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雷雲，掩蓋了陣陣血氣。
這是不死火鳳的精血，這種精血，如果流落在外界，必定引起無數爭搶，引來無盡血雨腥風。
但這裡只是周衍衍化的雷霆古陣，所以這裡的一切，都依然安靜。
血，流了一地，一點點從鳳九仙的身下流出，她修長而白嫩的大腿，上面有一道道悚目驚心的血流，就像是流產一樣。
但鳳九仙並沒有難受的感覺，反而無比舒適。
周衍也沒有半點異樣神色，他無比冷靜。冷靜得，如毫無情感的冰鐵。
或許，也只有這樣冰冷沒有感情的表現，纔可以讓鳳九仙身下鮮血如注，卻沒有半點擔心之意。
修復大道傷痕、先天不足，固然有一個痛苦的過程，但修復了大道傷痕之後的融合，才更加痛苦。
有時候，一個決定，其實並不難，難的是，決定作出之後遇到的困境。
鳳九仙一直全力操控着自己體內的火鳳涅盤功法，讓涅盤經更進一步的運轉，以剋制這融合的艱難。
周衍在一旁等待着，一直沒有說話。因爲他知道，這時候任何話語都可能令鳳九仙受到刺激，在這種情況之下，他絕不能讓她再受到半點刺激，不然就算是最精密的佈局，也會有崩潰的可能。
事實上，鳳九仙的道傷，遠比周衍想像的更加複雜。而很明顯，火鳳一族，讓鳳九仙出來葬劍祖星，其實已經有一種‘破罐子破摔’的念頭了。
這個無上天才，被火鳳一族放棄了。
這是周衍得到的答案，但從鳳九仙的血脈之中，周衍得到的，卻不僅僅只有這些，更有鳳九仙的過去的種種堅定的意志。
這顆稚嫩幼小的心靈裡，有着常人遠遠都難以想象的沉重。
雷炎依然閃爍，壓制着血氣。
紫色雷光映襯下，鳳九仙臉上多了幾分妖豔與嫵媚之色。
她不斷的結出古老的印記，以類似於涅盤經之中的古老符文，同樣去煉化自己的傷痕。
天色逐漸變化，短短的一天時間，就這樣過去了。
“呼——”
鳳九仙呼出了一口血氣，整個人精神十分萎靡不振。
但是她的目光，變得明顯的凌厲了幾分。
她的眸子很好看，如果認真去看，哪怕是看一輩子，都不會覺得有厭倦感。
這是一雙有着別樣靈性的眸子。
周衍也看到了這樣一雙美麗的眸子，但他只是微微停頓了一下呼吸，便回過神來，目光顯得很平靜。
“謝謝。”
鳳九仙凝視着周衍，忽然輕聲說道。
她的聲音無比溫柔。
她從來都沒有以如此溫柔的聲音說話，但這一次，她無比認真，也無比誠懇。
她在關心周衍。
因爲這一次恢復好了道傷，其實周衍付出的，遠比先前他承諾的要多得多。
“沒事，雖然超出了想像，但你的道傷，總算恢復了。”周衍輕輕一笑，臉色卻很平靜。
先前，他準備利用鳳九仙佈局，以她爲引子，想引來無盡殺機，斬殺無盡天才，成爲自己修煉的本源能量。
但在以本源治療鳳九仙的時候，周衍將對方無法容納的精血納入了雷霆印記之中淬鍊，卻無意看到了這個女人的苦難記憶。
可以說，如今，周衍對鳳九仙，甚至比鳳九仙自己都還要了解她，以至於，後面他放下了狠辣的部分算計，誠心對待了這個女人。
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
如果沒有看到那一幕，他會將鳳九仙當成棋子，當成前進的一步。
可看見了，他就無法再去這麼做，而是會適當的改變佈局的部分經過——儘管，他還是算計、利用了鳳九仙。
也因此，周衍真心實意的救治了鳳九仙，讓她身體裡沒有半點道傷餘留。
甚至於，她流出的精血，也被周衍煉化之後，保留了下來，準備等她恢復了道傷之後，再還給她。
在雷霆印記的淬鍊之中，周衍已經掌握了一部分的涅盤經，這是血脈之中的傳承，或許也只有雷霆印記這源自於紫炎虛空改變出來的異寶，纔有着這樣的能力。
“周靈者，先前，是我鳳九仙唐突了，對不起。”
鳳九仙深深的看了周衍一眼，忽然鞠躬行了一禮。
就像是對待一個真正的大恩人一樣，無比恭敬。
從治療之中，在周衍煉化血脈的那一刻，在感受到周衍耗費了大量本源能量幫她的時候，鳳九仙的心有了很大的顫動。
她從未想過，生命值中，有一個男人可以爲了她，而甘願放棄那麼多。
