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我把打火機來回移動了一下,忍不住回頭脫口叫道:“麻爹,這好像是一條龍!”
“龍?”
“就是一條龍!”我感覺手裡的打火機已經開始燙手,暫時熄掉火苗,抱着金屬物體說:“太遠的地方打火機照不到,但我腳下踩的這一小片還能看清楚。好象是一條龍,一半在岸上,一般泡在水裡。”
我一說,麻爹也仔細的去摸他抓住的東西。做這一行的人,對金銀銅之類的金屬十分敏感,因爲平時總跟這些金屬所鑄造的器具打交道。情況危急的時候只顧着保命,可能會忽略一些東西,但我一提醒,麻爹很快就同意了我的說法。
“既然是這麼一大坨銅,肯定塌不了,先上去再說。”
我再次打亮打火機,盡力朝高處爬,好給麻爹和雷朵騰出一塊地方落腳。他們兩個一前一後開始沿着這塊金屬物往上挪動,很快就完全脫離了水面。雷朵這時候也變的很機靈,不用麻爹幫她,爬的飛快。
又爬了一會,我發現,露出水面的這些好象只是整件銅器其中很小的一部分,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斜插進河水中的,應該就是一條龍。這個發現令人難以置信,因爲在古代,冶金技術並不發達,鑄造出這樣一條龍,特別是在目前這種環境下,所需的人力物力簡直不可想象。
腳下的金屬物體積漸漸小了,可能是到了尾巴的位置,而且是傾斜的,人在上面站不穩,得手腳並用朝上爬。我拿着打火機爬一段,就停下來給身後的麻爹和雷朵照明,很快,三個人就爬到金屬物的頂端。
這條河的河岸比第一條要險峻的多,狹窄且非常陡峭,我都快要爬到金屬物頂端了,下面還是奔流的河水,麻爹就催促我再往前爬爬,看能不能想辦法下到河岸上去。
金屬物緊貼着石壁,等我爬到幾乎沒辦法再向上的時候,隱約看到石壁上有一個黑乎乎的洞口。
“麻爹,石壁上有個洞。”
“慢一點過去看看,總呆在這銅人上也不是辦法,有個洞也比坐在這裡強。”
我小心翼翼舉着打火機,從金屬物的頂端靠近石壁上的洞口。這個洞口非常寬闊,裡面的空間應該很大,我仔細看了一會,就伸出一隻手搭到石洞的邊緣上,用力翻了上去,然後把麻爹和雷朵一個個都拉上來。
這麼久都在水裡泡着,一腳踩在石地上,心也跟着落回肚子裡,我們三個人一起喘了口氣。
“總算又撿了一條命。”麻爹一屁股坐在地上,伸手抹掉臉上的水珠。
我們三個人全都溼透了,剛纔只顧着脫困,什麼也來不及多想。現在一安穩下來,就覺得渾身上下象是一大塊冰。但身邊沒有揹包,也沒有燃料,光靠體溫去暖乾衣服,完全指望不上。
心裡這麼想着,我就開始下意識的去查看山洞深處的情況。洞內的空間確實很寬闊,打火機一照,空蕩蕩的一片,我一點一點朝前走,漸漸的,就有些東西模模糊糊的出現在視線裡。
麻爹眼神不大好,躲在我身後,眯着眼睛看,看了半天,也沒看清楚,只好問我。我也吃不準那些都是什麼東西,但看上去,有點象箱子,非常多的箱子,一口挨着一口。
銅龍,箱子,證明這個地方並不是千年萬年亙古不變,至少在若干年前,有大批的人曾經活動於此。
“好象有很多箱子。”
“箱子?”麻爹凍的瑟瑟發抖:“什麼箱子?趕緊拆兩個燒火,老子快要凍死了。”
我們三個人的境地十分之慘,渾身上下能夠利用的資源只有一個打火機。麻爹一說拆箱子燒火取暖,我也非常動心,立即就朝那些箱子靠攏過去。
距離一近,我就看出來,這些箱子全部堆放在石洞的最裡端。而且,除了箱子之外,還有其它一些零零碎碎的東西。我跟麻爹雖然都快成凍肉了,但警惕性還是很高,看了半天,暫時察覺不出一絲危險的氣息,膽子就大了點,躡手躡腳走到離箱子非常近的地方。
這些箱子和過去家裡所用的那種木頭衣箱大小差不多,堆放的有點凌亂。我蹲下來看了看,箱子打造的很粗糙,幾塊原木板子釘在一起就拿來用了,連漆都沒上,可能只在外面塗了一層保護性的油料。除了箱子,四周還有很多半人高的雕像,有石雕,也有木雕。
打火機又有些燙手,只好暫時熄滅。麻爹伸手摸摸箱子,顯得很興奮,他說這些箱子都是木頭的,雖然糟腐,但外面塗的油料起了一點防潮作用,估計一點就着。
我跟麻爹一起動手,拖出來一口箱子,箱蓋和箱體之間的縫隙上封了一層松香。麻爹有點等不及了,把箱子側放,猛踹兩腳,硬脆的松香紛紛脫落。可能麻爹用力過猛,直接就把箱蓋給踹掉,頓時,一塊一塊一尺見方的薄片從箱體中散落出來。
“什麼玩意兒?”
