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決了西楚那邊的問題之後,接下來的關隘就是如何讓北齊增兵涼州,或者說北齊何時增兵涼州,現如今啓國已經不可能再像之前那樣,等着齊楚兩國在涼州爭個你死我活了,如果淮南軍不動,那麼已經拿下一半涼州的西楚未必就會像之前那樣豁出性命去爭搶,趙顯的意思是,先打掉北齊的十萬淮軍,反正這些淮河邊上的淮軍,是遲早要邁過去的一道坎。
不過具體怎麼做還要看前線王霜的意見,畢竟論起臨陣戰機,趙顯比起王霜還是要差上不少的。
寫給王霜的信送出去之後,被林青拖去軍器監的趙慷也趕回了肅王府,依舊守在趙顯的書房門口,趙顯揮了揮手,把他喚了進去。
趙慷進了書房,躬身道:“王爺。”
趙顯擡眼看了一眼高瘦的趙慷,淡然道:“軍器監裡的雷震子存了多少?”
要打仗了,軍器監自然就成了重中之重,剛纔趙慷跟着林青一起去軍器監,很大程度上就是要去看一看軍器監的現狀。
“回王爺,李監正說了,軍器監雷震子儲備充足,足足備了好幾萬顆。”
“肅武炮呢?”
趙慷低頭道:“肅武炮大多已經送到前線軍中,現在軍器監裡只有二三十門還在檢校的,最多一兩個月,就可以送到前線去了。”
趙顯點了點頭,揮手道:“給軍器監遞話,讓他們不要再造肅武炮了,以後一段時間裡,全力趕製炮彈送到淮南軍那裡去,然後你再跑一趟政事堂,讓謝相他們把戶部的賬冊送到肅王府來,再催一下他們,準備好淮南軍的糧餉。”
“卑職馬上就去。”
趙慷低着頭,躬身退了出去。
如今淮南軍軍營裡的肅武炮,就有上百門,而禁軍右營裡頭也配備了一些火炮,再加上軍器監裡這些待完工的,等顧平生把禁軍右營帶到淮河邊上的時候,王霜手底下就會有兩百門肅武炮,有這麼多的火炮在,哪怕齊人站得很是分散,也擋不住肅武炮的進攻。
不管怎麼說,有了這些,哪怕是趙顯親自上陣指揮,正面硬碰硬也能夠把北齊的十萬淮軍打個稀巴爛,現在就看趙顯給淮南軍備好的這些東西,能在王霜手裡發揮成什麼樣子了。
把伐齊的準備工作做的差不多了之後,趙顯打了個哈欠,從書房裡走了出來,這會兒天色已經全部黑了下來,猶豫了一番之後,趙顯並沒有選擇去項櫻的房間,而是轉身去了高雅兒的院子。
從上次高家事件之後,趙顯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去高雅兒那裡了,倒不是打進冷宮之類的,是因爲高家的事情最後處理的太僵,趙顯一時半會也不太好意思見高雅兒,現在這件事情已經過去了一段時間,趙顯就想着來安慰一下這個媳婦兒。
高雅兒的院子,裡姜小白的女兒姜珞正在逗着小公子趙延康玩耍,見到趙顯之後,兩個人立刻停止了打鬧,對趙顯行禮。
趙顯走到姜珞面前,對着這個十六七歲的小姑娘笑了笑:“姜丫頭,你今年也十六七歲了,在臨安城裡可有什麼能入眼的夫婿?有的話爲兄給你做主,乾脆就嫁在臨安城裡。”
姜珞從進肅王府以後,就跟高雅兒走的特別近,前段時間高雅兒受了責罰,連帶着姜珞也對趙顯頗爲畏懼,聞言低頭用臨安話回答道:“兄長,小妹年紀還小……”
趙顯淡淡一笑:“想不想父母兄弟?”
姜珞低着頭,聲音雖然生澀但是很是堅定:“想。”
趙顯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淡然道:“再過一段時間,爲兄就有機會帶你去燕都探親了。”
說完這句話之後,趙顯在心裡默默加了一句。
前提是到時候姜小白一家人還活着。
講道理,如果燕都破城,姜小白一家能夠活着的機會很小,而更讓趙顯掛懷的還不是姜小白一家,而是他那個素未謀面的生母姜瑤,他雖然跟姜瑤沒有見過面,但是大概是受“趙宗顯”的影響,他內心裡總想見一見自己的生母,替趙宗顯盡一盡孝心。
此次伐齊,想要見到自己的生母,也是原因之一。
姜珞聽了趙顯的這句話之後,眼睛變得通紅,就要給趙顯下跪磕頭。
趙顯搖了搖頭,伸手把她扶了起來。
“你父親把你託付在肅王府的時候,你年紀還小,那會兒爲兄也只是讓你喚我兄長,並沒有跟你說清楚咱們之間的淵源。”
趙顯在院子裡的石凳子上坐了下來,淡然說道:“你的父親,北齊雍王姜小白,是我的二舅,你是我的血親表妹,因此咱們說話不必太過拘謹,也不用說跪就跪。”
說完這句話,趙顯頓了頓之後,繼續說道:“這件事雖然不是什麼秘密,但是臨安城裡知道的人不多,你心裡清楚就好,不要說出去。”
如今的趙顯,其實已經不在乎什麼血緣問題了,哪怕臨安城裡人人知曉他有北齊血統,也不可能動搖他半點地位,之所以保密,室因爲現在大戰在即,趙顯不想在臨安城裡節外生枝。
姜珞擦了擦眼淚,拉着趙顯的衣袖說道:“小妹知道了,多謝兄長。”
趙顯點了點頭,從石凳上起身,邁步朝着裡屋走去。
他這次之所以到高雅兒這裡來,是因爲高雅兒病了,已經臥牀不起一兩天的時間,丁神醫也來看過,說是心病,因此阿繡才親自找到趙顯,把高雅兒的事情跟趙顯說。
推開房門之後,一股濃重的藥味撲鼻而來。
趙顯搖頭嘆了口氣,邁步走了進去。
家大業大固然光輝無限,可是大門大戶也有大門大戶的苦惱,現在趙顯還只有三個媳婦,後院裡就有一些不太安寧的跡象,可見那些宮斗的戲碼,也不是全然沒有道理。
房間裡的高雅兒,半臥在病牀上,見到趙顯之後,她就掙扎着坐了起來,要起身給趙顯行禮,趙顯三兩步坐在了她的牀邊,伸手握着她冰涼的雙手,聲音溫柔:“病了怎麼不說一聲,還是阿繡跑到書房跟我說,我才知道你已經病了兩三天的工夫了。”
高雅兒眼眶通紅,低聲道:“妾身對不住王爺,不敢打擾王爺辦公。”
趙顯皺了皺眉頭,把高雅兒緩緩摟在懷裡,輕聲道:“高家的事情已經過去了,以後沒人可以拿高家說事,宗衛府的人也說了,這件事跟你沒有半點關係,你姓趙又不姓高,自己怎麼跟自己過不去呢?”
高雅兒伏在趙顯懷裡,嗚嗚哭泣。
趙顯搖了搖頭,坐在牀邊把她攬進懷裡,就這麼靜靜的抱着她。
一國之主固然難做,一家之主又何嘗好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