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趙顯一再壓制,臨安兵變的消息還是不脛而走,雖然沒有大規模的傳遍整個大啓,但是這個消息卻在高層之中不脛而走。
北齊燕京城。
燕都是當今天下最爲繁華的城市,沒有之一。
在三大都城裡頭,只有燕京城的人數超過了百萬,可以算得上是這個時代的巨無霸城市,別的不說,單單看這座燕京的繁華程度,就可以看出北齊超出其他兩國不止一籌的國力。
此時,在燕都承天宮之中,身材高挑的太康帝姬姜璇,正坐在元慶帝姜堰的下首,對着自己的父親輕聲笑道:“父皇,明鏡寺收到消息,南邊的趙家內亂了。”
元慶帝是三國天子之中年紀最長的,今年已經五十七歲,他頭髮也白了半數,聞言緩緩睜開半閉着的眼睛,聲音低沉:“趙家內亂?什麼時候?”
姜璇輕聲笑道:“月餘之前的事情了,如父皇所說,那個趙七果然不是池中之物,他先是給兒臣寄信,讓我們大齊收攏涼州兵力,再借着西陳戰亂的藉口出京掌兵,而後憑藉着咱們大齊在涼州的牽扯,又在夔州附近大敗韓當所部,而後帶着西陳的玄甲軍假扮他帶出臨安的那五萬禁軍,一舉兵變成功,拿下了臨安城!”
元慶帝驚訝的說道:“趙七這般冒險,敢用西陳的玄甲軍去兵變?”
“兒臣也有些好奇,不過趙七事先先是連同項少陽篡了項雲深的王位,把項少陽捧上了西陳國主的位置,那項少陽估計有什麼把柄落在了趙七手裡,因此纔會乖乖的把自己的命脈玄甲軍都交給趙七使用。”
元慶帝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臨安城確定已經落在趙七的手裡了?”
姜璇點頭道:“已經確定了,臨安禁軍的掌門人王象,已經被趙七罷官,臨安十五萬左營禁軍,加上十萬新成立的右營禁軍,都已經落入了趙七手中。”
說到這裡,這位太康帝姬微微皺眉:“只可惜這王象太過無能,沒有怎麼反抗便向趙七投降了,否則如果南啓出現大規模兵鬥,咱們大可以越過長江天險,一舉拿下這個偏安王朝!”
能力越大,責任越大,同時野心也就越大。
在趙顯來到這個世界之前,三國之中論國力啓國最弱,同時野心也是最小的國家,哪怕如趙長恭趙宗睿之流,也從未有過一統天下這個念頭,最多的只是守土安民而已。
但是北齊作爲三國之中國力最強盛的王朝,歷代齊主無時無刻不想着要入主天下,一統神州,完成掃清六合的偉業!
自秦王政以來,整個漢家都有這麼一種大一統的思想,這也是那位始皇帝留給後人最寶貴的遺產之一,否則後世也不會有這麼多大一統王朝,九州這片地方也不是沒有可能變成歐洲那樣,被散碎的小國拼湊而成。
齊國傳到元慶帝這裡,北方突厥人闇弱,胡人再沒有能威脅到北齊的能力,因此整個燕京城的目光,都望向了南方,無時無刻不想着一統天下。
只不過元慶帝運氣不好,跟他同代的另外兩位皇帝,不管是西楚的天元帝項雲都,還是南啓的成康帝趙睿,每一個都可以算是當世明君,始終沒有給他任何機會,但是現在趙睿病死,西楚被趙顯重創,這位元慶帝又看到了不世之功的希望!
“這個趙宗顯,不簡單啊。”
元慶帝伸手敲了敲桌子,輕聲道:“他既然佔了臨安,身上又留着趙家的血,怎麼到現在,還沒有收到他登基稱帝的消息?”
