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炎破道山.
雷炎魂海。
雲海飛舞,大量的魂力波盪了起來,整片魂海如發生了海嘯一般,海浪滔天。
一雙巨大的眼睛在魂海上空顯化了出來,這巨眼凝視着遠方,似乎看透了這片天地。
“終究是有所變化嗎?元磁秘境,既然是留給你的,那麼誰也拿不走。”
那巨眼的主人,似乎在喃喃自語。
片刻之後,巨眼消失了,天空之中,顯化出了一座古城,這是雷炎大陸的世界內部的古城真實顯化。
古城上方,有一座戰神殿忽然散發出了強烈的、灼目的光芒。
這一刻,古城的修士們忽然都呆立在了原地,接着所有的修士都顫慄、跪伏在了地上。
“戰神在上”
所有修士立刻跪拜戰神,古城裡的巨大戰神雕像忽然綻放出了奪目的光輝。
“諭令三天之後,釋放虛空祭臺,打開秘境通道。”
一道威嚴的聲音響徹這片天地。
接着,這聲音浩浩蕩蕩,響徹長空,也響徹在所有跪伏着的修士心中。
雷炎大陸的所有修士,全部的跪伏了下來,沒有誰敢不遵。
古城的影像逐漸的消失在了雷炎魂海上空,魂海上空此時有天劫凝聚,凝而不散。
恐怖的雷劫咆哮在風雷之間,魂海上,爆發出了驚天的海嘯。
但是天地卻更顯得死寂靜謐。
巨眼逐漸縮小,隨後化身一名黑色衣袍的中年男子,他渾身閃爍着雷炎氣息,身體裡透徹出一股股恐怖的古意。
他目光凝視着魂海,忽然伸手一指點出,魂海上空,忽然出現了一道時光通道。
時光通道里,一隻白狐正閉目苦修,此時卻被忽然驚醒,被一舉拉扯到了時光隧道的彼岸,出現在了中年男子身前。
“九源……雷源劍神?”
白狐口吐人言,聲音清澈悅耳。
“我非我,你非你,禮節就不必講了。”
黑袍中年男子淡然說道。
他的聲音沙啞而蒼老。
“前輩找我來,不知是?”
白狐身影一動,化身爲一名白衣冷豔的女子,聲音恭敬的道。
“你新認的主人,有劫難,需要你出手……其實,雷炎劍體周衍,也算是我的半個弟子,他的體質,傳承於我雷源劍神,所以他不能就這麼死去。但霜之泣有無盡凶煞殺機,需要你承載我的意志出手。”
“什麼?主人有難?”
白狐白盈吃了一驚,震驚的道。
“嗯,我留下元磁秘境,終究是被人算計,萬劍天雖然做得不錯,卻也能力腐朽了,而那些崛起的劍聖,一旦發現了霜之泣的情況、知曉了周衍的事情,就絕不會讓他活下去。
劍聖不出的規則,是我定下的,但總有些劍聖自以爲是,不會遵從。你出去,我將‘魂海,的‘魂道,賜予你帶出。
該怎麼做,你現在明白了吧?”
“白盈……白盈明白了。”
白狐白盈嬌軀顫慄了一下,接着,那黑袍男子伸手朝着白狐的眉心一指,那滔天的魂海立刻沸騰了起來,接着化作一道瀑布般的光芒,飛遁進入了白狐的眉心之中。
下一刻,白狐白盈的眉心,立刻多了一道雷霆印記,這印記十分古老,卻散發着驚天的氣息。
“魂道……魂道萬年長……”
黑袍男子喃喃自語,身體忽然破碎,化作一道道的無形的天劫能量,消散消失。
那一雙巨眼,如兩輪刺目的太陽,升上了天空,化作了這裡的驕陽。
“出去吧。”
那巨眼散發出了疲憊的信息,似乎連傳遞一絲信息,都顯得無比疲憊。
白盈嬌軀顫抖,卻不再遲疑,心意一動,魂海滔天涌出,打穿虛空,如開啓了一道時空之門。
隨後,白盈一步踏出,便已經離開了雷炎破道山。
“主人離開快兩個月了,他說要參與聖女招親……雷源劍神說他遭遇到了致命的兇險,他去了‘萬鬼劍冢,?”
“萬鬼劍冢……難道又要面對曾經的那些熟人了嗎?只可惜如今我的實力倒退到了這個地步,而且…我如今也是白狐之身,過去的那一世,我終究是死了,被淘汰了。”
白盈喃喃自語,似乎有些茫然。
不過片刻,她的眼神就恢復了平靜:“這一世活着,就活好這一世罷了,主人有難,我必須儘快過去
白狐不再遲疑,立刻下定了決心。
曾經有過自斬靈魂的體會,周衍能深深的明白那種過程的痛苦。如今,即將再次承受這樣的痛苦,可週衍的心很寧靜。
其實無論生死,他也早已經看透了,生死奧義能領悟到這種極道的層次,他又怎麼會懼怕死亡呢?
