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善惡到頭終有報 是非因果誰知曉

文惢初由打靈臺向東出發,曉餐夜宿,一路觀賞中原大好河山,一面留意各地風土人情。她曾聽師父說起過,說她乃是南海神翁十幾年前在山東泰安一帶帶回南海,莫不是自己的家鄉便在那泰安麼?又想‘何不如一路尋找林公子,一路去那泰安瞧瞧,說不得會尋得身世之謎,縱然父母皆以離世,也好去他們墳頭祭奠一下,倘若天可憐見,他們尚在人世,那豈不是天大的樂事麼?’這一日她來到華山腳下的一個小鎮,眼看天色已晚,寒風驟起竟然是蝕骨的寒冷,不曾想已經入了冬。她來到一處客棧投宿。一進了門,便看見一羣模樣古怪,衣着怪異的人物坐在廳內喝酒。見文惢初進來,幾人回過頭來不由的‘喲’了一聲,臉上都露出鄙薄輕浮的神態來。其中一個漢子道:“喲喲喲,你看這小娘子,這身段……哎,小娘子,把面紗摘了給大爺們瞧瞧樂呵樂呵。”“這麼晚了一個小娘子出來投宿,莫不是想男人了麼?哈哈。”“誒,老兄,面紗就不要摘了,就這身段看着就挺好,莫不要摘下來嚇得我等倒了胃口,這酒還怎麼喝?”“有道理,有道理,小娘子給幾位大爺轉一圈,瞧這小身段,嘿嘿。”……四五個人你一眼我一語的猥褻之詞,邊上的掌櫃看客知道這一路人不好惹,也不敢出來制止。文惢初聽他們滿口污言穢語,臉上青一陣白一陣,心下更是恚怒無比。但轉念一想,看這幾人的樣子也並非多了不起的人物,也就是喝了酒過過嘴癮。便也不與他們計較,正想吩咐夥計擇一處上房,後面傳來腳步聲,聽腳步是兩個人,而且行走輕便,想必內力不差。還未動,那兩人從旁邊走過,徑自走到一張桌子前坐下,吩咐道:“燙兩壺熱酒,來兩斤牛肉,一隻燒雞下酒。”

夥計忙應了一聲,吩咐下去。那兩人正是黃山雙客霍推禪和竇夫儒,前段時間在武神廟一役丟光了顏面,回頭被方武等人嬉笑,兩人自然氣不過,發誓一定要搶回顏如玉,宰了林慕君那小子。此刻往桌前一坐,霍推禪開口就到:“他奶奶的,這鬼天氣越來越冷,也不知光頭三那小子消息可不可靠,如何這一路看不見那姓林的小子。”

文惢初一聽‘姓林的小子’心裡咯噔一下,想‘他們口中說的姓林的小子難不成就是林慕君林公子麼?’當下也吩咐夥計道:“給我燙一壺酒,上兩個小菜。”說完就找了張桌子坐下來。那幾個大漢哈哈笑道:“小娘子要喝酒何不來陪大爺兩杯?”“是啊,是啊,要銀子不短,要身子也可以給,哈哈哈。”“來啊小娘子,到大爺這來坐,這天寒地凍的莫不要涼了屁股,來,大爺的肉腿暖和。”衆人一陣大笑,那竇夫儒從他們開口說話就一直看着文惢初,此刻突然一拍桌子,怒道:“哪裡來的野漢子?敢在此處撒野?”那幾個漢子一驚,隨即道:“這裡難道是你家不成?老子便是在這撒野了怎麼地?”“從哪裡冒出來的兩個不長眼的東西,敢管我們‘洛南五鬼’的閒事?”竇夫儒和霍推禪相視哈哈大笑,那漢子不解,問道:“笑什麼?大爺好笑嗎?”竇夫儒笑道:“是,大爺覺得好笑。”那漢子立刻知道吃了虧,刷的一聲便總桌下抽出一把鋼刀,握在手中指着竇夫儒道:“小老兒,你活得膩歪了麼,想見識見識咱們‘洛南五鬼’的手段不成?”竇夫儒和霍推禪笑得更歡了,霍推禪都笑得捂住了肚子,把那洛南五鬼弄的莫名其妙,霍推禪道:“我說你們這名字是誰給你們取的,這落難的烏龜難道還有命麼?”

文惢初聽他這麼一說,噗嗤一聲也笑了出來。她這一笑霍推禪和竇夫儒可帶了勁了,這兩人都是風月場裡的行家老手,一見文惢初這身段氣質就知道是上等姿色,而且見文惢初桌上放着翠玉寶劍,心想這江湖兒女都愛俠義之人,於是更加極力賣弄。而那洛南五鬼卻被她這一笑惹得不快了,似乎是受到了嘲笑和莫大的侮辱,當即放狠話道:“小老兒休要猖狂,不讓你見識一下我們洛南五鬼的厲害,你是不知道輕重死活。”那竇夫儒道:“怎麼?你們這落難的烏龜還想咬人不成?”

