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衍擡頭看了一眼傅景程，那人正神色溫柔的看着自己。於是很煞風景的問：“你沒事吧？”
說完，擡手覆上他的額頭，另一隻手覆在自己額頭上，嘴裡嘀咕着：“這也沒發燒啊，怎麼就傻了呢？”
傅景程：“……”
“喂，小兄弟你不會真把陛下今天那話當真了吧？”顧衍咋舌道。
傅景程吐出一口氣來，不再理會某位鋼鐵直女，昂首闊步走向宮門。
顧衍愣在原地碎道：“怎麼還生氣了？小肚雞腸！”
就在這時，走在前面的傅景程突然停下腳步，轉過身來，冷冷看着顧衍。
顧衍一臉懵逼，隔這麼遠，他難道聽到了？不會吧，耳力能這麼好？
由於顧衍實在摸不清傅景程到底是聽見了還是沒聽見，於是笑着打馬虎眼道：“哈哈傅相怎麼停下來了？也不急着回家嗎？”
只聽見傅景程冷着臉說：“不是陛下說讓我帶你遊玩京城嗎？走啊，一道去。”
“不會吧，你真當真啦？”顧衍驚異道，“你當真聽不來陛下這話的意思是在何處？”
她一邊說一邊靠近傅景程，湊上臉去想要看清他眼底的神色。
“陛下有意撮合我們倆，估計是聽多了，之前坊間的傳言吧。”傅景程神色如常的說，顧衍不知道的是，他心中甚至期待陛下給二人賜婚。
顧衍眨巴眨巴眼睛，愣愣看着傅景程，二人一時間相對無言。
她支支吾吾的說：“那啥，我…時間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恕不奉陪了哈。”說着，正要走，傅景程卻一把拉住她。
她疑惑看去，傅景程輕咳一聲道：“一起走，省的有人說文武官不合。”
二人沉默的走到忠華門，顧衍才被侍衛檢查完，走出來就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那人應該也瞧見了她，喊道：“阿衍！”
傅景程已經隨後而來，聽到這聲呼喚，看了眼顧衍，又看向那人問：“你側夫？”
顧衍頷首道：“是啊。”
“看來他不太懂宮規啊，顧將軍看來還得回去好好說說，不然釀成大錯就……”傅景程意有所指道，說完已經上了丞相府的馬車。
他上去後撩開窗戶簾子輕笑道：“顧將軍，本相就先行一步了。”語畢，揚長而去。
遠處的沐言宸此時也走了過來，他擡手拉了拉顧衍的衣袖問：“看什麼呢阿衍？”
顧衍回眸，寵溺的揉揉他的腦袋道：“沒什麼，回去吧。”
沐言宸乖乖的點點頭，二人手牽着手走在宮道上，顧衍看了一眼周圍才反應過來問沐言宸：“你走着來的？”
他點點頭，疑惑的問：“怎麼了嗎？”
顧衍看他額頭上的幾縷碎髮上已經有些潮溼，無奈道：“府裡又不是沒有馬車，自己走過來多累？萬一遇到壞人了怎麼辦？”
“知道了，下次不會了的。”沐言宸乖巧的說，乖順的模樣好像沒有脾氣。
說話間月七已經牽着顧衍的玖玄過來了，顧衍翻身上馬，然後向沐言宸伸出手，藉着巧勁一拉就把他拉上馬。
二人共騎一匹馬，惹得過往百姓議論紛紛。
“誒，這不是顧將軍嗎？那男子不會就是她的側夫吧？”
“果然是個小白臉模樣啊……”
“你管人家呢？將軍喜歡就好了。”
沐言宸卻並沒有聽進去，微微仰着頭看着顧衍，她喜歡的人是我嗎？
