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縷佛光,入侵蘇奕心境後,締結出了一座異象紛呈的極樂淨土。
也締結出了行腳僧的法相。
這一切,皆是由行腳僧所執掌的“梵心規則”所施展的神通,名喚“他心梵界”。
於他人心境中締造一方秘界,將對方的心境徹底煉化在梵心規則之中!
這等手段,在封天台上烙印的諸般大道中都堪稱禁忌。
而行腳僧無比確信,之前那一擊中,已徹底淨化和煉掉蘇奕的心境!
故而,當蘇奕那一道嗤笑聲響起時,行腳僧頓感錯愕。
心境明明已被煉化,那傢伙怎還笑得出來?
等等!
不對!
行腳僧的法相驀地看到,在蘇奕那已被煉化的心境極遠處,浮現出一道身影。
高大無垠,仰不可及。
就像撐破了天地,巍巍無量。
那赫然是蘇奕的心魂法相。
可卻大到無法想象的地步,在其面前,那一方極樂淨土就和米粒般渺小。
而極樂淨土中的行腳僧,自然就愈發不起眼了。
一如螻蟻望天,看到了身影擠滿星空的一條混沌神龍!
“這……”
苦行僧的法相倒吸涼氣。
該有多神異莫測的恐怖心境修爲,才能凝聚出如此不可思議的心魂法相?
還不等行腳僧想下去,他忽地看到,五根手指從極樂淨土四周出現,像插入雲霄中的擎天之柱。
行腳僧心中咯噔一聲,這才意識到自己所締造出的極樂淨土,原來早已被蘇奕那心魂法相的一隻大手託在掌心處。
下一刻,隨着五指收攏,極樂淨土和行腳僧的法相就像米粒般,碾碎在大手之間。
轟!
遠處行腳僧的本尊,忽地眉頭一顫,面龐蒼白三分,眉梢間難掩驚色。
好恐怖的心境修爲!
……
一劍,破星戮之刀。
一劍,破混沌雷池。
而心境較量中,自以爲獲勝的行腳僧,則吃了大虧。
這一切,幾乎皆在同時發生。
快得不可思議。
在花匠、守墓人、老金烏眼中,身陷重圍的蘇奕僅僅是拂袖之間而已,就已化解了這一場圍攻,顯得輕鬆之極。
再看摘星人、雷將二人,雖未曾負傷,但明顯被驚到。
最讓他們不可思議的是,戰力最爲禁忌神秘的行腳僧,分明吃了大虧!
花匠心中震動。
他只領教過蘇奕那凡塵一劍的妙處,卻不曾想,蘇奕真正的道行,都已這般逆天。
須知,哪怕在場這些老傢伙僅僅只是大道分身,可戰力比之本尊也並不遜色多少。
相比起來,無非是無法完整地動用各自的“封天之道”,也不曾攜帶本命秘寶而已。
當然,若在鴻蒙禁域開戰,以這些老傢伙執掌的封天之道,足可佔據先天優勢。
可別忘了,在這雲夢澤中,他們和蘇奕的處境相同,而蘇奕僅僅只是道祖境後期修爲!
一人而已,卻獨擋一衆鴻蒙主宰的聯手圍攻。
非但不落下風,還猶有對抗化解之力,這讓誰能不驚?
蘇奕抖了抖衣袖,笑道:“鴻蒙主宰的大道分身,好像也不過如此。”
說話時,他不疾不徐邁步,“若諸位再不拿出點真本事,可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聲音還在迴盪,這座巨型戰場中驟然掀起一陣凌厲可怖的劍意漣漪,蓄勢待發。
那等氣息,讓那些鴻蒙主宰皆眯起眼眸。
“各位,你們也看到了,這蘇奕是何等厲害,接下來誰若還以爲藏拙就能笑到最後,儘可以試試。”
守墓人傳音。
老金烏、摘星人等人自然明白守墓人話中的意思。
下一刻,他們便已出手。
轟!
戰場震顫,諸般封天之道衍化的禁忌神通,如決堤洪水般傾瀉而出。
億萬星辰流淌,融入燃燒的一方星空內,化作一把刀,出現在摘星人手中。
他氣勢隨之驟變。
守墓人輕移蓮步,白衣飄舞之間,這巨大的戰場中時空扭曲,虛實逆亂。
那無所不在的太幻規則力量,雖然無法矇蔽蘇奕的神智,卻讓整座巨大戰場發生諸般不可思議的變化。
就像一座巨型幻陣,在被守墓人不斷變化。
每一種變化,都蘊藏無盡殺機。
老金烏閃身之間,化作一頭沐浴在金燦燦神焰中的金烏,雙翅拍打之間,便有金色大樹拔地而起。
大樹密密麻麻的枝椏和根鬚宛如牢獄,其上掛滿刺目的烈日!
那焚燃之力,足可輕易把始祖人物煉成灰燼。
同一時間,雷將腳踏一朵青雲,渾身沐浴在混沌雷電之中,施展雷罰之秘。
行腳僧擡手間,多出一卷佛經,隨着他脣中傳出誦經聲,那一卷佛經內頓時激射出密密麻麻的梵文。
梵文排列組合,或化作九丈蓮臺、或凝聚爲爐鼎、戒刀、青燈、蒲團等等秘寶形態。
甚至,還衍化爲諸佛虛影、淨土古剎、三千佛土等等宏大景象。
五位鴻蒙主宰那每一種神通,皆充滿禁忌色彩,遠不是之前可比,強大到令人心顫。
花匠不得不退避到遠處,運轉一身道行,才抵擋住戰場中肆虐擴散的恐怖力量洪流。
這就是鴻蒙主宰的恐怖。
當真正開始不顧一切出手,和之前相比簡直像一下子變了一個人!
