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清風山的日子無疑是歡樂幸福的。夏唯雅這輩子加上上輩子就沒像如今這樣開心過。
每日在青山綠水中暢遊,一個樓的書給她看,吃食住宿完全不用操一點心。人人臉上都是坦然的笑容。自家師父還帥到人神共憤。中年美大叔神馬的最有愛了……好吧,雖然她師父頂着中年的臉,但這毫不耽誤她觀賞嘛。
心情好了就下個廚孝順一下師父,心情不好了就撒個嬌讓師父帶着去深山裡抓小動物解悶。
夏唯雅甚至覺得她兩輩子的幸福都用光了。
“老師,你覺得人的幸福是不是就跟水盆裡的水一樣?”夏唯雅懶懶地靠在長島真人的搖椅邊上,手上捧了一本《異獸紀》。
每日飯後傍晚時分,師徒倆就一個椅子上面一個墊子上面,一人一本書一杯茶。
長島真人多年沒翻看自己的存貨了,這些時日被夏唯雅帶着也開始一點點回顧。冷不丁翻一翻還蠻有樂趣的。
低頭看了看黑黑的頭頂,長島真人笑着揉了揉夏唯雅的腦袋。
“幸福就是狗尾巴,只有追不夠的,怎麼會有用完的時候。”長島真人知道她這些日子太過開心,有些反覆。人都是這樣,追求極致的時候怎麼都有動力,真的得到了就會患得患失。
“老師,你說你要死了其實是騙我的吧。”夏唯雅小聲嘟囔着。
長島真人一怔,淡淡地笑了:“開始捨不得爲師了?”
夏唯雅點點頭:“老師,你有沒有什麼遺憾?”
長島真人迷茫地看着夏唯雅:“遺憾?”
夏唯雅見他迷茫,頓時眼睛亮晶晶地:“對啊,比如臨死之前真想去坐一把龍椅神馬的?”
長島真人:……要不要起價就這麼高啊喂……
被夏唯雅這樣一說,長島真人當真認真思索起來。想他一輩子英明神武(夏唯雅:喂喂!!)
貌似確實沒什麼值得遺憾的。以前總是一個人,成名後雖然圍在他身邊的人多了,可卻沒人能跟他一個頻道,仍舊是獨身一人。一輩子無妻無兒無女……想到這兒。他低頭看了看夏唯雅。
有這麼個小娃子陪着他走完人生最後一點歲月,應該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吧。好歹不算是孤獨終老。
夏唯雅見他只是看着自己,眼神中卻是一片平淡。
“老師,要麼。給你娶一房媳婦?!”夏唯雅一記大招,長島真人直接吐血。
“媳婦,咳咳……你小腦袋瓜子裡到底裝了些什麼啊?”長島真人都要嗆死了:“爲師看上去是那種好色之徒麼?”
夏唯雅驚悚了:“老師你百歲高齡不會還是個雛兒吧?”
長島真人短路了片刻,眼睛瞪得老大。
夏唯雅默了,尼瑪還真是雛兒啊……
這個話題從那天開始就再也沒提過了。長島真人倒是尷尬了一陣子,可見自家徒弟只是略微驚奇就再也沒有別的情緒和表情了。也就淡淡揭過了。打死他也不知道夏唯雅這妞兒腦子裡全都是她“老師是彎男”的彩色廢料。
之前聽長島真人說自己不久於世的時候夏唯雅沒什麼心理反應。可這些時日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生活模式,對於老師有可能會離開自己這一點,夏唯雅發現自己開始很難接受了。
於是變化漸漸滲透到日常生活中。長島真人發現小徒弟開始變得很粘人。他走到哪兒夏唯雅就跟到哪兒。吃飯在一起,修煉在一起,睡覺的時候他都能感覺到夏唯雅會悄悄跑來在他牀邊站一會兒纔回去睡覺。
突如其來的變化讓長島真人整個人都要不好了。誰來告訴他。他徒弟吃錯什麼藥了麼?
6、7歲的孩子正是長身體的時候,一天一個變化。夏唯雅發現自己開始長高了之後直接接手了一日三餐的大小事宜。有時候還會做些甜點給師父當零嘴。簡直是把長島真人當成兒子來養。
終於在這不正常的日子過去了兩個月之後,長島真人崩潰了。硬着頭皮詢問自家徒弟到底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夏唯雅愣了幾秒纔想到可能古代人扛不住她這種現代的孝順方式。
反思了好久,夏唯雅默默地低着頭跑去後山跟早已放養的星宿玩耍去了。直待到月上枝頭纔回來。長島真人在玉清宮是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問毛問啊,早知道問了這娃子就去搞自閉了還不如不問了呢。
“那個。麟兒啊,爲師不是不喜歡你孝順爲師,只不過爲師還沒那麼快死,能不能不要戰戰兢兢啊?”長島真人陪着笑臉哄着小丫頭。
夏唯雅默默地點點頭,一聲不吭地撲進長島真人懷裡。上輩子沒有父愛讓夏唯雅總是很嚮往有爹的孩子,這輩子那個,算了忽略不計。好不容易有個人當親女兒一樣疼她。尼瑪還馬上就要駕鶴西去了。果然是幸福快要用光了麼?