沐言宸默默想着，他看見傅景程那雙和他一樣顏色的眼睛了。也聽見了月五月六她們對清蓮苑的議論。
清蓮苑，是傅景程在少時來顧家小住的院子。那會兒傅家和顧家處境相當，傅家藉着顧家學堂所以將傅景程送了過來說幾個小輩一起學更好，傅景程對蓮花情有獨鍾，於是顧夫人便將傅景程安排在離梧桐小築一牆之隔的清蓮苑。
那時幾人正值垂髫，所以也不講究什麼男女大防。
傅家從一開始就有意撮合顧衍與傅景程，只不過那時先帝對百年世家很是忌憚，於是二人沒有敲定，但現在……貌似不一樣了。
“阿衍，你喜歡我嗎？”沐言宸忽然沒頭沒尾問了一句。
顧衍心裡想着事兒，並沒有在聽，挑眉問：“你剛說什麼？”
“算了，沒什麼。”沐言宸悶聲道，將臉埋在顧衍的朝服裡，安安靜靜的不再說話。
可顧衍卻並沒有發現什麼異樣，回到將軍府，顧衍將馬繮丟給小廝，拉着沐言宸往梧桐小築走。
“還沒用午膳呢吧？一起走，待會兒你先在榻上小歇一陣，我要看公文，等下午了我帶你在京中轉轉。”
可沐言宸卻耷拉着臉，沒有說話。
換了身墨色常服，顧衍拉着沐言宸去膳堂，正好柳氏也在坐着。
“衍兒下朝了？見了你姊姊沒？”柳夫人關切問道。！
顧衍拱手行禮道：“見過了，娘娘在宮中還算穩妥，陛下也有關照。”
柳夫人點點頭，看向沐言宸道：“沐公子也是你的側夫，我聽月七說你們在邊關沒辦禮，不如便在京中補辦吧。”
顧衍卻搖搖頭道：“那也不必，多麻煩？省的御史臺那些老匹夫要聯名上奏彈劾。”頓了頓又看向沐言宸，“反正宸宸也不在意這些虛的，對吧？
“是啊，夫人不必那麼麻煩的。”
雖然嘴上這麼說，但他心裡還是有些難受，顧衍這是…不在意他麼？
平平淡淡用膳後，沐言宸跟着顧衍來到書房，顧衍坐在桌前處理公文，沐言宸則躺在榻上小歇。
“阿衍，你喜歡我嗎？”沐言宸突然說了一句。
顧衍手中的筆停下，她揉了揉額角道：“怎麼突然這麼問？當然喜歡啊，不然我幹嘛娶你？”
“那你喜歡我哪？”沐言宸又問，他認真的看着顧衍，不願錯過她的一絲表情變化。
顧衍略略沉思，然後答道：“哪都喜歡。”
沐言宸不再說話，靜靜看着認真處理公文的顧衍，她是個冷淡不多情的人，他最怕的就是她面無表情的樣子，那樣比她發火可怕的多。
因爲他明白，發火是因爲在意，但面無表情就是不在乎了。他怕她不要他，他什麼都沒有了，只有她了。
“阿衍…你會不要我嗎？”沐言宸小聲問，他有些緊張的看着顧衍。
顧衍笑道：“又胡思亂想了，怎麼會呢？你安心就是。”
好在軍中事並不多，到了未時三刻就處理完了。顧衍伸了個懶腰，見榻上的沐言宸已經睡着了，貼心的爲他蓋了薄毯。
剛剛推開書房的木門，就見月六從外院走了過來，“將軍。”月六拱手道。
顧衍擡手道：“怎麼了？”
月六有些欣喜的說：“傅相爺來了。”她也是大小跟着顧衍的，看得出顧衍對傅景程很是上心。
不過顧衍如今對傅景程卻是淡了，到底是過了多年。
“他怎麼來了？”顧衍納悶道，不過還是跟着月六去了前院。
“傅丞相大駕，真是讓寒舍蓬蓽生輝。”顧衍笑着說，已經踏進前廳的門。
傅景程此時正獨自坐在那喝茶。“顧將軍。”他頷首淺笑道。
“正巧今日得空，不妨同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