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威武,龍芯公司董事長,國家863項目負責人。
今年的他53歲,還算年輕,但長期的操勞與憂慮讓他霜染青絲,頭髮白了大半。
而龍芯自本世紀初成立至今,也在他手中走過了二十個年頭……他的半生,可謂都奉獻在了國產自主芯片之上。
直到最近龍芯5A4000電腦發佈後,長期掛在他臉上的焦慮,終於散去了不少,露出了一些笑容。
因爲這款產品成功了。
不僅政府一次性採購了十萬臺。
國內國外的衆多龍芯愛好者,也購買了足足5萬臺……體驗之後好評如潮。
民用市場方面,第一次取得重大突破,爲部分的普通消費者所接受。
再過兩年,只要龍芯推出技術更完善、性能更強大的龍芯電腦,一定能受到更廣泛的歡迎,拿下更大的市場。
他有這個信心!
不過12月20日,一位人物的到訪,讓付威武有些措手不及,甚至有些發矇。
星海科技CEO,凌俊東。
茶廳內。
此人在同他客套寒暄一番之後,提出的建議,叫他大吃一驚。
凌俊東說道:“付總,貴公司的堅持令人尊敬,你們這些年所取得的成績,值得所有人欽佩,但MIPS架構還是太過小衆,Linux操作系統不太適合民用,這條路一直走下去,想取得大的成功,很難。”
這種不看好的言論,付威武倒不生氣,他聽得太多了,淡淡說道:“我知道很難,但我們正在走向成功的路上,最後一定會取得成功。”
“但那需要很長很長的時間,付總,這個過程還是太慢了。”凌俊東搖頭。
付威武臉色一沉,反駁他道:“我現在53歲,幹到70歲退休,難道還成不了?凌先生,你過來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他有點不耐煩了,類似的唱衰言論他聽得太多太多了,沒有意義,只會耽誤他的正常工作。
再不說點有實質意義的話題,他要下逐客令了。
“是這樣的付總,星海科技也在做自主CPU與自主操作系統,這事不知你知不知道?”凌俊東問道。
“知道。”
付威武點頭:“你們勇氣可嘉,步子也邁的更大……怎麼,遇到困難了?”所以特意前來找龍芯尋求幫助。
“不是,我們成功了,我們採用自研的架構、自主的操作系統,做出了第一款的純國產電腦。”凌俊東道。
什麼?
付威武吃了一驚:“你們這麼快就取得成功了?”
而且從硬件架構到軟件系統,全是自主的,這怎麼可能?
“是的,取得了初步的成功,並且我們的自研架構極其先進,操作系統也非常流暢、好用,做出的第一款樣機,性能應該不差於貴司剛剛發佈的龍芯5A4000。”
付威武的眼睛瞪大起來。
再又猛地搖頭!
吹牛,這一定是吹牛!
星海科技決定做個人電腦不過兩年而已,拿出的成果,便與龍芯奮鬥二十年的成績相當,這可能麼?
這符合科學麼?
反正他是一萬個不信。
他哈哈一笑道:“凌總,不知道你們的電腦研發部門,有沒有購買我們的龍芯5A4000電腦,如果買了之後,仔細體驗了一番,你應該不會在我面前說這種話了,現在的社會氛圍太浮躁,人人急功近利,我建議貴司還是靜下心來,把東西做好,或許五到十年之後,你們會達到龍芯現在的高度。”
這話他不是嘲諷,而是語重心長的建議,做自主芯片一定要耐得住寂寞,急功近利的心態一定成不了事。
他也希望星海科技取得成功,這樣在通向自主的道路上,龍芯也有一個伴。
“買了付總,我們電腦項目的團隊買了好幾臺的龍芯5A,做了多項對比測試,得出結論是不相上下。”
凌俊東說道,他這話其實明顯謙虛了,實際測試結果是:幾乎所有測試項目上,龍芯5A都遭到了“星海一代”電腦的吊打。
付威武的臉色這下終於變得難看了。
有點聊不下去了,站起身說道:“凌先生,最後還是奉勸貴司一句,不管做什麼產品,一定要實事求是、腳踏實地,靠吹牛和大話的公司,註定走不了多遠……還有事,失陪了。”他甩了甩手準備走。
“付總,我帶了臺‘星海一代’筆記本電腦過來,可以給你演示一下。”
付威武腳步一頓。
……
凌俊東確實帶了臺“星海一代”筆記本過來,就放在他的手提包裡。
他見付總實在不相信他的話,便只能拿出這臺電腦,當面給他演示了一番。
並且講了該電腦內“青龍一代”CPU所用“織女架構”的技術特點。
講了“軒轅操作系統”所用內核的強大之處。
甚至放下鼠標,讓付威武實機操作了兩個多小時。
直到一個下午的時間過去了。
那臺筆記本沒電關機了。
付威武才無奈放下了手中的鼠標,呆坐在椅子上,很久沒有說話。
在場的其他技術人員,也沒有一個上前奉勸。
打擊。
這無疑是巨大的打擊。
他辛辛苦苦奮鬥二十多年,居然不如新公司研發兩年。
令人震驚的織女架構,流暢好用的軒轅操作系統,從硬件到軟件全部自主的體系。
其強大的表現,不單是付威武,在場的其他龍芯科研人員,都低下了頭,都在開始懷疑人生。
心裡都冒出了一個聲音:我們的東西,好垃圾。
更有些接受不了,付威武便在發呆了好一會後,眼角忽然淌出了眼淚。
拍打自己的胸口:“二十年的無用功啊,這麼好的架構,這麼好的系統,爲什麼不早點出現,爲什麼偏偏在龍芯取得一點成績的時候,忽然出現在我的面前?”
他的心態有些蹦了,一方面痛恨自己無能,另一方面也在責怪,這樣的電腦產品,爲何不早點出現在他的面前,偏偏在他老了的時候,信心最足的時候,過來刺激他一下?
凌俊東有些慚愧,他知道那臺筆記本不該帶過來,他不想刺激這位懷有信仰值得尊敬的追夢者,但科技領域,有情懷有信念者比比皆是,但一旦走錯了路子,撞到的依然是南牆。
於是跟其他人一起安慰了一番付威武,讓他情緒穩定下來後。
凌俊東說出了他真正的目的:
“付總,我們星海科技想帶你們走上一條更光明的道路,我們提供兩個選擇:”
“一個,星海科技溢價收購龍芯,重新整合項目團隊,放棄MIPS路線,加入到織女架構的開發之中。”
“第二,我們不收購龍芯,但是願意把織女架構、軒轅系統,授權給龍芯公司,發起‘星海電腦聯盟’,整合國內所有軟硬件廠商,全面推廣織女架構與軒轅系統,打造一個強大的生態系統。”
“總之,我們希望龍芯加入我們。”
聽到這些話語。
龍芯的技術人員們,嘰嘰喳喳討論起來,最後目光還是看向了付威武。
付威武卻陷入沉默,並沒有馬上給予答覆。
凌俊東則道:“付總,望你們好好考慮幾天,隨時給我答覆。”
隨即,凌俊東離開了帝都,返回了商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