那持刀的漢子見在嘴巴上討不到好,此刻哪裡還能忍住?當即一招‘神仙劈掛’便向竇夫儒頭上砍來。竇夫儒胸有成竹,見他刀勢雖來勢洶洶,卻內力平平,不足一曬,不慌不忙正當那大刀要到腦門之際,身子向後一仰,使一個‘鐵板橋’的功夫,避開一刀,收手摺扇一伸,內勁貫於扇骨,噹的一聲,那漢子連人帶刀撲向一邊,一個趔趄沒站穩,一屁股坐倒在地。竇夫儒洞悉敵人斤兩,這一招奇險非常,若是遇見一流高手,怎麼也不敢有此險招,他這樣做無非是有意在文惢初面前賣弄,哪知道文惢初完全不爲所動,自顧自的飲酒。心裡不禁道‘小娘子竟然不以爲意,看來非得露兩手真本事才行’當下哈哈大笑道:“哎喲,烏龜翻身了,滑稽,滑稽。”那漢子狼狽的從地上爬起來,其餘四個俱以棄了酒杯,個個亮出武器,準備一擁而上。那竇夫儒笑道:“喲,一隻王八翻了身,四個王八來擡了,霍兄,你道有趣不有趣。”

霍推禪笑道:“豈止是有趣,簡直是絕了,一窩的王八來了,你可要小心了。”竇夫儒不以爲意:“哎,我倆先乾幾杯,慢慢等不遲。”霍推禪故作驚訝:“哦,竇兄此話怎講?”竇夫儒道:“霍兄你糊塗啊,王八那腳程,恐怕我倆睡一宿也不見得能趕上啊。”霍推禪茅塞頓開,撫掌稱妙:“竇兄見解的是,見解的切,來,咱倆便先喝個痛快,慢慢等他們不遲。”話音未落,刀光閃動,劍影如風,紛紛取向兩人首級,竇夫儒和霍推禪一拍桌子,那一桌筷子‘嗖嗖嗖’的射出五隻,直取那洛南五鬼的脖子,這一下來勢迅猛,眼看五人性命危在旦夕,突然從右側飛來五隻竹筷,‘啪啪啪’,將那竇夫儒、霍推禪二人發出的筷子打落在地。那洛南五鬼自然知道其中厲害,生死便在這一瞬之間,紛紛回頭看向文惢初。原來文惢初見他們性命危急,雖然他們出言侮辱,但也罪不至死。洛南五鬼驚詫,那竇夫儒、霍推禪二人更是驚駭,一是想不到她會出手,二是文惢初那一下似在舉手投足之間便輕而易舉的發出五隻筷子,力道剛勁,出手精準,這等功夫也不敢小覷。當下正欲起身相禮,文惢初已經走上樓梯,夥計忙跟了上去。

到了樓上,夥計打開一間上房。文惢初進了屋,掩好門窗。放下寶劍,解下斗笠放在桌上,洗漱一番後便寬衣上牀歇息,至於樓下衆人如何處置,她也不想再做理會。

到了天亮,文惢初醒來,穿好衣裳,梳洗打扮完畢。戴好斗笠下了樓來,見霍推禪和竇夫儒正坐在樓下閒談。見她下來,忙迎上來以禮相請,道:“姑娘大駕,恭候多時了。”文惢初道:“我與二位素不相識,二位等我作甚?”竇夫儒呵呵一笑道:“我們兄弟二人便是‘黃山雙客’想必姑娘……。”文惢初冷冷道:“沒聽說過,你們讓開。”竇夫儒、霍推禪臉上一陣尷尬,霍推禪道:“所謂‘江湖多行路,路上多知己’既然我們二人在此與姑娘邂逅,也是緣分,吾等不才,想交了姑娘這個朋友,不知姑娘意下如何?”文惢初見他們雖然年紀不輕,卻一副輕浮散漫、玩世不恭的模樣,知這兩人非是善類,便道:“我不願意。”說着便要走,那竇夫儒忙張臂攔在身前道:“姑娘別急着走啊,姑娘快人快語,不才非常喜歡,既然姑娘不想與我們做朋友,那也無妨,所謂‘相交無良朋,不交也輕鬆’我們只想請姑娘賞臉同飲一杯,還望姑娘成全則個。”文惢初心裡甚是討厭這兩人死皮賴臉的德行,而且附庸風雅說一些不知所以的話兒,但想想也許從他們身上可得到一些關於林慕君的消息,當下道:“好吧,就喝一杯。”

“請,請,請。”兩人立刻滿臉堆笑,屈身將文惢初引至桌前坐下,霍推禪大喊一聲:“夥計,好酒好菜伺候。”只聽一聲響亮的回答:“來啦。”一會功夫桌上便擺上了幾碟精緻的小菜,一壺溫好的酒。竇夫儒滿滿的給文惢初斟滿一杯,舉杯道:“能與姑娘同桌共飲,乃是我兄弟三生有幸,不才先乾爲敬。”‘咕嘟’一口全嚥了下去。文惢初也不含糊,端起酒杯用袖子掩住面孔,輕輕撩開面紗,一口喝了下去。隨後將酒杯往桌上一放,起身便要走。竇夫儒忙起身攔住道:“姑娘怎好就一杯便離席,時日尚早,不妨多喝幾杯暖暖身子也好。”文惢初無奈又坐了回來,如此竇夫儒、霍推禪二人才放開肚量,不住的勸酒,文惢初也不推辭,來者不拒。竇夫儒、霍推禪心中暗喜,邊勸酒邊道:“姑娘好酒量,不知姑娘師承何處,尊姓芳名啊。”文惢初道:“學過一些粗淺功夫,不值一提。我姓文。”“原來是文姑娘,聽姑娘口音也不是本地人吧?”“恩”“那不知文姑娘怎地一個人行到此處?”“過來探親,只不過沒尋得見,聽鄰居說已經搬了家。”“原來如此。”“不知二位怎麼會到了此處。”“既然姑娘相問,也不好隱瞞,此事說來話長了。我們兄弟來此,是要找一個人。”“哦,不知是什麼人?與你們有仇怨嗎?”

