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二十八,正是太尉府二房五小姐高慕華的十五歲生辰。這一日,太尉府門前車水馬龍,停在府衙門前的均是一水的華美馬車,就連那些趕車的車伕穿得也是綾羅綢緞,惹得人眼饞不已。
聶含璋和兩個妹妹悉心打扮了一番,不早不晚地來到了太尉府參加宴席。
三姐妹特意避開主人家的紅色和青玉色,一個着湖藍束腰百褶裙,一個着櫻粉色流蘇長裙,一個着鵝黃色蘇繡疊紗裙,美得各有千秋。
不管是誰見了,都不得不誇一聲,好三朵千嬌百媚的姐妹花。
領門的丫鬟確認了花貼,就帶着聶含璋三人進了門。太尉府內裡果然巧奪天工,金碧輝煌,奢華精巧程度比之皇宮也絲毫不差,看得三人滿目驚歎。
約摸走了一刻鐘,三人才來到今日舉辦宴席的“流光廳”,由此可見太尉府佔地之廣,“大周首富”之名果然名不虛傳。
一進流光廳,偌大的屋子已坐得半滿,聶含璋還當真看見了幾個眼熟的。除了主人座的幾位高家千金,那日在宮宴上見到的郭慧安、沈亭儀也來了,就連她的朋友柳尚香也來了。
只不過對方的貼子是今日的壽星公高慕華親自發的,兩人事先沒通過氣,又彼此以爲對方跟太尉府沒交集,是以壓根沒想到會在此相遇。
姐妹相見,分外高興,聶含璋看到柳尚香邊上的位子還空着,便帶着聶含瑜、聶含瑧與她坐到了一起。
高慕雪看到聶含璋,露出一個極開心的笑,快步走到她身邊,親熱地執起她的手,笑道:
“聶姐姐來啦,我都快望眼欲穿了,還以爲你不來了呢。對了,我向衆位做個介紹,這位是御史大夫的嫡長女,聶大小姐,另外兩個是她的胞妹,雖是初次來太尉府上,但日後大家都是姐妹了。”
在場衆人,包括柳尚香和聶含瑜兩姐妹在內,都疑惑地看向她們,什麼時候聶含璋和高慕雪的關係這麼好了?居然還熟稔到以姐妹相稱。
“雪兒妹妹盛情相邀,我怎會不來,只是路上被耽擱了這才晚了,還望雪兒妹妹與壽星公不計較我們來遲就好。”
聶含璋隨意解釋了兩句,示意千雪和千霖將禮物送到主位上那個長得與高慕雪有幾分相像的女子身前,她應該就是今天的壽星公,高慕華。
“高五小姐,生辰快樂。這是我們三姐妹送給你的生辰薄禮,一點小小心意,還望你不要嫌棄。”
“聶家三位姐姐有心了,多謝,請落座先喝些熱茶吧,有什麼需要,儘管吩咐府上的丫鬟就是了,千萬別客氣。”
高慕華與聶含璋初次相見,態度客套而疏遠,她的反應十分正常。而她一旁的丫鬟則接過聶含璋三人送上的禮物,放到了內廳的櫃子裡。
聶含璋謝過壽星公之後,就想從高慕雪手中抽身而出,這時門外傳來了一聲尖細高亢的“靖雅公主駕到……”
聶含璋順理成章地甩開高慕雪的手,跟隨衆人一起向公主行禮。
隨着今天最大牌的最後一位貴賓到來,高府此次宴請的女客已全部來齊,生辰宴正式開始。
生辰宴的節目很常規,一上來無非就是伶人歌舞獻藝,吹拉彈唱,她們坐着一邊閒聊一邊看節目,每一個表演結束之際,大家報以掌聲,然後主人家再打個賞就算完事。
臺上的花旦在唱曲兒,柳尚香傾身過來,低低地問聶含璋:“璋兒,你與高二小姐很熟悉?以前怎麼從未聽說你與她交好?”
“其實我與她並不相熟,加上這次,不過才說過三回話而已。前幾天在金縷閣那兒偶遇,她突然就說要跟我交朋友,還親自給我發了貼子,我現在都覺得莫名其妙呢。尚香,你與高二小姐打過交道嗎?可否簡單與我說說她的爲人?”
聶含璋面帶微笑,刻意看着臺上的花旦,藉着她的歌聲作遮掩,把聲音壓到最低,只有柳尚香能聽到,兩人的樣子看上去像是在討論唱曲的花旦。
“高二小姐我也只見過幾回,與她
統共說過的話加起來也不超過十句。只是據我從高五小姐那兒打探到的,聽說她是個心機深沉,不擇手段之人。璋兒,她突然無緣無故與你交好,你千萬要小心。”
柳尚香早前露的那一手“蜀州花針刺繡”入了高慕華的青眼,便主動結交,向她請教刺繡之術。
是以,近來柳尚香出入太尉府頗爲頻繁,多少也在這府裡聽到了外面聽不到的風聲,知道高慕雪並非表面看上去的那麼聖潔優雅,賢良端莊。
至少,經過多次接觸,她很肯定,太尉府中的其他姑娘對高慕雪這個姐姐都是又羨又恨又怕。
聞言,聶含璋的心不免往上提了提。假如高慕雪的爲人真如柳尚香所說,那麼自己今天就更要小心了。畢竟對方對自己抱有敵意,又突然示好,這事怎麼看都透着一股子詭異和陰謀。
“尚香,謝謝你,我會格外留意的,你平日進出這裡也要多加小心。”
聶含璋緊握着柳尚香的手錶達謝意,這個訊息對她來說太有用了。
臺上的花旦剛剛落幕退下,聶含璋立即正襟危坐,中止了和柳尚香的談話,只不過她適才的一舉一動都落入了高慕雪的眼中。
當看到聶含璋腰間掛着的那枚添香錦囊時,高慕雪靈光一閃,突然想到了比早前設定的更爲穩妥和不會令人懷疑的方法。
“咦……聶姐姐的錦囊花樣好生特別,可真好看,不知可否解下來讓雪兒瞧一瞧?回頭我也讓丫鬟按這個花樣繡一個。”
聶含璋腦門一突,渾身立起警戒,高慕雪突然要她的錦囊做什麼?
如果可以,她是一萬個不情願交出去,可是被高慕雪這麼一驚一乍,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她腰間的那個錦囊上,她實在是找不出不給人看的理由。
不情不願地將錦囊交給千雪,讓她親自遞到高慕雪手中,聶含璋則是一錯不錯地盯着那個錦囊看,不讓它離開自己的視線範圍內,若是對方暗中作了手腳,她也能查覺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