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柳拓的試探

花廳門前依然有一名佩刀護衛守護,冷冷地看了薛破夜二人一眼,輕輕推開門,一甩手,哼道:&ldqo;進去!&rdqo;就像對待兩名入獄的犯人一樣。

兩人自然不會和這樣的人物計較,剛進花廳,就聽到一個溫和的聲音道:&ldqo;杏林聖手普陀前輩大駕光臨,柳拓有失遠迎,勿怪勿怪!&rdqo;聲音中,柳拓已經迎了上來。

他一身鑲白金邊錦衣,更是顯得玉樹臨風,那張英俊的面孔上,洋溢着迷人的微笑。

花廳雖小,但是簡潔精緻,看起來很是舒服,牆上掛有名畫書字,看起來很有文學氣息。

明虛有模有樣地道:&ldqo;世外小民,柳大人客氣了。&rdqo;他的雙手依舊攏在袖筒裡,神色平靜,乍一看去,還真有那麼點世外高人的樣子。

他自幼修習佛法,這種表情也是他最擅長的。

柳拓掃了薛破夜一眼,也不介意兩人沒有行禮,微笑道:&ldqo;普陀前輩不辭辛苦,來爲師妹診病,柳拓感激不盡。師妹目下還在休息,等他醒來,我再領兩位過去,先勞煩二位在這裡歇息片刻,勿怪勿怪。&rdqo;擡手道:&ldqo;兩位請坐。&rdqo;

薛破夜見柳拓根本沒察覺自己的裝扮,鬆了口氣,見明虛施施然地在雕花椅上坐下,也就過去放下了木箱,正要坐下明虛已經擺手道:&ldqo;你且站在我後面就是。&rdqo;

薛破夜心裡怒火中燒,我日啊,給你點顏色還開起了染坊,狠狠地咳嗽了兩聲,明虛只是考慮到師徒若是同坐,那就有違輩分,怕引起懷疑,看到舵主有些發怒,忙道:&ldqo;不過一路上你也累了,那先坐下休息一下,帶回好用心爲蕭小姐診治。&rdqo;

薛破夜白了他一眼,這纔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下。

柳拓也在正座落坐,溫言道:&ldqo;普陀前輩是從南疆過來嗎?聽聞天下間有三大神醫,普陀前輩便是位居其中,靠着一雙腳行遍天下,濟世救人,柳拓對前輩的大仁大義之舉是甚爲欽佩,今日得見,真是三生有幸啊。&rdqo;

明虛淡然道:&ldqo;醫者醫天下,我只是儘自己的所能而已,柳大人謬讚了。我遊歷至此,聽說蕭小姐混有怪病,所以過來瞧一瞧。&rdqo;他顯得極爲鎮定,說話也是平靜無比,薛破夜對他漸漸生出欽佩之心。

柳拓哈哈一笑,拍手道:&ldqo;普陀前輩這是自謙了。&rdqo;

正在此時,從外進來一個護衛,奉上了香茶,薛破夜有些奇怪,看來蕭府的下人真是很少,連奉茶也要護衛效勞。

柳拓以蓋輕撫茶麪,輕輕抿了一口,含笑道:&ldqo;聽說普陀前輩曾在潯陽醫病,有人手臂被砍的只留一絲皮兒,卻被前輩出手復原,不知這是真是假?&rdqo;

明虛搖頭道:&ldqo;這是假的!&rdqo;

柳拓臉色微變,但只是一閃而過,悠然道:&ldqo;原來是虛言,不過&hllp;&hllp;。&rdqo;還沒說完,明虛已經道:&ldqo;那人並非只留了一絲皮兒,只能說是被傷了半臂,到手骨處,還剩下一半。&rdqo;

柳拓點了點頭,問道:&ldqo;那麼說前輩果真有接肉連皮之術?&rdqo;

明虛淡然道:&ldqo;皮肉是外症,人之根本,只需連其紋路,以精刀細術導引,這皮肉俱是能夠再生引接的肌理,稍加穩固,待以時日,卻也能夠復原過來,只是行動沒有曾經那般靈便而已。&rdqo;

他侃侃而言,薛破夜倒是有些吃驚,這手臂斷後還原,在自己的那個時代也算是高端醫術,想不到明虛卻也有這樣的本事。

明虛雖然只是寥寥數言,但是柳拓和薛破夜都明白,真要做起來,必定是繁複的很,沒有頂尖的水平,那是無論如何也做不到的。

柳拓露出一絲驚異之色,拍手道:&ldqo;普陀前輩果然是醫術高超,柳拓敬服。&rdqo;又端起茶杯,擡手道:&ldqo;兩位請用茶!&rdqo;抿了一口。

薛破夜嘆了口氣,若是隻看表面,不得不承認柳拓是個和顏悅色的佳公子,他臉上始終帶着微笑,看起來極爲和善。

花廳裡沉寂片刻,柳拓很隨意地問道:&ldqo;普陀前輩身在南疆,卻不知道熟不熟悉撻沂部?&rdqo;

薛破夜皺起眉頭,不明白爲何有此一問,更不知道撻沂部是什麼部落,莫非是苗族的一個部落?