竇夫儒勸了一口酒道:“也談不上什麼仇怨,只是那人是一個採花大盜,兩個月前從揚州城將那鳴玉坊的花魁女顏如玉擄走,意圖不軌之事,剛好被我們兄弟撞見了,我們兄弟哪裡能容忍此等傷風敗俗的齷齪之事?於是我們大打出手,沒想到那小子打不過我們,卻使了奸計,從我們兄弟手中走脫。據說一路逃到此處,我們便追了來,勢必要爲民除害,救下那顏姑娘纔不失我俠義的本分。”

文惢初心裡呸了個千萬次,臉上卻毫不顯山露水,道:“那不知二位可找到了那採花賊?”

霍推禪嘆口氣道:“那小子功夫不錯,人也極是狡猾,此刻仍然逍遙法外,不過你放心,我們道上的朋友前段時間在此見過他,恐怕他還在此地盤桓。”

竇夫儒接着道:“是啊,像姑娘這般年輕靜好的姑娘,可要小心此人,不過姑娘在我兄弟之側大可放心,我們兄弟雖不濟,舍了性命也會保姑娘周全。”

文惢初輕哼了一聲,又問:“不知你們說的採花賊叫什麼名字,長什麼模樣?”

霍推禪道:“文姑娘問這個幹啥?這類肖小狡黠之徒你們姑娘家可萬萬惹不得。”

文惢初道:“只是好奇罷了,若是得以相告,日後若不小心遇見了他,也好提防點。”

竇夫儒點頭道:“姑娘理會得是,那採花賊姓林,好像叫什麼慕君的,長得嘛,瘦瘦高高,白麪皮,書生打扮,模樣說的過去,一看就不是好東西……。”

“呸,我看你們纔不是什麼好東西。”這時候門外走進來一個黃衣女子,身材適中,面容清麗漂亮,一進門就指着竇夫儒、霍推禪二人罵道:“你們憑什麼說林哥哥壞話?還不趕緊道歉。”

竇夫儒、霍推禪一見這姑娘,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莫不說身邊這位文姑娘帶着面紗,瞧不見真容,即使是見了真容,也未必有這位小丫頭好看。兩人對視一眼,頓時會了意,竇夫儒忙道:“我們這都是親眼所見,難道青天白日的說謊話不成?這位姑娘如此親切的喊那姓林的‘林哥哥’,一定與那小子認識了?”

來的這姑娘不是別人,正是華山派掌門古太平與女俠鐘太清之女古若蘭。前段時間與林慕君匆匆相逢又離別,心裡記掛的很,隨父母去了泰山辦完事便嚷着要回來,滿心期望能在新野再遇見他。哪知道撲了個空,怏怏不樂的回到華山便向師伯喬**打聽林慕君的情況,喬**說了個詳情,她一陣嘆息。想不通他去了哪裡,又想既然顏姑娘被解了毒,兩人一定去過着神仙眷侶的日子了。想到這裡不禁慼慼然。這兩日她一個人下山來散心,心想說不定能與他不期而遇,今天一大早剛經過這裡,便聽見他們說起林慕君的名字,還把他說成了採花大盜,心裡如何氣得過,才貿然進來質問。如今聽了竇夫儒的話,哼了一聲道:“當然認識,林哥哥絕不是你們說的那種人。”

霍推禪似有忠告的道:“哎,姑娘你是年輕天真,正所謂‘畫虎畫皮難畫骨,知人知面不知心’,你定是太過善良,受了那小子騙啦。”

古若蘭啐了一口道:“我呸,任你們這般亂嚼舌頭,林哥哥心地善良,有俠義精神,武功又好,纔不會騙我,你們要是膽敢再出言侮辱他,小心我割了你們的舌頭。”

文惢初見古若蘭說起林慕君時那滿臉的歆慕和滿眼的柔情,不覺自己心中一動,說不清是什麼樣的情感,只覺得有一股甜,一股酸,交替在一起,纏綿不開。

霍推禪起身笑道:“小丫頭年紀不大,脾氣倒是不小,何不過來與我們喝幾杯?……”古若蘭恚怒道:“誰要喝你們的臭酒,今天我就教訓教訓你們這些壞蛋,看你們以後還敢再背後亂說別人壞話。”當下寶劍一抽,一招‘鴻雁南飛’直刺坐在前面的竇夫儒,竇夫儒一見這一招,忙拿扇子彈開,道:“華山劍法。姑娘怎麼稱呼?”古若蘭道:“認識便好,華山掌門便是我爹爹。”口中雖然說着,手上卻絲毫不懈怠,說話之際已經又出了兩招。竇夫儒一邊見招拆招,一邊笑道:“原來是古掌門的千金大小姐,既然這麼有雅興,老夫不妨陪你玩玩。”當下展開摺扇,出招迎敵。有了剛纔拆的兩招,他已經摸清了對方的底細,知道她這功夫來沒練到家,決計是奈何不了自己,便輕鬆迎戰,權當陪她玩玩活動活動筋骨。拆了二十餘招,‘啪’的一聲,那摺扇打在她脖間的‘扶突穴’上,古若蘭‘唵’的一聲,便不能動彈。

