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認完親,朱溪溪和柳氏就辭別了楊老夫人,回了朱家。
文氏笑眯眯地拉着朱溪溪的手,問起了楊府成親的情況,朱溪溪也沒多想,一五一十說了,連她和嶽翛想去鬧洞房結果被抓包的事也沒落下。
而文氏在聽完朱溪溪的話後,神情不由一變。
“新帝登基,守完孝後,很快就要選秀了。你爹如今是官身,雖說不入流,但也難保……”
文氏的話還未說完,朱溪溪頓時一驚。
“奶奶,你到底想說什麼啊?”
“你說的那位蘇姑娘,恐怕已經是內定的秀女了。”文氏繼續說道,“蘇相嫡女,身份可不低,一進宮定然是高位,那位庶女會如此囂張,也能想得通了。”
朱溪溪急得扯着文氏的袖子:“奶奶,你怎麼知道這麼多事情?”
文氏一愣,倏地笑道:“這有什麼?只要想得多,自然就能明白。妞妞你像我,腦子聰明,以後的日子定能過得很好。”
朱溪溪眉頭一皺,不太明白文氏的話。
文氏摸着朱溪溪的腦袋,沒有多說什麼。
三日後,朱溪溪才知道文氏話中之意。
文氏擔心選秀一事,會對孫女的婚嫁造成影響,另一邊嶽翛祖母則是擔心新帝要攪亂京城的局勢,兩人一拍即合,火速交換了庚帖,連成親的日子都定好了。
朱溪溪知道的時候,一切已成定局。
文氏仔細地跟她分析,如今文臣把控朝堂,以蘇相爲首,雖說新帝納了蘇相女兒,但他對蘇相恐怕頗爲忌憚。爲了牽制,勢必要拉攏武將。
那麼,武將世家中的女子通過選秀進宮,就是一條最快捷的路子。
果不其然,在嶽、朱兩家定親後沒多久,後宮果然拋出了選秀一事。因新帝登基,今年的選秀擴大了範圍,凡是七品以上官員家中女兒皆可參選。大大小小的京官們頓時激動莫名,數百名佳麗被送往了宮裡。
聽聞新後和太后親自把關,選了十幾位清秀佳人,這其中,將門之女居然佔到了大多數!
消息傳回時,朱溪溪忍不住感慨:奶奶猜得太準了!
同時,她也爲自己逃過一劫而鬆了口氣。
雖說她爹的官位不高,朱家家世低微,可她們和楊府的關係經不起宮裡的人查探。楊家沒有適齡女兒,新帝想要利用楊家的話,朱溪溪是最近的人選。
想通這一切後,朱溪溪對於和嶽翛成親,也就沒那麼排斥了。
選秀的後續之事朱溪溪沒有再關注,不過,就算是偏院的鄉村,八卦之人也從來不少。
尤其是事關蘇相府的。
蘇茗玉一進宮就封了嬪位,可以說是衆秀女之首,風頭一時無兩。
可令人驚訝的是,沒半個月,蘇相的另一個女兒,居然也進了宮!
朱溪溪好奇啊!找人去打聽,才知道這進宮的是蘇相府中如透明人一般的三姑娘。至於蘇四,不知犯了什麼錯,居然被悄悄地送回了老家。
“蘇府後院的爭鬥,肯定相當精彩。”
朱溪溪磕着新鮮出爐的南瓜子,對坐在自己對面的嶽翛說道。
嶽翛扯了扯嘴角:“那又與我何干?”
“哎呀!你忘了你那個表妹啦?”朱溪溪把瓜子皮一扔,瞪着他,“蘇府後院不太平,董嬛香就別想安寧。她和蘇四走得近,蘇四倒黴了,她能得了好?她當初騙了你孃的嫁妝,你就不想替你娘出氣?”
“這事我有數。”嶽翛淡淡說道,“事情已經差不多了,董家那邊可以收網了。”
“真的真的?到時候可一定要帶我去看啊!”
朱溪溪拉着他的胳膊,眉飛色舞的樣子,看得嶽翛不由一怔。
朱溪溪等了半天不見他回話,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到底同不同意啊?”
嶽翛眨眨眼,回過神來,嘴角輕翹。
“行,以後去哪兒都帶上你,總行了吧?”
他話語中的寵溺,那麼明顯,不做絲毫掩飾。
朱溪溪的動作呆住了。
“你……你什麼意思?”
嶽翛嘆了口氣,伸手握住了朱溪溪的手。
“我們親事都定了,你說我什麼意思?”
兩隻手相碰,似有一股灼熱的氣流從手指蔓延到四肢百骸。
朱溪溪臉不由自主地紅了,可嘴上卻還兀自嘴硬。
“那只是定親,又不是成親!再說了,成親還可以和離呢!”
嶽翛挑眉,冷哼一聲。
“想和離?門都沒有!”
“你要是敢對我不好,我就……”
朱溪溪話還未說完,突然被一隻大手捂住了嘴。
擡起眼,看到嶽翛一臉的嚴肅表情。
“話不要亂說。”
朱溪溪眨了眨眼睛,下一刻,就看到嶽翛臉上的神情瞬間消融,露出了笑容。
“朱小八你怎麼還不明白我的心意呢?我會對你好的,一輩子對你好。”
這是嶽翛對朱溪溪許下的誓言。
他也確實做到了。
哪怕日後他因軍立功,重獲爵位,依然不曾忘記自己的誓言。
在朱溪溪及笄後,兩人就成了親。
因岳家如今的庶人身份,親事辦得很接地氣,沒有十里紅妝,也沒有喧囂熱鬧的迎親隊伍。這是嶽翛後來一直深以爲憾的事。
不過在朱溪溪看來,這些都沒什麼。她反而更喜歡這種比較“俗”的婚禮呢!
兩人約法三章,做什麼事都有商有量,儘管經常鬥嘴,日子卻過得很不錯。
數年後,朱溪溪想到文氏耳提面命的夫妻之道,極爲感激。
十八歲時,朱溪溪懷孕,爲岳家生下了一對龍鳳胎。
也正是這一年,邊關告急,焦頭爛額之際的孝章帝被人說服,重新召回嶽翛。
嶽翛披掛上陣,帶着重聚而來的岳家軍上了戰場。
這一去,就是七年。
等他回來時,已是一品大將軍。
孝章帝親自出城迎接岳家軍,封嶽翛一品國公爵。
嶽翛重新出現在京城衆勳貴世家的面前,卻不再是那個人人鄙夷的紈絝子,而是衆人敬畏的大將軍、國公爺。
他親自將誥命服爲朱溪溪穿上,帶着朱溪溪重新回到京城,踏入這混雜的漩渦,讓朱溪溪成爲京城衆女子人人稱羨的對象。
朱溪溪從朱家嫁到岳家,沒有受到一點委屈,從被孃家嬌寵,到被婆家嬌寵,一直不曾變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