“老師,我改名字了。以後叫我無邪……”夏唯雅嘟囔着,麟兒神馬的,留給你們範家傳宗接代去吧,老孃不!稀!罕!
長島真人微微一笑,彈了她額頭一下:“這名字比先前的好許多。可是自己想出來的?”
她能說源於上輩子看過的盜墓小說麼……多順口啊,無邪,無邪,瓶邪……額……咳咳。
長島真人笑了笑:“行了,這名字叫着倒比之前的順口許多。以後就這樣叫吧。”
第二天早上起來。夏唯雅就震驚地發現清風山上下僕衆都改口叫她無邪小姐了。
這執行力,贊一個。
夏唯雅這次稍稍收斂了些,一週三天她下廚,平日裡還照舊偶爾膩在長島真人腳邊看書。恢復了正常生活之後的清風山一片祥和。
星宿漸漸長大,後山已經不夠它橫行霸道了。夏唯雅思慮再三同意了它偶爾可以去稍微遠的地方轉悠。但必須定時回家才行。
清風山上看似封閉,信件卻是通的。有信鴿這種方便的快遞員,夏唯雅保持着每星期跟花無缺通信一封的好習慣。偶爾也會收到花自憐的來信。
當她知道花家直接退了親的時候着實愣了一下,眉宇間的凝重讓她發呆了片刻。
花自憐這種男人,不是一紙婚約能夠拴住的。明明訂了親又推掉,或許並不是他不願意娶範依柔。夏唯雅對於男女之間那種小**還是很敏感的。她能感覺到花自憐雖然沒有瘋狂地愛上範依柔,可好感還是有一些的。到底是爲了什麼纔會死活都要退親的。
範依柔被推了親,估計在本地是沒有機會找好人家了。那邊二小姐又要嫁到富家去……估計大小姐在家的日子更加艱辛了。
雖然跟她沒什麼太大關係。但本着都是女人的心理,夏唯雅難得地跟長島真人商量這件事。
長島真人端了一碗甜水正在喝,聽見夏唯雅期期艾艾地提起這件事,險些將甜水噴出去。
“那是大夫人的女兒,人家娘都不愁你愁什麼。”長島真人真覺得自己可能不小心就養出來個聖女。
夏唯雅翻了個白眼:“做孃的怎麼可能不愁。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說,畢竟範依柔纔是最無辜那個人啊。”
長島真人白了她一眼繼續喝甜水:“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不必掛心。”
夏唯雅嘆了口氣:“我就是不知道她這個可憐之人哪兒有可恨之處纔會頭疼啊。”
長島真人放下湯碗敲了她額頭一記:“爲師可沒打算把你培養成聖母。什麼都惦記人家。”
夏唯雅噗呲笑了起來:“老師,就算是你想培養,我也得是那塊料子才行啊。天生就黑的人怎麼染也染不白吧。”
長島真人看了她一眼:“憐兒退婚跟你毫無關係。”
夏唯雅收拾了湯碗,聽見長島真人這樣說,跪坐在地毯上,嘆了口氣:“我猜他可能要上戰場了。”
若是花自憐抱着身先士卒的心態去上戰場,那麼跟範依柔成親約等於是害了她。雖然話都會往好了說,可誰能保證沒個萬一啊。若是還沒圓房就讓範依柔守了寡,那纔是害了她。
範家一共就五個女孩兒,誰嫁的好嫁的不好是一定有比較的。二小姐已成定局,不出什麼意外也就那樣了,三小姐……能活到訂親的年紀再說,五小姐,還吃糊糊呢不算在考慮範圍內。她麼……夏唯雅捏了捏拳頭。她已經不算是範家的人了。
有了長島真人這樣的大靠山,範家她這輩子都不願意回去。
守着青山綠水帥師父,誰特麼跟你們一羣老孃們兒死磕啊。
這件事夏唯雅寫了封信給花自憐,劈頭就問他是不是要上戰場。雖然這年頭還算安穩平順,但畢竟邊疆仍然有虎視眈眈的外族。鄭王會被派到這麼遠的地方來也不是沒有打算的。雖然不知道大人們再想什麼,但夏唯雅堅信,古代人從來不會無的放矢。花容將軍在,鄭王在,不知道縣城到底處在一個什麼樣的位置上。但願不要太過腥風血雨,畢竟要過日子的還是老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