那竇夫儒哈哈大笑,伸出手來便往古若蘭臉上摸去,文惢初起身一腳踢起一條長凳打向竇夫儒,竇夫儒忙舉掌拍開,再回頭文惢初和古若蘭已經沒了蹤影。適才文惢初那一連串的動作極爲迅速,幾下是兔起鵲落,鷹飛蛇走。心中暗暗喝了一聲彩,見霍推禪已然追了出去,忙也跳出客棧,追將上去。

文惢初挾着古若蘭出了客棧,在一處山林後停下,文惢初伸手爲古若蘭解了穴道,古若蘭聳聳肩膀道:“你不是跟他們一夥的嗎?爲什麼要救我?”

文惢初道:“我跟他們不是一路的,只是在客棧相遇,聊了幾句。”

古若蘭哼了一聲道:“他們一看就不是好人,你幹什麼跟他們聊天?”

文惢初不語,古若蘭又道:“既然你救了我,也算我的救命恩人。等以後有機會我一定還給你,告辭了。”說着便要走,文惢初喊住了她,道:“那兩個人便要追過來,我看我還是送你到了安全的地方吧。”古若蘭一聽有道理,道:“也好,不過,你沒有打什麼壞主意吧?”文惢初噗嗤一樂,搖了搖頭。古若蘭道:“那就姑且信你,反正你打壞主意我也不怕,我爹爹媽媽叔叔伯伯知道了也不會饒了你,走吧。”說着便往華山的方向走去。行了幾步,古若蘭問:“你叫什麼名字?我叫古若蘭。”“文惢初”古若蘭‘哦’了一聲道:“我看你的功夫挺好,你是峨眉派的嗎?”文惢初搖搖頭:“爲什麼看我像峨眉派的?”“我只是猜猜,聽爹爹說如今這武林中很多女俠都是峨眉派的,別的派,都是男的多,你看我們華山派,就我媽媽一個女弟子。”文惢初笑而不語,隨後問:“你一個女孩子家不呆在家裡,跑出來不怕遇到危險嗎?”“怕,當然怕,你看剛剛不是要你救了我一命嗎?不過我平時也不喜歡跟別人打架的,只是他們……他們背地裡說人壞話,我就氣不過了。”“聽你剛纔爲那林慕君辯白,處處護着他,他跟你很友好嗎?”“這個就說來話長了。林哥哥的父母是武林中響噹噹的大俠,與我父母惺惺相惜,有一次我遭到壞人爲難,便是林哥哥救了我,然後他就在我們華山待了幾天,那一會我最開心了。”說完臉立刻紅了,文惢初看在眼裡,道:“你是不是很喜歡你的林哥哥?”古若蘭低着頭絞者手指頭,撅着嘴,羞澀的點點頭:“他是好人,人品好,武功好,我想有很多女孩子都會喜歡他的。”文惢初沉默不語,古若蘭道:“不過……。”文惢初忙問:“不過什麼?”古若蘭道:“不過我現在也搞不清楚了,剛纔聽那兩個人說他是採花大盜,從揚州城把那顏如玉顏姑娘偷了出來……。”文惢初道:“怎麼?你相信他們的話?”古若蘭嘆口氣道:“也由不得我信不信,上次我們在淮南相遇,她就和那個顏如玉在一起。”文惢初道:“那……顏姑娘很美嗎?”古若蘭點點頭:“很美,只不過聽媽媽說,那顏如玉是煙花柳巷裡的花魁,定是使了什麼妖術讓林哥哥迷失了心竅。我媽媽說恐怕林哥哥會誤入歧途,從此自毀前程,就連林伯父的一世英名都將毀在他手裡,只可惜不是自家孩子,也說不着。而我看林哥哥是真的很喜歡那顏姑娘的。”文惢初問:“爲什麼?”古若蘭踢了一下路邊的石頭,道:“林哥哥看顏姑娘的眼神不一樣,很溫柔,他們在一起也很般配。”文惢初心裡又動了一下,隨後顫聲問:“如果你有機會和你的林哥哥在一起,你會把他從那顏姑娘手裡搶過來嗎?”“不會……。”隨即又低下頭想了想道:“我不知道。”然後又道:“搶過來又怎樣?他心裡始終裝着別人。”文惢初嘆口氣,問:“既然這樣,你還找他做什麼?”這話她同時也在問自己,她在南海生活近二十年,一直都與南海神翁相伴,後來無相四怪去了南海,也是一直以主僕相稱。自從南海來到中原,年輕才俊也見過一些,但自從那晚林慕君夜闖大林寺,聽到琴音而止步便有了好感,後來幾番接觸,更是無法自拔。本來他負傷離去,想必是因爲其小師叔身亡而傷心。自己也想去尋他,可如今聽了古若蘭的話,料想他一定是去找那顏如玉去了,如今可能正跟顏如玉雙宿雙棲,在哪裡過着神仙般的生活,如此一來,我又去尋他做什麼?古若蘭還未回答,她自己便嘆氣起來,不覺一陣感傷,心中那悲痛卻如決堤的河水傾瀉而下。古若蘭也沒理會到這些,想了一會道:“我不知道。但我就想看看他,看他過得好不好,我就放心了。”文惢初聽了這話,不覺一陣感動,伸出手來拉起古若蘭的手,本身古若蘭甚是驚詫,但隨即見她甚爲真誠,又同是女子,便也罷了。說道:“文姐姐,你這是要到哪裡去啊?”

