譁!
或許是因爲大家想看熱鬧,又或許是因爲夾棍的身份很不一般,賭場中的人漸漸地都圍攏了過來。
而蘇微雲隨手擲出三個“六”,一手豹子通殺,則震驚住了所有人。
“這小子的運氣也太好了吧?”
“他不知是踩了什麼狗屎,先前一直押大,已經連贏五、六把了。”
“是嗎?哼,好運氣總有到頭的時候!”
“......”
衆人在議論紛紛,郭大路卻在人羣之中蹲了下來,仔細地盯着蘇微雲的鞋子瞧來瞧去。
蘇微雲低頭問道:“你在幹什麼?”
郭大路道:“他們說你是踩到狗屎了,我看看是不是真的。你居然連豹子都扔得出來!”
——世上的人們有種很奇特的心理:大家都往往會將別人的成功歸於運氣、巧合;但當他們自己一直押對連贏之時,他們就會認爲是自己已經找到了賭博中最精準的“訣竅”,是他們本身的實力使然!
蘇微雲迴轉頭來,桌上的十兩銀子已變成了二十兩。
“你還要再賭嗎?”
蘇微雲平淡地看着夾棍,他學過專門的高超賭技,再加上他作爲武林高手的獨特手法,扔出三個“六”對他來說,實在就好像是吃飯喝水一樣的簡單。
夾棍的臉色很不好看,道:“繼續!”
他說着,又拿起賭盅,在空中搖晃不止,隨後他將點數開出來。
五、六、六。
夾棍這下滿意了,只要蘇微雲不再扔出一個豹子來,他就是穩贏的。
賭場有人哈哈笑道:“我就不信他還扔的出一個豹子來!”
於是蘇微雲又隨手一擲。
唰!
又是三個“六”!
這下週圍的人看向蘇微雲的目光就露出懷疑之色了,一個人縱然運氣再好,也很難連續兩次扔出三個六來。
——他們覺得蘇微雲用了伎倆,是在出老千!
就連郭大路都目露驚奇,悄悄地對着蘇微雲道:“蘇老哥,你下次少扔幾個點,這樣也太張揚了!”
只有夾棍還很沉得住氣,他又搖起骰子。
“再來!”
再來一局,蘇微雲扔出的還是三個“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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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下子周圍的賭徒都以既敬畏,又鄙夷的眼神盯着蘇微雲,他們幾乎可以肯定,蘇微雲是“作弊”了!
夾棍冷冷地看着蘇微雲,慢慢地說道:“你知不知道,在賭場出千是會被打斷手的!”
蘇微雲道:“你若覺得我出了千,就不妨找出我出千的證據,說說我是怎麼出的千!找不出來,就閉嘴。”
夾棍身邊的小嘍囉叫嚷嚷地道:“你不是出千,怎麼可能連續三把豹子?!當我們都是傻子麼?”
蘇微雲淡淡道:“你做不到的事,不代表別人也做不到。”
夾棍露出笑容,一種冷峻而殘酷的笑容,就彷彿是到了兇狼追捕獵物的最後時刻。
“你知不知道我是誰?”
“不知道。”
夾棍道:“好,那我便告訴你。我是清河縣的捕頭,我叫作夾棍,也有人叫我棍子。”
蘇微雲道:“嗯。”
夾棍道:“‘嗯’是什麼意思?”
蘇微雲道:“‘嗯’的意思就是我知道了。”
夾棍道:“然後呢?”
蘇微雲道:“然後你就該將我該贏你的四十兩銀子給我。願賭服輸,這一點不論你是誰,哪怕你是皇帝也一樣的。”
夾棍的面色陰沉得快要滴下水來:“你要知道,是你出千了!”
蘇微雲這次只說了兩個字:“證據。”
夾棍道:“好,你要證據是不是?物證是這三枚骰子,人證就是周圍的賭徒!他剛纔是不是出千了?”
“額......是,是的。他出千了。”
“我們親眼看見的。”
“......”
郭大路也拉着蘇微雲道:“蘇老哥,出千壞了規矩,是我們不對在先,咱們快跑吧!”
蘇微雲嘆道:“你以爲他沒有出千?”
夾棍冷哼一聲。
“只不過他出千的技巧不如我高明罷了。”
郭大路愣了愣,道:“原來是五十步笑一百步麼?”
夾棍突然衝了上來。
他的手中拿着一根棍子,他的人也好似一根冰冷的棍子,專打人要害的那種棍子!
“今天我這五十步便要打斷你一百步的腿,好教你一步都跑不動!”
夾棍只在一瞬,便到了蘇微雲的面前。
他雖是一個普通的捕快,但身手之敏捷,腳步之迅疾,着實不下於許多混江湖的黑老大!
轟!
棍已揮動,發出沉悶的破空呼嘯之音!
“夾棍要出手了!”
“哇,上次我見過一個小偷,被打得一身骨頭都快散了,悽慘得......”
“別說了,快走快走!”
呼!
賭場中的人一鬨而散,至少走了一大半。
在他們還沒走幾步時,棍子已經重重落下,但沒有任何賭徒敢回頭去看。
砰!
一聲重響!
夾棍出手很狠,很毒,他打的是蘇微雲頭頂上的百會穴。
對於他來講,套真話,找證據就像是他在天牢裡面審訊犯人一樣簡單。
只要打,打到那人受不了,不得不招的時候就可以了。
一個人若被一根棍子打在腦袋上,暈頭轉向,昏昏沉沉的,便什麼話都會說了。
幸好蘇微雲沒有。
因爲那根棍子只是敲在了青石板鋪成的地上。
不知什麼時候,蘇微雲的人已跟着一羣賭徒擠在一起,混出了鴻運賭場的大門。
隨即他散入大街小巷,一會兒便不見蹤影了。
.......
石頭巷。
這條巷子很窄,兩邊的高牆都由一塊塊的大石頭砌成,整整齊齊,風雨不侵。
郭大路扶着石牆,氣喘吁吁,幾乎要跑斷了氣,道:“蘇老哥,咱們這回可慘了,得罪了一位官府的捕快。”
蘇微雲道:“捕快會到賭場賭錢,還耍詐出千,想必也不是什麼好捕快。有什麼不能得罪的?”
郭大路笑道:“不錯,只要不是好人就可以得罪!得罪的惡人越多就越出氣!你出夠氣沒有?”
蘇微雲道:“沒有。”
郭大路道:“你方纔怎麼不好好將他打一頓?這樣一定就出氣了!”
蘇微雲道:“我怕髒手。”
“你如果能找個人出出氣,發泄一通,大概就可以將你的悲傷情緒沖淡不少了。真的,不騙你!”
郭大路突然露出一種奇怪的微笑,道:“我剛纔聽與我們一起吃飯的那兩位兄臺說起過一個好地方,就可以出氣泄火,正好從賭場裡贏了幾十兩銀子,我們現在馬上就去。”
蘇微雲道:“你說的那個地方是不是就在這座石頭巷子裡面?”
郭大路道:“吃喝嫖賭,人生四主。我們已嚐到了其中的吃和賭,總該試試另外兩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