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小李飛刀

林志寧對李尋歡的重視並不爲過,不只是他,打算目睹兩人對決的那些高手們,在看到李尋歡之時,一些人將他視作生平大敵,一些人再也生不起比試的慾望。

林志寧在看到李尋歡時也吃了一驚,如果說最早見到他時,他是將自己的靈魂順着手裡的刀,刻削間,注入手裡漸漸成形的木雕,那麼現在,他便是將靈魂血肉,都注入了手中那一柄小刀。

林志寧是想要同李尋歡傾力一戰,但絕不想要他性命,因爲他知道,自己需要面對的,還有出手那一刀,無論自己接不接的下,李尋歡最多也只是損耗些元氣,卻沒想到,李尋歡將自己逼到這種地步。

臉色從未有過的紅潤,身體看上去更加年輕健康,每一步走出,都更加穩健踏實,而那握刀的手指,也是極爲瑩白圓潤,看上去,他似乎從來都沒有受過情傷,像是一個如約而至的絕世佳公子。

上官金虹跟天機老人在看到李尋歡之時,都是瞬間臉色大變,這絕不是一個正常的李尋歡,這絕對是將自己逼上絕路的李尋歡。而更讓他們心裡很不舒服的是,面對林志寧,李尋歡將自己逼到這種地步,那麼他們對上林志寧又該如何,誰也不知道結局如何,他們只想從這場驚世大戰中,獲得他們想要的答案。

“李兄這是何苦,你應該知道,我做這些,也只不過爲了同你一戰,也僅僅是想要你傾力一戰而已。”面對鐵傳甲憤怒的目光,阿飛如同看死人一般的目光,林詩音哀痛複雜的目光,林志寧說道。

“無論如何,龍嘯雲總是我大哥。”看到林詩音好端端的,李尋歡似乎鬆了一口氣,語氣很是複雜的說道。

“即使他陷害你,夥同林仙兒,夥同一幫卑鄙無恥的所謂“大俠”陷害你?即使他從來都是設計好的,只爲了破壞你們的好事,破壞你們的幸福?”林志寧沉聲質問道,他突然被李尋歡的迂腐氣到了。

李尋歡沉默不語,只不過臉上的痛苦之色更濃,但心思卻很堅定,他並不傻,知道林志寧這麼說,必然不是信口開河,而且經歷了“梅花盜”一事,他也知道了龍嘯云爲人,但爲了心中的義氣正義,他還是堅定的站在林志寧的對立面。

林志寧看着痛苦的李尋歡,突然覺得索然無味,自己這是何必呢,所謂“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李尋歡既然執迷不悟,他又何必多事。

“哈哈,既然如此,那便出手吧,讓我看一看,是你的“小李飛刀”冠絕天下,還是我林某人技高一籌。”林志寧狂笑着,冷着臉說道。

在場的那個不是老江湖,聽到林志寧說龍嘯雲,微微細想一下,結合這些年中李尋歡身上發生的事情,那還不知道,這龍嘯雲竟然能夠做到這種地步。林志寧笑的很狂妄,但他們都聽出了這狂笑聲中的憤怒悲涼。

林詩音在聽到林志寧詆譭龍嘯雲之時,剛想出言反對,但想到自己的過往,卻俏臉煞白,突然質問的話,一句也說不出口,竟也隨着李尋歡一般,滿臉的痛苦之色。真話往往比謊言更加傷人,她此刻就是這種感覺。

圍觀的江湖中人精神紛紛一振,心知那璀璨奪目的一幕,就要來臨了,不管是“小李飛刀”,還是林志寧的武功,都讓他們很感興趣。

就在這客棧中,李尋歡等到林志寧笑罷,做好了準備,溫聲說道:“林兄小心了。”

林志寧從未像現在這樣,感覺李尋歡的溫柔是那般討厭,他也從未像現在這樣,恨不得將他踩在腳下,狠狠的踹上幾腳。

李尋歡這一刀可以說是很普通,但卻一點兒都不簡單,所有人,包括林志寧在內都只看見李尋歡微微一揚手,然後突兀的,林志寧就動了,那柄很普通的小刀,突然就出現在林志寧手指間。

只有上官金虹等人才看見,林志寧在夾住那柄飛刀之時微微偏了偏頭,衆人都沒有看清楚發生了什麼,就看到,林志寧的肩窩上,出現了一道紅線,這道紅線,離他心臟的位置,已經很近了。

林志寧也是微微怔了一怔,他看清了李尋歡所有的動作,然而依然沒有看清飛刀是怎麼出現的,彷彿穿越了時間與空間,他那柄刀出手之後,就離他的心臟很近了,儘管他憑藉着危險的直覺,將飛刀夾在手指間,但那刀氣,卻並沒有隨着飛刀的停滯而化解,這也是他微微動了一動的緣故。即便如此,他的肩窩上,依舊出現了一道血痕。

所有人都沒有看清楚,卻並不妨礙他們的畏懼,不管是李尋歡這出神入化的一刀,還是林志寧徒手接下飛刀,這樣的功夫,都不是他們能夠想象的。上官金虹臉色一變,突然轉身就走,他原本以爲自己將龍鳳雙環這樣至險的兵器練到至強,已經足以問鼎天下第一,然而不管是李尋歡那一刀,還是林志寧接刀的功夫,都不在他之下,甚至隱隱讓他不安。

他不準備再看下去,看到的這些已經足夠了,讓他知道自己還不是天下第一,這就已經夠多了。

其他人都在等待,等待着李尋歡的第二刀,也等待這兩人分出勝負。然而一聲驚呼,打斷了他們所有的想法,衆人憤怒的瞪着發出聲音的地方,卻看見,原來是林詩音,一臉驚懼的看着李尋歡。

隨着她的視線,衆人仔細打量李尋歡之時,都是心中一震,李尋歡此時的狀態,比他們見到那驚世一刀時更加不可思議。

原本紅潤的臉色,早已變得蒼白,大顆大顆的汗珠順着臉頰淌下來,烏黑的頭髮,也突然變得慘白,像是突然失去了營養,李尋歡竟然瞬間看上去蒼老了許多。

林志寧突然不知道該如何面對李尋歡,他自己很清楚,李尋歡已然留手了,只需他射向心臟的飛刀,射向他的喉嚨,他絕沒有這般容易躲避,只有他自己清楚,即使他沒有後面那一下躲避,李尋歡的飛刀,也只會擦着他的心臟飛過,雖然他會受傷,卻絕不會致命。而且很顯然,李尋歡也沒料到,林志寧居然能接下他的飛刀。

所有人都沒想到飛刀會被接住,所有人都知道,“小李飛刀,例無虛發”的傳說,自今日而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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