這一問無非又是徒增文惢初的傷感,她也在問自己,要到哪裡去呢?“我也不知道,我在這世上無牽無掛,走到哪裡就算哪裡吧。”

古若蘭眼睛裡流露出一絲哀傷,道:“姐姐你真可憐,要不你跟我回華山吧,你要是跟我作伴,我也不會悶得慌。”

文惢初笑道:“如果以後有機會,我會去找你,眼下姐姐還要辦點事情。”

古若蘭道:“辦什麼事?難不難?可不可以帶着我?”

文惢初道:“帶着你做什麼?出了什麼事我可沒法向你家父母交代。”

古若蘭道:“帶着我陪你說說話解解悶啊,反正我也要去找林哥哥,我父母不讓我走遠,自然沒人敢陪我去,你功夫這麼好,一定沒問題的。再說了,我能出什麼事啊。好不好嘛文姐姐,你就帶上我嘛。”說着便撒嬌糾纏起來。文惢初心想也好,就當有個人說說話也好。當下道:“要帶你也不是不行,但你得依我兩件事情,不然免談。”古若蘭欣喜若狂,道:“你說,你說。”文惢初道:“第一,不許離開我十步之外,若是離開了出了什麼事可別怪我。”古若蘭連連點頭道:“依得依得,第二呢?”“這第二,就是你可不許耍小姐脾氣,我可伺候不來。”古若蘭一擺手:“我以爲什麼事呢,這個你放心,我可沒有那些臭小姐架子。”說完緊緊拉着文惢初的手,那股高興的勁頭可想而知了。

便在此刻,空中傳來‘哈哈’兩聲,遠遠看見那竇夫儒和霍推禪追了過來。如今有了文惢初這個靠山,古若蘭自然不怕,上前一步道:“臭不要臉還好意思笑,我們都等你們半天了才趕上,丟不丟人?”

沒想到她這隨口一句,剛好戳痛了兩人的軟肋,這兩人雖不是同門金蘭,於二十年前一起逛花市相識便臭味相投、沆瀣一氣。因早年都得遇良師,學了一身不錯的功夫,便組了個‘黃山雙客’的名號,憑着爲人處世圓滑世故,在當地倒也相當吃的開。只是早年這兩人習武之時都好逸惡勞,嫌那練腳力輕功太過吃苦,便懶惰不勤,還說什麼‘要打自然是打到別人躺下,打不過也不外乎人頭落地,學這逃跑不成。’,所以兩人輕功平平。如此古若蘭一說,兩人立刻面紅耳赤,不過畢竟在江湖浸淫這許多年,那一張老臉皮早已練的刀槍不入,隨即臉色一轉,淫笑道:“兩位娘子在這等我們兄弟等的辛苦,可不知我們哥倆這追也追的心急如焚啊。”其音狷狎**,極爲齷齪。倒把古若蘭弄的滿臉通紅無言以對,只好“呸呸呸,不要臉”的來回應,那兩人覺得此刻也沒必要再兜圈子了,竇夫儒道:“小娘子罵的好,罵的切啊,我們哥倆別的本事沒有,可令女人快活的招數可不少啊,小娘子若是心急,一會你想要我倆怎麼樣不要臉都成啊。”

文惢初恨恨道:“厚顏無恥。”當即將古若蘭往後面一拉,只見一道白影掠過,‘刷’的一聲寶劍出鞘。黃山雙客早有準備,舉起兵刃就迎接,哪知道只見那白影在面前一晃,劍影在眼前一掠,‘嘶’一聲,竇夫儒的臉上一陣劇痛,‘哎呦’一聲便捂着臉大叫,再回過神來,文惢初的劍已經架在霍推禪脖子上了。

非是兩人看不見她到底用的是什麼招法,就是站在一邊的古若蘭也沒看清楚是怎麼回事。那竇夫儒已經破了相,臉上一道長長的口子鮮血直流,鑽心的疼。而那霍推禪此刻站在那裡一動不敢動,生怕動一下她這手上一使勁這腦袋便離了身子。古若蘭鼓掌叫好,竇夫儒忍住劇痛,紅着眼睛叫道:“你,你到底是人是鬼?”