況且,周衍也明白,代替別人受罪,他並不會死,不過就是擁有着無盡的痛苦而已。
痛苦之所以是痛苦,是因爲沒有超脫。當心超脫了,肉體甚至靈魂上的痛苦,其實可以完全忽略。
這就是一種昇華。
周衍不僅有着自己的記憶,也有着師傅李然的記憶,儘管如今看來,師傅或許也並不僅僅只是師傅。
很多的疑惑沒有解開,卻又出現了更多的疑惑縈繞心頭。
但所有的一切,在現實面前,都可以蕩然無存。
周衍很平靜的看着幽冥女王,看着小雪,然後凝聚出了斷愁劍,沒有猶豫的對自己揮劍斬下。
周衍知道,幽冥女王沒有開玩笑,也不會拿這件事說笑,所以如果真有方法救聖女等人,那麼自己去替代她們承受一切,就是唯一的辦法。
“嗤嗤”
可怕的痛苦,如撕裂靈魂,斬殺一切。
無盡的痛苦如將靈魂焚燒一般,說不出的痛苦狠狠的衝擊着周衍的心。
周衍的心依然平靜,平靜得似乎連自己猙獰痛苦的表情,都可以感應到。
這是一種非常奇特的感覺,真實而直接,如身處地獄受盡酷刑卻無比清醒一般。
周衍看到,幽冥女王的表情依然冷漠而麻木,目光依然冰冷的看着他,沒有半點感情。
周衍看到,劍靈小雪捂着嘴脣哽咽着,目光之中噙滿了淚水,如要哭泣出來,卻生生的忍住了。
周衍的視野,開始分化。
一分爲二,二分爲三,三分爲四……一直到出現了六份。
其中的五份,飛向了遠處的光幕之中受苦難折磨的五人,而最後的一份,卻飛向了無盡的蒼穹。
蒼穹的深處,有一個女子,站在一個男子身邊,她默默的看着那一名男子發呆,似乎在訴說着什麼。
而那名男子言辭很堅決,似乎拒絕了那名女子。
周衍的視野飛向了那名女子,這才發現,那名女子正是諸葛嘉月,而她面前的中年男子,則是古硯。
周衍飛來,似乎看到了古硯震驚、激動的表情,古硯似乎在和他說着什麼,但是他卻什麼都聽不到,什麼也想不起。
畫面有些朦朧,如隔了一層迷霧一般,看不清晰,聽不明白。
視覺,發生了傾斜,世界逐漸變得黑暗。
有些不甘心的,無法放下的,似乎都不再有執念了。
心中,只剩下一片漆黑,而迷濛的眼前,似乎還有着一個紫衣錦袍女子冷漠的臉不時呈現。
“你真的變了嗎?是我錯了,還是這個世界錯了?”
朦朦朧朧之中,有惆悵的嘆息聲傳出。
周衍聽不清晰,但他卻如化身六人一般,感受到了六種無比煎熬的痛苦。
每一種,都如地獄酷刑一般,令他生不如死。
他感覺到精神靈魂被分裂了,如要崩潰,如要瘋狂。
靈魂之中存在的毀滅之力,似乎一點點的往更深處沉澱,靈魂如一個深淵,漸漸的在下墜,下墜向深不可測的深處。
靈魂一直在下墜,痛苦的感覺漸漸降低,耳邊卻依然有朦朧的話語出現。
很久。
又似乎只過去了片刻。
“魂道……萬年長,你說過的話,你還記得嗎?原本,我以爲,懲罰你我會開心,但看到你痛苦,我卻比你更加痛苦。
你可以一心沉浸無情劍道,我卻做不到絕情。
你曾說絕聖棄智,絕情棄愛……你真的又做到了嗎?爲什麼如今的你已經變得不同…”
耳邊,傳來如泣如訴的低吟,臉上,似乎有溼熱的淚水流淌。
周衍漸漸的從遙遠的未知世界甦醒了過來,身體之中,早已經沒有了痛苦,他只覺得渾身痠麻乏力。
他躺在一張古色古香的象牙牀上,牀上蓋着靈蠶絲被褥,房間裡一片淡淡的紫色,朦朦朧朧之間,有一股屬於女子的處子幽香氣息。
“你醒了。”
幽冥女王擦拭了一下眼角的淚水,目光凝視着周衍,柔聲說道。
“我……我這是在哪裡?”
周衍心中十分迷糊,他的記憶,還停留在代替聖女等六人受盡磨難的那一刻。
那一刻,幽冥天路上兇險頻繁,他似乎還看到了古曦的父親古硯叔叔,但後來的一切,就像是一場虛幻的夢境,十分虛幻,十分飄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