還有其他一些充滿禁忌的寶物會出現,以後你可得當心了,一旦遇到手持這種寶物的人,必會是你在修行路上最危險的大敵!”
這番話,讓蘇奕印象深刻,也牢牢記住,心中早有提防。
而現在,隨着命書、稱心如意產生的那一絲異動,讓蘇奕不禁懷疑,煉月會否就是一個手持禁忌秘寶的強大存在!
若真的如此,那麼按照第一世心魔的說法,這煉月或許會是自己修行路上最危險的大敵之一?
一側,黑羊並未察覺到什麼,它只盯着煉月手中那一塊玉佩,驚詫道:“這玉佩之中,似乎有一股超脫永恆之上的大道力量。”
超脫永恆之上!
這無疑意味着,玉佩中的力量,能夠打破命運枷鎖!
“前輩好眼力。”
煉月道,“這玉佩,名喚‘望舒’,是和我性命攸關的一件秘寶,倘若我將其捏碎,天帝在前,也奈何我不得。”
一番話,說得很隨意。
可話中的意味,讓黑羊都不禁驚訝,僅憑一塊玉佩,讓天帝在前,都無可奈何?
卻見煉月眼眸看向蘇奕,“若道友願意高擡貴手,我以後必有報答,而這塊望舒玉佩,可以當做一件信物,由道友保管,以後什麼時候還了道友人情,道友自可以將此物歸還給我。”
蘇奕沒有看那塊玉佩,道
:“如此珍貴的一塊玉佩,你就不怕在我手中出什麼差池?”
煉月搖了搖頭,“我信得過道友,哪怕出差池,我也相信,絕非道友故意爲之。”
遺婆婆焦急道:“小姐,這玉佩萬不能交出去,他……”
煉月打斷道:“婆婆,我意已決。”
那堅定平靜的眼神,讓遺婆婆再不敢說什麼,只是心中卻無比憋悶和忐忑。
煉月在南天道庭的地位無比超然,連祖師長恨天帝都對她青睞有加。
世間無人知道的是,煉月的身世極爲特殊,而那塊望舒玉佩,就和煉月的身世有關。
一旦遺失,後果不堪設想!
可這些話,她不能說。
“算了,玉佩還是你自己收着吧。”
蘇奕做出決斷,“你們可以走了。”
頓時,煉月、遺婆婆、水霓天君都愣住,似不敢相信自己耳朵。
便是咩咩姑娘,也不禁多看蘇奕一眼。
若能拿到那塊神秘的玉佩,且不談玉佩中蘊藏的那一股神秘力量,只掌控着玉佩,就等於拿捏住了煉月的性命!
可偏偏地,蘇奕卻拒絕了!
“快走吧,趁我還沒有改變主意之前。”
蘇奕擺了擺手。
煉月眼神異樣,凝視蘇奕半晌,這才認真作揖,致謝道:“蘇道友大恩,煉月沒齒難忘,以後……自有報答!”
說罷,她轉身而去,如雪白衣飄曳,空靈絕俗。
遺婆婆和水霓天君彼此對視一眼,也都連忙跟上。
臨走前,水霓天君客客氣氣地跟蘇奕表達感
激之情,至於遺婆婆,猶自冷着臉,沒說一個字。
蘇奕哪會在意這些?
直至目送煉月等人的身影消失,蘇奕這才收回目光,拎起酒壺自顧自喝了一口。
“你可真是憐香惜玉。”
黑羊嘀咕,“該不會是色令智昏,被那來歷特殊的煉月姑娘勾住了心魄吧?”
蘇奕卻沒心情開玩笑,沉吟道:“剛纔若大打出手,我可以保證自己能活,但卻無法保證,你和文鋒、費丘兩人是否能活。”
黑羊一怔,旋即凜然,“你是說,那煉月身上的力量,讓你都感到極度危險?”
蘇奕沒有否認,“她沒有撒謊,那塊望舒玉佩中蘊藏的力量,的確很恐怖,足可對抗天帝級存在。”
“讓我不解的是,那煉月自始至終不曾流露什麼敵意,要知道,憑藉她手中的底牌,且不談能否殺死我,保住她自己的性命絕對綽綽有餘。”
“可她什麼也沒做,也沒有進行威脅,反倒退讓了一大步,寧可欠我一個人情,也沒有選擇動手,着實出乎我的意料。”
黑羊思忖道,“你這麼一說,那煉月的確挺奇怪的,怪不得你會就此罷手。”
蘇奕微微搖頭道:“我之所以沒有下殺手,不僅僅只因爲這些。”
黑羊一愣,“還有其他原因?”
蘇奕嗯了一聲,沒有多解釋,只說道,“這暗中猶有人在盯着這裡,我們先離開此地再說。”
黑羊這才明白過來,之前蘇奕不出手,一是因爲煉
月身上有問題,二則是有人在暗中窺伺,盯着這邊的動靜!
蘇奕袖袍一揮。
纏繞捆縛在文鋒、費丘兩人身上的那一條“拘魂鎮身鎖”忽地鬆開,化作一道黑色長虹,落入蘇奕掌間。
文鋒、費丘獲救,簡直如獲新生,第一時間掙扎起身。
“多謝蘇道友!”
這兩位礪心劍齋的劍道天君人物,皆對蘇奕感激涕零。
黑羊則忍不住道:“你早有辦法救他們?”
“剛得到的辦法。”
蘇奕隨口道。
之前在戰鬥時,他第一時間將七煞天庭的碧湖天君直接鎮壓,塞進了袖裡乾坤。
之後,施展心境秘力,將碧湖天君的命魂抽出,囚禁在了命書第一頁的天譴命墟內。
而就在剛纔,根本無須搜魂,在萬劫帝君的威脅下,碧湖天君乖乖交出了運用“拘魂鎮身鎖”的秘訣。
故而,蘇奕才能在此刻隨手收起那一條鎖鏈,徹底解除文鋒、費丘兩人身上的麻煩。
“走吧。”
蘇奕當先行動起來,祭出一艘小舟,載着黑羊、文鋒、費丘一起破空而去。
眨眼間而已,就消失在極遠處天邊。
自始至終,蘇奕沒有再看那遠處的礪心劍齋遺蹟一眼。
事實上,礪心劍齋遺蹟早已在剛纔的廝殺戰鬥中被徹底毀掉,化作了一片瘡痍遍地的焦土,和一塊枯竭死地也沒區別。
註定再找不到任何有價值的線索。
對此,蘇奕談不上遺憾,這次能救走文鋒、費丘兩人,已不虛此行。
而就
在他們剛離開不久,這片破敗凋零的天地間,憑空出現了一羣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