文惢初冷哼一聲,這一聲無疑是給霍推禪心裡造成無上恐懼,只見他‘噗通’一聲直挺挺跪了下去,完全沒有了往日的氣概,哀聲求道:“文姑娘……不,文女俠,姑奶奶,小的有眼不識泰山,瞎了狗眼惹到您的頭上,還望您大人有大量,饒了小的一命……。”

文惢初不覺嘆氣道:“沒骨氣的東西,殺了你還怕髒了我的劍。”說着便還劍入鞘,那霍推禪磕頭如搗算:“是,是,小的豬狗不如,小的是畜生……。”

文惢初也懶得聽,招呼古若蘭道:“我們走吧。”

古若蘭看着兩人如喪家之犬,倒也不再說話,應了一聲,兩人結伴而去。

兩人結伴向東,當真是春風得意,一路歡聲笑語。半月後便到了河南地內。今日到了芮城內一個繁華的集鎮,四處吆喝吶喊,人聲鼎沸。一問才知道今天是當地傳說中‘黃裳客’的壽辰。方圓數十里百姓都來這芮城梅花山黃裳廟裡祭拜添福。古若蘭不解道:“這黃裳客又是哪一路神仙?怎麼都沒有聽說過。”文惢初也搖頭不知。古若蘭笑道:“左右我們沒事,趕上這廟會不如我們也去拜一根香,看看熱鬧也好。”文惢初見她近乎哀求的模樣,心想看看也罷,當即道:“倒是可以依你,不過你得時刻記着我交待你的兩件事情,到時候你要是走丟了,我可沒時間去找你。”

