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也奇怪,自從那日早膳被素問搶了筷子之後,齊佑好像開始有意無意地疏遠喜寶了,晚上休息的時候,他總是等到喜寶睡着以後才上牀,在喜寶醒來之前就已經離開了。
開始幾日,喜寶還覺得鬆了一口氣,可越往後,她的心裡卻又隱隱不安起來。
明日就要回京了,這七八天,她幾乎也就用膳的時候能看見齊佑,其他時候,齊佑都是不在的,連齊哲都比齊佑出現的時間長呢,想到這,她竟然有些悲從中來的感覺,想着,想着便眼眶有些紅了。
文琴剛好進來換香爐裡的藥粉,一見喜寶紅着眼睛一臉惆悵地靠着牀頭,就擔心道:“主子,您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喜寶低着腦袋搖了搖道:“我沒事,王爺呢?”
文琴愣了一下然後道:“該是在書房吧,明個不是要動身回京了嘛,王爺估計也很忙呢。”
喜寶幽怨道:“是啊,很忙的。”
喜寶低落的情緒讓文琴有些擔心,她安慰道:“主子,你可別瞎想,王爺不是還每天過來陪着您用膳呢嘛,一會就到晚膳的時辰了,怕是王爺也快過來了。”
喜寶突然沒由來的覺得有些心悸,眉頭微蹙道:“文琴,我今日沒什麼胃口,要是王爺來了就讓他回去吧,我想歇一會,晚膳給我留點熱粥就好了。”
文琴擔心道:“主子,您。您沒事吧,怎麼着也不能不吃飯啊!”
喜寶躺下道:“好了,我只是沒胃口,也有些乏了,先睡一會,起來再說吧,你下去吧,把香爐的火減少一些吧。”
文琴滿臉愁容地看着背過身去的喜寶,知道這是主子心裡不舒服了,可是也是素問大夫說了的。她每日在身邊伺候。她可是能看到王爺的隱忍和不捨,每日王爺早早就起身離開,夜裡頭也是很晚纔敢回來,生怕驚着主子。這份用心和癡情。她這個做奴婢的也是看在眼裡。疼在心裡的,雖然很擔心,但是她也不敢違背喜寶的意思。也只能給喜寶壓好被子退身出去了。
沒多久晚膳時間到了,齊佑照常趕了過來準備陪着喜寶用飯,結果到的時候才發現裡屋還沒亮燈,文琴正一籌莫展地在外間守着。
齊佑進門就奇怪道:“怎麼回事,這都到晚膳時辰了,您們都在這幹什麼,裡頭怎麼沒燈,你們主子呢?”
文琴小心翼翼道:“回王爺的話,主子說是有些乏了,才睡下不久。”
齊佑皺着眉毛道:“乏了,怎麼回事,這些天你們主子不是恢復的不錯嘛,怎麼了,叫素問過來看了嗎?”。
文琴瞥了一眼裡屋然後猶豫道:“奴婢說了,主子不願意,就說是躺一會就起的,不過奴婢看着主子像是不大高興,但奴婢也不敢多問。”
齊佑一邊換衣裳一邊道:“不高興?”
文琴點了點頭道:“今個主子也不知道怎麼淨是一個勁的唉聲嘆氣,奴婢問了,可主子什麼也不說,下午奴婢進去換香的時候,看着主子眼睛都一些紅了,奴婢擔心,可主子就是說沒事,沒辦法,奴婢也不敢說什麼,只能守在這了。”
齊佑苦笑了一聲道:“哎,這丫頭,算了,你們下去去準備晚膳吧,本王進去看看。”
文琴趕忙進去點了幾盞燈,這才掀了簾子讓齊佑進去,然後便退出去準備晚膳去了。
齊佑一進裡屋就發現喜寶背對着他團成一團窩在被子裡,齊佑心裡嘆氣:這丫頭怕是又想多了吧,這麼團着也不怕窩着了,於是輕聲叫到:“雲傾,丫頭???丫頭,起來了,該吃晚膳了!”
喜寶沒有動,看樣子真像是睡着了。
齊佑走進了,靠在牀邊上笑着說:“怎麼了,又使性子啊,小丫頭,你的身子骨纔好一些,可不能不吃飯,乖,快起來吃飯,爺陪着你,好不好,吃了再睡吧。”
喜寶還是沒動。
齊佑有些擔心,坐在牀邊扶着喜寶的肩膀想看看究竟,這一扶才發現,喜寶渾身都在顫抖,齊佑嚇壞了,一個使勁扳過來喜寶的身子正要詢問,才發現喜寶早已是淚流滿面,小眼睛和小鼻子都是通紅通紅的,這怕是已經哭了好久了吧。
齊佑大驚道:“小丫頭,你這是怎麼了?啊,是不是身子不舒服,還是??還是誰欺負你了??怎麼了??別哭啊???跟爺說啊!”
齊佑不說還好,這麼一問,喜寶的淚更好似止不住似得嘩嘩往流下來,齊佑心疼地將喜寶連人帶被子一把抱在懷裡,一邊幫她抹着眼淚一邊哄道:“丫頭啊,到底怎麼了,你哭得爺心慌啊,你先告訴爺怎麼回事啊?”