這一點,花匠自然能看得出。
而在這等殺伐之下,蘇奕的確被壓制住了!
哪怕依舊能抵擋住一衆鴻蒙主宰的圍攻,可相比之前,已處於被打壓的處境。
十個彈指後。
蘇奕負傷。
二十個彈指後。
他已被完全圍困,恰似籠中困獸!
“莫要懈怠,一鼓作氣,拿下他!”
守墓人飛快傳音提醒。
其實,根本不必她提醒,這次若拿下蘇奕,意味着什麼,他們誰能不懂?
劍客留在雲夢村封印地的造化、輪迴、命書……
這一切,都將歸他們所有!
這等情況下,讓他們怎可能懈怠?
當把蘇奕壓制住後,那些鴻蒙主宰無不精神振奮,出手愈發凌厲可怖起來。
“殺!”
摘星人揮動星戮之刀,那燃燒般的星辰刀芒,出其不意地擊傷蘇奕。
幾乎同時,老金烏的金色大樹枝椏狂舞,砸落一個又一個大日,將蘇奕逼迫得狼狽躲避。
在守墓人的掌控下,這座戰場時刻在發生以假亂真的變化,讓蘇奕每一次躲避,就像主動撞到敵人的攻擊上。
而雷將、行腳僧則配合默契,趁機對蘇奕進行鋪天蓋地的轟擊。
在任何人看來,此刻的蘇奕已窮途末路,渾身負傷,顯得極爲狼狽悽慘。
花匠都看得心驚肉跳。
他很想提醒蘇奕一句,真打不過,就別硬撐了,哪怕違背誓言躲進雲夢村也不丟人。
只要活下來,縱使在裁決之碑上刻下罵名,又算得了什麼?
劍修的確不怕死,傲骨錚錚。
可這一戰懸殊太大,又不是必須拼死廝殺,哪怕退一步,又何妨?
可最終,花匠也沒說什麼。
他同樣清楚,作爲劍修,蘇奕既然以一顆劍心起誓,註定會寧死也不會退的!
難道,蘇奕化解了那一場萬古殺局後,卻要死在自己立下的一個誓言之下?
花匠剛想到這,戰場之中,以守墓人爲首的一衆鴻蒙主宰在這一刻直接下死手!
他們之前都已佔據絕對優勢,殺得蘇奕招架不住,負傷累累。
就是在這等情況下,他們在下死手的時候,竟又一次施展出壓箱底的手段!
分明就是要一鼓作氣,以至強手段一舉將蘇奕鎮殺!
轟!
星戮之刀轟然燃燒,將囊括億萬星辰的一片星空都煉爲一抹刀光,其威能也隨之暴漲到無法想象的地步。
當施展出這一刀時,摘星人眉目間都不由浮現一抹疲色,面孔蒼白許多。
這一刀,對他消耗太大!
而類似的一幕,也在其他鴻蒙主宰身上上演,皆竭盡全力,一如搏命!
哪怕施展的手段對自身消耗極大,竟也在所不惜。
如老金烏,振翅之間,那一株金色大樹上懸掛的落日全都在一剎那間炸開。
雷將把一身雷霆之威凝聚爲一把長矛,隔空朝蘇奕狠狠投擲過去。
行腳僧舌戰春雷,雙手虛託之間,那一部經書在虛空中鋪展而開,映現出一座煉獄。
煉獄內盡是燃燒的梵火,梵音浩渺,似要把一切異端邪祟統統淨化。
這一擊,名喚“梵心煉獄”。
守墓人做的最爲簡單,將她那一身太幻規則力量全部融入這座巨型戰場中!
爲的,就是防止衆人聯手一擊造成的毀滅威能太過恐怖,以至於破壞這座戰場。
自然地,也是爲了防止蘇奕有逃出戰場的可能!
這一刻,花匠腳下黑色蓮花悄然綻放,無數劍氣隨之涌現,在花瓣中締結出一道劍氣結界。
一是爲了自保。
二則是蓄勢以待,欲伺機而動!
而這一瞬,已置身絕境中的蘇奕非但未曾退避,反而主動迎衝而上。
轟!
在其峻拔的身影四周,混沌仙光飛灑,無數劍氣猶如長江大河般轟鳴沸騰,沖霄而起。
一時間,劍鳴如潮,劍光如燃,恐怖的劍威在無數劍氣中肆虐席捲,一如在這座巨型戰場中颳起了一場劍氣風暴。
然而,就是這等以及,卻僅僅支撐幾個眨眼間,那無數劍氣就被摧垮毀滅。
那星戮之刀燃燒所成的一抹刀光、金色大樹上一起炸開的無數烈日、匯聚億萬雷霆的長矛、梵火洶涌的梵心煉獄,幾乎同時轟殺在蘇奕身上。
在花匠目光注視下,蘇奕那本就負傷累累的身影,直接就爆碎炸開。
灰飛煙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