於是兩人跟着人羣,熙熙攘攘的往那梅花山上去。過了鎮子便是一條古道,狹窄卻直通遠方,兩旁草木叢生,雖是枯敗季節,卻仗着密林大樹的陰翳,呈現一派春色。那遠處,更是枝繁葉茂的鬱鬱蔥蔥,絲毫沒有冬日來臨的蕭條頹敗感。尤其是不遠處那梅花山頭,遠遠便可瞧見一派欣欣向榮的景象。兩人走在人羣裡,與那進貢者聊起這黃裳客,那人看似頗有些風度,看樣子是一位私塾先生的模樣,只聽他道:“這‘黃裳客’的故事在我們這方圓幾十裡內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啊。但至於那‘黃裳客’究竟是哪裡人氏,卻衆說一詞,難以確定。但很多人都斷定他籍貫是在浙江一帶,不過已然無從考證。據說那‘黃裳客’早年家境殷實,其父親是當地一位有名的大善人,祖輩做的是緙絲綢緞生意。傳到其父這一帶,更是昌隆。然而那‘黃裳客’也是奇怪,自小不愛讀書習字,也不愛世故生意,偏偏喜歡舞刀弄槍,聽坊間流傳的俠義故事。機緣巧合之下一位得道高人客居黃府,見他根骨奇特,便傳了他一路劍法,那黃裳客自是聰明絕頂,不消兩個月便練得出神入化。那高人驚喜萬分,遂又教了他一些高深功夫,兩年後才飄然離去。那黃裳客有了蓋世武學,便四周闖蕩懲奸除惡。次年,黃裳客母親病故,其父兩年後又新娶了一房續絃,那填房朱氏年輕貌美,偏偏水性楊花。數月後黃裳客的父親去外地公事,那朱氏哪裡耐得住深閨寂寞,便與正值壯年的管家劉木槿勾搭成奸。那劉木槿精明算計,外表恭順老實,內心卻奸狡陰險。兩人害怕事情敗露招致殺身之禍,便合計說‘與其坐等東窗事發,不如先下手爲強’那朱氏對老爺亦是毫無真情實感,不過是貪慕他豐厚的家資產業。遂等老爺歸來便施毒害了他。那時候黃裳客還在外地,聽說了父親猝死,千里回來奔喪。他知父親身子一直健朗,其死因的確蹊蹺,便向父親身前的幾位叔伯打聽,哪知他們皆接受了朱氏與劉木槿的賄賂而三緘其口,於是黃裳客私下請來仵作,開棺屍檢,才知道父親是被人毒害致死。但苦於不知是何人所爲,追查數日無果之後只好前去報官緝兇,可那縣官亦是受了朱氏與劉木槿的恩惠,隨便敷衍了事。黃裳客恚怒,抓住縣官一劍便劈開了頭顱,當下又去找那些師爺捕快,最後問出了實情。黃裳客是痛心疾首,知曉這世道上人心險惡,便是親近的人也不能信任,殺了師爺捕快,回家刺死了朱氏與那奸徒劉木槿。黃裳客知道自己殺人過多,罪愆深重,便變賣了所有家產,將錢財贈予窮苦百姓,自己一人逃離家鄉,一路行俠仗義而來……。”老先生頓了一下,喝了口水,古若蘭道:“那後來呢?後來他去了哪裡?”老先生哈哈笑道:“姑娘莫急,且聽老夫慢慢說來。那黃裳客散盡家財,一人出走江湖,行俠仗義。一日到了善城,在城中遇見一夥強盜,便將他們個個斬殺。但隨後便在城中聽人說,那貨強盜大多是本分莊稼人,只因不堪那惡官魚肉百姓,便佔了山頭專殺那些爲富不仁者和貪贓枉法之徒。黃裳客深有悔意,連夜離開善城,來到惡城,在城中一酒肆撞見一明穿着朝服官靴的官員正在鞭打一個少年。那少年被打的皮開肉綻,鬼哭狼嚎。那黃裳客嫉惡如仇,哪裡能坐視不管?抽出寶劍‘刷刷刷’便砍下了那官人的腦袋。哪知那少年卻衝將過來,一把扭住黃裳客的衣服大喊‘來人,救命,殺人啦’黃裳客驚詫氣惱,道‘老子救你免遭那狗官欺凌毆打,你這不謝老子,怎地對老子喊打喊殺?’那少年大哭不止,抽抽噎噎道:‘你哪裡知道,你殺的不是什麼狗官,卻正是我的父親。他爲官清廉正直,嫉惡如仇。今日打我乃是因我一時見色起意,調戲民女,該殺的是我啊,你怎能不分青紅皁白便枉殺好人?’黃裳客甚爲驚詫,這時候邊上的看客百姓都道‘是啊,李大人是好官,做了不少好事’‘這李公子也是一時糊塗,只是李大人清正耿直纔不忿教訓’……然後便有人指責黃裳客不分是非,濫殺無辜,要扭着他去送官處置,爲李大人報仇。黃裳客大吼一聲道‘既然是好官,爲何又教出如此這般下流的兒子來?子不教父之過也,該殺。而你,悖逆父訓,是爲不孝,嬲**女,是爲不仁,該殺’‘刷’手起劍落,那少年頓時一命嗚呼了。這惡城是呆不下去了,黃裳客又到了難城,不想此處卻富庶民安,一片祥和。黃裳客居住幾日不見狀況,甚覺清淨。某日遊覽古寺,聽法師講佛,胸臆大開,甚是受教。一日黃裳客又來聆聽佛偈,到了戌時三刻左右才下山,藉着月色,走進一片竹林之中,隱隱聽見有人喁喁私語,便偷偷過去細聽,只見那站着一對男女,神色慌張,言語曖昧。只聽那男子道‘如此便沒有辦法了麼?’女子嘆口氣道:‘怕是沒有辦法了,我倆之事要是被人知曉,恐怕我們都活不了。’那男子焦慮的來回踱步,最後咬牙切齒道:‘既然如此,咱們便孤注一擲,待殺了你那憨夫,我們便連夜北逃,去投靠我舅父,他在相府管事,定能保我倆周全。’那女子嘆口氣道:‘如今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只是,我們要怎麼辦呢?’……黃裳客一聽,這倆人原來在這要做見不得人的勾當,那**不但與人媾染,還要謀害親夫,不正是與那朱氏與劉木槿一般無二嗎?當下大喝一聲,衝出去一掌先拍死了那**,隨後又飛起一腳踢死了那姦夫。第二日兩人的屍體被發現,鬧得滿城風雨,街坊鄰居無不扼腕嘆息,痛恨咒罵那爲非作歹的兇手。黃裳客鬱悶,詢問後才知道,原來那**乃是知府的兒媳婦。那知府的兒子天生弱智,生活都不能自理,且好殺生,一日不見血便三餐無味。於是那知府便不停的爲其娶妻,不久後便讓他親手殺死,讓其過了那茹毛飲血的癮。那男子本是府內的一個長工,與那婦人是青梅竹馬的一對。奈何家境貧寒,奈何不得。但深知那婦人遲早死於非命,便才與那婦人私會。黃裳客聽後不禁悵然,心知這世間的事情,即使是親眼所見,親耳所聞也未必能知道周全。於是離開難城,來到分城。這分城便是此地,幾十年前便叫做分城。剛入了分城,便聽見分城內到處是哭啼之聲,甚是悲慼。黃裳客不明就裡,甚是奇怪。當夜打尖住店,向掌櫃的探問緣由。那掌櫃的支支吾吾不敢說,直說‘說不得說不得,客官自是外地人,待明日離開這是非之地纔是,以免遭人毒手。’黃裳客藝高人膽大,道:‘如何說不得,今日你非要說個清楚明白,不然老子便先殺了你。’那掌櫃無奈,只好道:‘三年前本地新調任來一名縣官,如今朝綱腐敗,賣官鬻爵,那縣官便是靠着家族財力捐了個縣官。到了此處見此處富饒,便增徭加稅,魚肉百姓。而且其人淫邪好色,將當地的玲瓏少女統統搶去供其淫樂。他這酒色財氣,聲色犬馬,偏偏天意弄人,即便是他御女無數,卻到了知天命之年沒有一子半嗣,於是便下令全城搜找這可愛媛好的兒童,統統的便殺了。因是嫉妒人有而己短,你說這已經有二十餘名新生的生命夭折,怎能不惹那做父母的悲痛欲絕呢?’黃裳客聽了此話,牙齒咬的咯咯響,眼中都要冒出火來了,他一拍桌子道:‘此話當真麼?’那掌櫃道:‘句句實言,不敢有半句隱瞞。’黃裳客叫一聲好,當即上樓睡覺,第二天早上便尋到你縣衙前,一腳踹開那朱門大門,偌大一個院子卻一個蹤影也無,黃裳客冷笑,心想,莫不是知道老子要來都躲藏了起來?便在此刻聽到一陣哭啼聲,其中兩個潑婦聲音尤烈,黃裳客心想這肯定是被迫過來的女子悲痛之音。便循聲過去,推開一扇木門,哭聲頓止,一羣悲慟的男女皆驚愕的看着黃裳客。黃裳客見屋內的牀上躺着一具圓滾滾的屍體,那是肥頭大耳,身穿朝服之人。而那哭泣的是一個白髮蒼蒼的嫠婦,一個徐娘半老的婦人和一個年輕俊俏的丫頭。旁邊還有兩名男子,一胖一瘦,家丁模樣打扮。黃裳客看着那屍體,道:‘狗官死了?’那婦人起身道:‘這位壯士如何口出誑語?我家老爺清正廉明,懸壺濟世,一直操勞過度,昨夜突然暴斃案前,壯士怎能如此出言不遜?’黃裳客哼了一聲,並不作答,心想饒是你巧舌如簧,也休息騙我。那婦人道:‘莫非壯士與我家老爺有過節?’黃裳客道:‘並無過節。’那婦人又道:‘既然如此,爲何壯士怒氣衝衝而來對死者不敬?’黃裳客道:‘雖無過節,但俠者知惡而必伐,遇奸而必懲,逢罪而必罰。這狗官壞事做盡,只是造化不淺,死了個便宜。’那婦人恨恨道:‘我家老爺生前讀的是聖賢書,行的是仁義事,光明磊落,可昭日月。自爲官以來,勤政愛民,勤儉質樸。每到一處輕徭賦稅,深得百姓愛戴,不知壯士這壞事做盡從何說起?官人已逝,壯士又來辱沒其生前名節,又是何居心?’黃裳客笑道:‘果然是人口一張,各說一方,我且問你,你家老爺這官可是捐的?’那婦人啐了一口道:‘呸,我家老爺祖上四代爲官,內有官位爲證,壯士可不要血口噴人。’黃裳客又道:‘那你家老爺貪戀酒色,強娶民女爲妾這事可不假吧。’婦人恚怒異常鐵青着臉道:‘胡說八道,我家老爺爲國爲民,日理萬機,從不沾酒色,一生除賤婦之外從不曾有其他女人,我們小女今年已然是豆蔻初年,香兒,你起來。’那妙齡女子擦擦眼角的淚站了起來,恨恨的看着黃裳客,神態極是悲慼。黃裳客一陣迷茫,許久說不出話來,好一會纔想起這事蹊蹺,待要慢慢查實才是,切不可再枉殺無辜,正欲告辭,突地胸口一陣刺痛,全身抽搐倒地。原來那胖家丁趁其不備一劍從身後貫穿了他,黃裳客只覺雙眼迷濛,世界越來越小,那瘦家丁哈哈笑着跳起來,指着黃裳客又笑又跳。他伸手在那婦人臉上摸了一把道:‘夫人這演技果然高明,連我都差一點信了你。’那婦人哼了一聲道:‘瞧你那死樣兒’臉上不免也是得意之色。那瘦子又伸出手來在那妙齡女子的臀上游走,表情甚是猥瑣輕佻,然後吩咐胖家丁道:‘你得給我看好了,若是有攜帶武器者進城來,統統尋機斬殺,千萬不能掉以輕心。’那胖家丁得令,那瘦子不消說便是真的縣官了,他抽出寶劍砍下了黃裳客的頭顱。想來那一代豪傑就這麼樣身首異處了。”