喜寶被齊佑摟在懷裡,心裡的委屈像是有了發泄的地方,她嗚嗚地哭着問道:“爺,你去哪了?去哪了?”
齊佑有些糊塗道:“爺一直在啊,這幾日爺都在書房啊,怎麼了?”
喜寶嗚嗚道:“騙人,騙人,爺,你是不是嫌棄我了,是不是?”
齊佑更糊塗了:“胡說什麼呢,爺怎麼會嫌棄你呢,心疼都來不及呢,不哭了,乖???”
喜寶卻不領情道:“那爲什麼,這段時間,爺每日都是在我睡着後纔回來,睡醒前就離開了,以前爺不這樣的?”
齊佑這才笑道:“就因爲這個事啊?”
聽出了齊佑的嬉笑,喜寶瞪着紅腫的眼睛道:“是啊,我都見不到爺了,爺你是不是覺得我懷孕了,所以嫌棄我!”
齊佑摟着喜寶笑道:“傻丫頭,爺這麼着不都是爲了你好啊。”
喜寶咬着嘴脣道:“爲了我???嗚嗚???怎麼爲了我好???都不管我了??還是??還是爲我好?”
齊佑一邊給喜寶抹眼淚一邊笑道:“你忘了,之前你跟爺說過,素問建議我們暫時不要太親近,後來素問也跟我很嚴肅地說過這個事情,我覺得他說得對,爺對你這個小丫頭是完全沒有什麼抵抗力的,只要跟你單獨帶着免不了會擦槍走火的,而你現在又懷着身孕,萬一哪天爺沒把持住傷到了你可怎麼辦。”
喜寶歪着小腦袋抽泣道:“所以呢?”
齊佑苦笑道:“所以爺才儘量都躲到外邊去啊,沒想到你這小丫頭還多心了。”
喜寶嘟囔道:“那爺幹嘛不跟我說呢?”
齊佑笑道:“不是你先跟爺提的嘛,爺還當你早就知道呢,誰知道你一個人在這默默掉眼淚,哎呦,快別哭了,看看這眼睛都紅了,就不怕肚裡的孩子笑話你啊。”
喜寶嘟着小嘴道:“爺,你這些日子總是早出晚歸的,晚上我要一個人睡,早上醒的時候枕頭都涼了,我都見不上你,我心裡頭難受!”
齊佑心疼道:“傻丫頭,你當爺心裡頭好受啊,這些日子我雖然待在書房但是我的心思可全都在你這呢,就怕你有個什麼不舒服的,今個看你委屈成這個樣子,爺心裡頭也不好受。”
聽到這,喜寶用溼漉漉的帶有愧疚的眼神盯着齊佑道:“爺?”
齊佑看着喜寶道:“怎麼了?”
喜寶道:“對不起???嗚嗚???讓你擔心了
嗚嗚???”
齊佑無奈地嘆了一口氣,捧起喜寶的小臉,用拇指抹了抹又溢出來的淚珠子道:“好了,也是爺不好,沒講清楚,讓你擔心了,咱們說明白了,就不哭了,不然一會到了睡覺的時候又要難受了,乖啊???”
喜寶乖巧得仰着小臉露出笑容道:“嗯。”
齊佑看着喜寶梨花帶雨又嫣然一笑的樣子,又有片刻晃神,在喜寶的小嘴上香了一口才滿意道:“這纔是爺的好寶貝,真好,來擦擦眼淚,一會晚膳就該上來了,爺今個陪着用晚膳,然後陪着你睡覺好不好?”
喜寶有些害羞地點點頭道:“爺,你可要說話算數啊。”
齊佑笑道:“算數,爺的話向來算數的,好了,不哭嘍,爺去拿帕子給子擦擦臉,瞧你的小臉跟花貓似的。”
喜寶嗔了齊佑一眼不好意思地嬌聲道:“爺”
這一聲嬌嗔讓齊佑頓時就有些火熱了,他也只能認命地搖搖頭道:“小丫頭,說好了,爺陪着你,可你也要聽話,不能撩撥爺,你也知道,爺對你沒什麼抵抗力,要是火燒起來了可不好滅啊!”
說到後頭,齊佑的話中都隱隱透出了威脅和無奈的滋味,喜寶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任由齊佑幫她擦了臉,穿了衣裳又抱着她到了引炕上,美滋滋地用了一頓晚膳。
一旁的文琴不由得感嘆:果真只有王爺能治得了自家主子!
用完晚膳,齊佑倒真沒像往日一般躲到書房去了,而是陪着喜寶窩在牀上看着書。
齊佑拿着一本《兵法》看着,而喜寶抱着一本封皮是《正史》的書也讀得津津有味的,看到好看的地方還咯咯笑出聲來,引得齊佑頻頻側目。
許是又看到什麼好笑的地方了,這次喜寶樂得連書都拿不穩了,直抱着肚子滾在齊佑跟前笑得不行。
齊佑怕她壓着肚子,一邊扶着她一邊撿起她掉在牀上的書道:“看到什麼了,能笑成這個樣子。”
說罷,齊佑便翻開書本看了兩眼,這下喜寶顧不上笑了,伸手想要奪回來。
齊佑看了兩頁便有些臉色發青,合上書又看了一眼書名道:“喜寶,這是什麼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