儘管這個男人帶着一定的目的，但她的心，依然受到了衝擊。
“不必道歉，或許就是淵源吧。這裡有你先前流出的精血，我將其收集了起來，煉化了其中的雜質，你現在吸納回去，這樣，你就可以很快的恢復了。”
周衍沒有猶豫，拿出了鳳九仙凝聚出來的血晶。
鳳九仙心中顫慄了一下，她有些猶豫，但思量了許久，還是伸手接下了這血晶。
隨後，她凝聚了這血晶，逐漸的恢復自己的氣血，整個人一點點的開始攀向劍魂三重天的巔峰狀態。
此時，周衍端坐了下來，整個人沉浸到了自我的恢復修煉之中。
儘管又失去了一些本源之力，但紫炎虛空創造本源能量的能力其實並沒有消失，而只是換了一種方式。
如今的本源能量，化作了雷霆本源的能量，在雷霆印記之中儲存。
周衍消耗的，也只是雷霆印記之中的本源能量。
但即便如此，這個治療的過程，確實很艱難。
一天一夜的治療，也讓周衍無比勞累。
如今，鳳九仙安好，周衍便也鬆了口氣，開始了自己的修煉。
只是，剛開始修煉涅盤經、進行雷霆印記對於涅盤經的感悟的時候，周衍整個人，忽然有一種說不出的痛苦感覺。
這種痛苦，來得很莫名其妙，就像是忽然間，五臟六腑都已經絞在了一起，然後瞬間發生了破滅一般。
周衍的身體一震，立刻便意識到，如他的一份預料，鳳九仙的血脈雜質之中，可能存有沒有被雷霆煉化的東西，因爲被抽離了出來，如今進入了他的身體之中。
周衍心中一凜，儘管已經有計算到這一幕，但他還是感覺這次遭遇到了前所未有的麻煩。
但這想法剛生出，他渾身有着更劇烈的痛苦傳遞了出來。
這一刻，鳳九仙如有所感應一般，忽然睜開了眼。
她看到了周衍極端痛苦的模樣，大駭之下，忽然便站起，瞬間來到了周衍身前。
她目光帶着不可置信、複雜難明的神色，臉上更是充滿了不忍之色，柔聲道：“你，你怎麼替我承載下了那一道‘毀滅道傷’？”
周衍壓制着身體的痛苦，卻無法控制的咳嗽了起來。
他用手忽然擋住了嘴，咳嗽之下，血水忽然咳得滿手都是。
鮮豔的血水，在紫色的雷光映照下，就像是妖豔的旗花，無比刺眼，令人悚目驚心。
鳳九仙有些心急、難過，不知道爲什麼，她像是忽然與周衍建立起了靈魂上的莫名牽連，十分不忍，也十分心痛。
“沒事，看來你是真被人算計了，你的道傷，明顯只有本源之力可以挽救，有人便想出了一個惡毒的方法，在這道傷上加持了額外的封鎮，對你進行毀滅性的衝擊，還好我幫你解開了，不然你現在已經死了……
我解開了道傷，破開了封鎮，卻遭受了其中隱藏手段的衝擊。
那個想……置你於死地的人，看樣子已經有所感應了。而這道‘毀滅道傷’發作，明顯，他們已經來人了。”
“我屠了他們！”
鳳九仙咆哮。
“聽着，他們不知道你已經完全康復，甚至以前你重傷了。我便傳你一種隱匿之法，名爲‘道生一化形術’，你讓自己化作我這般情況，然後我們上演一場戲，反殺這些人。”
周衍輕輕的說着，話語無比冷厲。
他全身近乎虛脫，血脈都顯得有些乾枯了起來，看起來十分嚴重。
“好……我什麼都聽你的。”
鳳九仙感覺，自己就像是與周衍已經歷經了一場生死，對於周衍，已經再沒有半點懷疑，甚至心中不由自主的完全相信了周衍。
這種感覺，很奇妙。
而可以有人能信任的感覺，也真的很好，很令她迷戀。
“你聽着。”周衍輕聲的講述着道生一其中的隱匿之法，講述完畢之後，周衍又接着道，“這裡的一切，暫時不可能被外界感應到，哪怕是聖者，都看之不透，推衍不了，所以你無需擔心。現在，你好好感悟，半個時辰之後，我們……”
周衍說完，整個身體如虛脫一般，情況顯得更加嚴重了。
鳳九仙答應着，卻沒有立刻坐下感悟，而是忽然凝聚出一滴本源之血，化出一顆如水晶一般的血珠，並拿出了一本殘破的古經，遞給周衍道：“周靈者，拿着。經書看完、拓印之後，需要還我，這是火鳳一族的至寶《涅盤經》上卷，我不能給你，但可以給你拓印一份副本。”
鳳九仙沒有猶豫的拿出了周衍先前定下目的的兩樣東西。
周衍一怔，目光帶着幾分詫異之色看着鳳九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