古若蘭聽得‘啊’了一聲,道:“那狗官也真是可惡,只可惜給他得了逞。”那老先生大笑不語。文惢初心裡卻甚是悲慼,人世間這善惡難分,又有誰能說得清楚?這黃裳客的行徑事蹟,卻與自己頗有相似。想起自己殺掉的那兩百餘人性命,恐怕也有不爲人知的隱情或冤屈。如今想起無非是平添一份愁緒。於是道:“老先生,既然如此,這位黃裳客也並非是大善大俠之人,何以後人在此樹碑塑像瞻仰紀念呢?”老先生捻鬚笑道:“姑娘有所不知。自黃裳客死後,這分城內連續數月陰風怒號,暴雨連連。衆人都說是那黃裳客陰魂不散,要來找那狗官報仇。果然一個月後,雨過天晴,那縣官一家自上而下二十餘口一夜之間死於非命。身上既沒有傷口,體內也沒有毒素。後來再有縣官到此處上任,若是那種大奸大惡之徒,來了只待幾日便無疾而終,死於非命。鬧到最後便沒有人敢來此處上任,直到後來來了一個清官,自他來了是風調雨順,百姓安居樂業,也再沒有出現過誰死於非命。老百姓都說那黃裳客是天上的神仙,只因在天庭犯了錯被玉帝罰到人間來悔過自新。於是那縣官便帶領百姓在此桃花山上建了這一座黃裳廟,年年祭供,感激其福廕此處矣。”

古若蘭點頭道:“原來是這樣,難不成這黃裳客真的是天上的神仙嗎?”

文惢初笑道:“你若相信是,便是吧,世間的道理總有說不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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