姜璇搖頭道:“這個兒臣也不明白,按理說他發動兵變,自然是要稱帝的,但是現在臨安城穩固如昔,坐在皇位上的還是那個小皇帝趙延壽,只不過臨安朝堂風向大變,曾經的宰輔陳靜之李宴清等人,都被趙七下手清算了。”
元慶帝沉吟了片刻,最後輕聲說道:“這趙宗顯,還真是不簡單,他如果篡位登基,只怕南啓少不了一場戰亂,但是他現在只是臨朝攝政,南啓那邊就算有人不服,也不會付諸戰亂,倒也沒有給我大齊什麼可趁之機。”
“這樣,勞煩璇兒你再跑一趟臨安城,代父皇去見一見這位肅王爺,你告訴他,如果合適,朕想跟他見上一見。”
“再有,你把明鏡寺關於這次臨安兵變的情報,抄送一份送到朕這裡來,朕要好生思量思量。”
姜璇低聲笑道:“兒臣遵旨,臨安城兒臣可熟悉的很,這幾天就動身去臨安一趟。”
“現在趙七稱帝,看起來不過是時間問題,你替朕轉告他,朕可以代表大齊,公開支持他這個肅親王,即皇帝位。”
姜璇眉毛動了動,有些詫異的看了看自己的老父,隨即款款一福:“兒臣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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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楚郢都城,同樣收到趙顯兵變消息的項雲都暴跳如雷,他憤怒的拍了拍自己御桌,低吼出聲:“趙七這廝,居然這般膽大,早知道他把玄甲軍帶去了臨安城,朕就該趁機出兵陳都,砍下項少陽這個叛逆的狗頭!”
畢甲給項雲都倒了杯茶,聲音醇厚:“陛下,事情已經過去了,現在玄甲軍已經回了陳都,您不必因爲這個置氣。”
“畢竟誰能想到,大駙馬他那般性子,會突然行此險棋?”
項雲都冷笑:“算是趙睿瞎了眼睛,他如果在天有靈,恐怕怎麼也不會想到,他一手捧起來的這個趙七,會在他殯天之後短短半年,就出手作亂,篡了他兒子的江山!”
畢甲微微搖頭:“樑君館傳來的消息,大駙馬他還沒有登基,皇位上坐着的,還是那個七歲的小皇帝。”
“趙七這人太過虛僞。”
項雲都冷笑:“都已經走到了這一步,還不肯扯破最後一層皮,當了婊子還想立牌坊!”
畢甲咳嗽了一聲,只當沒有聽到自家陛下的失言,輕聲說道:“大駙馬他在臨安掌權也好,這樣大公主她在臨安的日子也會好過些,等以後趙顯登基,大公主她生下來的嫡子自然而然就是大啓的皇太子。”
說到這裡,畢甲看了一眼項雲都,輕聲道:“到時候,南啓的皇帝就是陛下您的外孫,也算是沒有辱沒了您的血脈。”
項雲都聞言,心裡也有些開心,但是他表面上仍舊橫着眼睛,不屑一笑:“就你說的容易,等趙七登基,他身後不知道多少勢力涌動,到時候大丫頭她隻身呆在臨安,身後沒有半點臂助,能不能保住這個正宮的位置還是兩說——”
說到這裡,天元皇帝興致大減,揮手道:“罷了,那丫頭吃裡爬外,朕也懶得去想她,南邊的動亂都解決了嗎?”
畢甲低眉道:“韓當大將軍的兒子韓重少將軍,已經平定了南邊的叛亂,陛下放心。”
項雲都微微嘆了口氣:“傳朕命令,封韓重爲千騎將軍,再從公主之中尋一個合適的,給他賜婚。”
“老奴遵旨。”
自趙顯重創西楚以來,西楚朝廷的威信就一日差過一日,就在前不久,西楚的南邊,就有三四個藩王連同造反,想要走陳王府的老路,都被郢都的韓重帶人一力鎮壓了。
如今的西楚,經過連年打仗,不管裡面還是外面,都已經是千瘡百孔。
也就是說,不管啓國和北齊有什麼動作,這個項雲都治下的西楚,註定只能縮在西南,舔舐傷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