“不知道。”麻爹搖搖頭,小心翼翼伸手捏起一片,隨即,我們都發現這薄片上畫滿了密密麻麻的圖案。
麻爹在這方面還是比較有經驗的,看了一會就說,這東西好象是一種樹皮,從樹上剝離下來,經過處理,可以代替紙張記錄一些文字或者圖畫,和東北地區出土的一些契丹女真部落早期所用的樺樹皮紙一樣。
這種文字或者圖畫的載體非常落後,用它來記載信息,只能說明使用者所處的是一個生產力及科技水平都不發達的環境。
一整塊一整塊的樹皮上,全是奇形怪狀的圖案,沒有一個文字,讓我不由自主產生一種猜想,賀蘭山脈是党項羌建國之前活動最爲頻繁的區域,這個地方會不會是他們所遺留下來的?如果真是這樣的話,樹皮上用圖畫記載下來的信息就顯得彌足珍貴。
“能點着,快,先燒一堆火。”麻爹催促道。
我有一點猶豫,真把這些樹皮點燃的話,說不準就會燒掉一個民族的一段歷史。但這絲猶豫很快就被求生的慾望給打敗了,三個人都渾身透溼,熬不了多久。
這個地方雖然很潮,但樹皮存放在密封的箱子裡,還算乾燥。我先弄了一小塊慢慢引燃,然後聚攏起一個小小的火堆。麻爹只嫌火燒的不夠大,不停的往火堆上扔樹皮。
“麻爹,這些東西說不定有用,能少燒點就少燒點。”
“這都什麼時候了,先把衣服烤乾,暖和暖和再說。”麻爹又拖來一口箱子,一邊踹一邊說:“我們倆是男人,咬咬牙挺過去也沒什麼大不了,關鍵雷家小姐能受得了麼?衛少爺,你不爲自己想想,也爲別人想想嘛。”
我攔也攔不住,只好閉嘴。麻爹興高采烈往火堆裡添樹皮,火勢一大,洋溢出的熱度就顯得分外誘人,我也忍不住湊過去烤火。
我們三個人圍在火堆旁邊,一件一件烘烤身上的衣服。直到這個時候,我纔有機會詢問他們倆是怎麼落水的。
“老子走黴運,前後一個小時不到,就掉進河裡兩次。”麻爹剛要長篇大論,轉眼看見一言不發的雷朵,口風立馬就變了:“不過,雷家小姐頭一次到這種地方來,出點差錯也是在所難免的。這件事就揭過去不用再提了。”
麻爹既然這麼說,我也不好再問,雷朵半天都沒有說話,這時候突然插嘴道:“不對,衛天哥哥,塌肩膀大叔,這件事不對。”
“什麼不對?”
雷朵咬咬嘴脣,又看看我們倆,心有餘悸的說:“是我掉進河裡的時候把塌肩膀大叔連累下來的,但......”
“嗨!一點小事,還提它幹什麼。”麻爹十分大度,和藹可親的說:“又沒有人怪你......”
麻爹只顧着表現風度,但我卻覺得雷朵的神態有點反常,好象不單單因爲落入河中而驚魂未定。雷朵的臉龐映照着火光,愈發顯得蒼白,身上的衣服還沒有完全烘乾,看上去楚楚可憐。本想好好教育教育她,不過看到她這副模樣,我又有點不忍心。
“妹子,這地方太危險,咱們三個算是命大,恰好碰到水裡的銅龍,否則的話......”
“衛天哥哥,不是這樣,你聽我說。”雷朵微微喘了口氣,跟我講了剛纔落水時的詳細情況。
第一條地下河臨近深淵的時候,河道不僅轉彎,而且猛然窄了很多,導致水位上升,流速加快。雷朵好奇,本來是打算看看,但在河岸上一下子沒站穩,匆忙間就把麻爹也給帶了下去。
她講述的和我猜想的基本差不多,總之就是雷朵淘氣,惹出這場禍。
“可我當時並不是站不穩。”雷朵下意識的朝我身邊靠了靠,抓着我的胳膊來回搖晃:“衛天哥哥,你知道不知道,我之所以掉下去,是......是因爲......”
“因爲什麼?”我已經從雷朵的舉動中察覺到一些異樣。
“有隻手把我拽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