明虛微一沉吟,慢騰騰地道:&ldqo;知道,撻沂部的土司曾患了溼病,是我所治。&rdqo;

柳拓哈哈一笑,讚道:&ldqo;果然是前輩所治,我聽說撻沂部的土司代卡全身出鱗,被一高人治癒,傳言是前輩出手,看來是真的了。&rdqo;

明虛搖頭道:&ldqo;柳大人說錯了,撻沂部的土司不是代卡,是阿寶翁!&rdqo;

柳拓&ldqo;哦&rdqo;了一聲,笑容更盛,拍了拍腦袋,連聲道:&ldqo;對對對,是阿寶翁,哈哈,是我記差了。&rdqo;

薛破夜心道:&ldqo;他怎麼會記錯土司的名字?&rdqo;他也是聰慧無比的人,略一思索,立刻明白,柳拓記錯是假,試探是真,顯然是懷疑二人的身份,看似無意卻用意極深地隨口一問,若明虛糊里糊塗地答應,那麼也就露出了破綻,後果不堪設想。

這柳拓倒是假話,幸虧明虛發現漏洞,出口糾正,如此看來,明虛之前還真是做足了功夫,連那撻沂部也是調查了一番,薛破夜心中不由大讚。

還未多想,忽見柳拓本來笑盈盈的臉瞬間嚴肅起來,沒有一絲笑意,緩緩道:&ldqo;既然普陀前輩到來,柳拓但求你能夠醫救師妹,這幾日大夫來了不少,卻無一人能窺透病況。&rdqo;頓了頓,鋒利的目光在明虛身上掃過,森然道:&ldqo;無論如何,也請前輩查出病因!只要普陀前輩確定師妹的真正病因,即使醫治不好,柳拓也必定厚加賞賜。&rdqo;

薛破夜忽覺他這句話隱隱有些不對勁,但是究竟有什麼不對勁,一時卻又說不清楚。

明虛淡淡地道:&ldqo;無論對任何人,既然我要出手,自然會盡心盡力,能查出病症自然好,若是查不出來,也只怪我才疏學淺,醫術不精而已。&rdqo;

柳拓微微一笑,笑容中夾雜着一絲陰霾,聲音雖然溫和,但是裡面卻透着一絲冷意:&ldqo;前輩盡力而爲就是,若是連前輩的醫術都無法查出病因,那倒有些奇怪了。&rdqo;站起身來,淡然道:&ldqo;師妹只怕已經醒了,兩位請隨我來。&rdqo;

在柳拓的帶領下,薛破夜二人來到了有意處小院。

院內更是簡單,乾淨無比,看起來極爲舒服,幾棵青翠的小樹隨風舞動,就如同點睛之筆,給院子裡添加了許多生氣。

園中卻有圓形石桌,石桌四周有幾尊小石椅,桌上放着幾卷書,桌邊,一個寬袍老者正靜靜而坐,眼睛盯着院子裡面的幾棵小樹,怔怔發呆。

這正是辰隱先生蕭莫庭。

柳拓伸手示意薛破夜二人暫停腳步,輕步上前,恭聲道:&ldqo;老師!&rdqo;

蕭莫庭這纔回過神來,看了柳拓一眼,淡淡地道:&ldqo;你過來了。這兩日你也辛勞的很,回去歇着吧。&rdqo;

他的聲音淡而冷,完全沒有那日在畫舫中的親切之意。

柳拓依舊恭敬地道:&ldqo;師妹有恙,我該當盡力。老師,南疆普陀手普陀前輩今日醫蹤來臨,特意要爲師妹症病,我已經將他們帶了過來。&rdqo;說完,回頭看了看薛破夜二人。

蕭莫庭神色微變,臉部肌肉抽搐,轉頭看了看薛破夜二人,目光沒有那種驚喜之色,反而冷淡無比,毫不留言面地道:&ldqo;欺世盜名的庸醫,無需再看,生死由命,富貴在天,素貞患此頑疾,,實乃天意,再不必讓人打擾她的清靜。&rdqo;

柳拓慢慢道:&ldqo;老師,普陀前輩乃三大神醫之一,醫術高超,解過無數疑難雜症,和那些庸醫不可同日而語。&rdqo;

蕭莫庭冷笑道:&ldqo;有何不同?庸醫入府不下百人,可有一人查出病因?&rdqo;嘆了口氣,揮手下了逐客令道:&ldqo;去吧去吧,勿擾了素貞休息!&rdqo;

柳拓沉默了片刻,再次道:&ldqo;師妹病痛在身,我豈能坐視不理。老師,普陀前輩不辭辛勞而來,便讓他進去看一看,或有轉機也未可知。如果連普陀前輩都無力醫治,那麼只怕是天意如此,學生自不會再讓任何一人踏入師妹的閨房,更不讓庸醫擾了師妹的清靜!&rdqo;深深一禮,柔聲道:&ldqo;還望老師答應!&rdqo;

蕭莫庭神色依舊冷峻,似乎有些猶豫,明虛忽然道:&ldqo;辰隱先生,患疾當醫,天經地義,也沒什麼好猶豫的。&rdqo;

蕭莫庭身軀一震,霍然站起,拂袖道:&ldqo;若有本事醫好素貞,傾家蕩產也無所戀,去吧,我倒要看看你的本事如何。&rdqo;

柳拓見蕭莫庭答應,急忙道:&ldqo;普陀前輩請進。&rdqo;上前敲了敲門,不過片刻,房門被打開,含香露出了清秀的小臉,見識柳拓,忙道:&ldqo;公子!&rdqo;

柳拓點頭道:&ldqo;南疆普陀手過來爲小姐症病,你請小姐起來。&rdqo;含香答應一聲,關了房門,片刻之後,含香再次打開房門道:&ldqo;公子請進。&rdqo;

柳拓一招手,向薛破夜二人道:&ldqo;兩位請!&rdqo;

兩人緩步過去,蕭莫庭長身而立,揹負雙手,神情說不出的難看,那眼光中,甚至透着一絲憂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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