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210.福慧病重
柳鄞欽與柳夫人的恩怨,紀韶元暫時無暇顧及,因爲這一邊,福慧長公主病了。
說實話,自從隆泰帝允准福慧長公主與樑齊溟和離後,福慧長公主似是放下了心事,整日閉門不出,沒有多少人見得到她。
就連紀韶元登門拜訪,福慧長公主也拒之門外。
好似,從這一刻起,福慧長公主頤養天年,不問世事了。
樑菲菲奉旨出家,有福慧長公主庇護,皇家寺廟的生活不至於特別難過,但也不是一般人接受得了的清貧日子。
樑菲菲出家,曲家覆滅,樑齊溟尋福慧長公主多次洽談,想要挽回彼此的婚姻,奈何,福慧長公主已然心灰意冷,不做努力。
當年,福慧長公主考慮隆泰帝與樑太師,選擇了啞忍。
如今,樑菲菲帶髮修行,她畢生的依靠也有了新的人生,福慧長公主更沒必要忍着樑齊溟了。
樑齊溟接受不了福慧長公主的冷淡態度,更難以接受樑家親屬們的指責與嘲諷。
以前,樑齊溟到哪兒,幾乎是衆星捧月,人人追捧,哪像現在,受盡白眼,無人理會。
樑齊溟的確在文人清流裡有一定的名聲,可是,樑齊溟的身份地位顯然比文人書生本色更爲人重視。
樑齊溟失去了福慧長公主駙馬這一層光環後,那他和一般人有什麼分別呢?
福慧長公主收回一切特權後,樑齊溟才發現,原來他長期以來受福慧長公主的恩惠太多,而他卻恩將仇報,不聞不問。
想到這裡,樑齊溟愧疚難當,又恨又氣。
樑家一聽說樑齊溟與福慧長公主和離的消息後,哭天搶地,感覺就比死了爹孃還難過。
可不是嘛?樑太師一走,樑家一蹶不振,子孫不孝,若不是樑齊溟頂着福慧長公主駙馬的頭銜,就憑樑家的所作所爲,早就被京城權貴排擠出去了。
這下可好,樑齊溟不再是隆泰帝的妹婿,福慧長公主的駙馬,樑齊溟充其量只是三品官,官職未變,可失去了聖心,將來的前途可想而知。
樑齊溟的兄弟想方設法讓他求一求福慧長公主,務必叫她收回成命,言夫妻牀頭打架牀尾和,沒有隔夜仇,一日夫妻百日恩,樑菲菲已是少女了,老夫老妻鬧和離,成何體統?
樑家的目的很簡單,樑齊溟絕對不能失去福慧長公主駙馬這層身份,不然樑家的未來堪輿。
樑齊溟抵擋不住大哥大嫂弟妹弟弟等的輪番轟炸,只好每天三次求見福慧長公主,求她原諒。
不過,福慧長公主的答案只有一個——不見。
忍了這麼久,怎麼會是樑齊溟說幾句話就可以輕鬆划過去的?
別忘了,洞房花燭夜,樑齊溟不給福慧長公主面子,導致福慧長公主顏面盡失。
福慧長公主侍奉樑太師,送走倆太師,圖的無非是李太師的支持。
樑太師不在了,樑菲菲出家了,福慧長公主試問有什麼理由繼續忍着樑齊溟呢?
在福慧長公主多次不假辭色地趕走他後,樑齊溟在樑家的待遇一落千丈。
樑齊溟的大哥大嫂還好一點,顧念樑齊溟這些年來扶持樑家的功勞,待他柔和一點,但僅限於此。
樑齊溟的弟弟弟妹不一樣了,弟弟本身就是樑太師的幼子,頗得偏愛,性情驕縱,對樑齊溟並不會特別尊敬客氣。
眼見樑齊溟只頂着三品官的頭銜,再無昔日福慧長公主駙馬的意氣風發,樑齊溟弟弟弟妹直接冷嘲熱諷,多次不給情面地貶低排斥。
樑齊溟的官職的確高,也是同齡人中的佼佼者,可是,這一切和駙馬的一比,明顯截然不同。
樑家獅子大開口,貪婪無厭,見慣了富貴,哪看得上樑齊溟那點薪俸?
樑齊溟這下子是苦不堪言。不僅如此,京城的達官顯貴對他拒之門外,彷彿之前親親熱熱一家子的態度只是幻覺。
吃了諸多苦頭後,樑齊溟對福慧長公主的態度愈發複雜。
人就是這樣,擁有時不懂得珍惜,失去後才懂珍貴。
福慧長公主不想與樑齊溟再續前緣,此時此刻的她病重纏身,難以起身了。
收到這一消息時,紀韶元不敢置信。
三年前,福慧長公主那冷淡不失驕傲的面貌依舊記憶猶新,可不曾想到,三年後,誰能想到福慧長公主病入膏肓,憔悴頹敗呢?
紀韶元帶着紫嫣碧月等人來到了福慧長公主府。
這一次,長公主府沒有阻攔紀韶元。
福慧長公主的貼身嬤嬤無不嘆氣地對紀韶元稟報情況,“殿下,長公主的病依老奴看,恐怕是近日無多了。”
紀韶元聞言,神色驚悚,目眥盡裂。
怎麼會呢?福慧長公主好好的人,咋就病重不治了?
紀韶元用帶着一絲希望的目光望着嬤嬤,期期艾艾道:“嬤嬤,盧神醫還在京城,我可以找他的,對嗎?”
盧百川未走,福慧長公主的病他必然有辦法。
嬤嬤搖了搖頭,“盧神醫也難治心病啊。”
心病還須心藥醫,福慧長公主好不容易丟下樑齊溟的包袱,心情本就好一些,但她多年積鬱於心,積重難返,一時精神輕鬆,反倒是病去如抽絲,一病不起了。
“心病嗎?”
紀韶元喃喃自語。
福慧長公主的病歸根到底,無非是兩個字:折磨。
她爲了隆泰帝,忍了無愛的丈夫長達十數年,這裡面的苦楚,那是常人難以想象的。
紀韶元滿懷傷感地走入了福慧長公主的寢房內。福慧長公主如之前一樣,半躺着靠在枕頭上,臉色蒼白如紙,眉宇間一股愁意久久不離。
紀韶元見到她,淚流如注,“姑姑!”
福慧長公主半笑着看向紀韶元,“是你啊,元元。”
不知爲何,紀韶元總覺得福慧長公主不是在喚她,而是叫另一個人。
“我這個小姑子當得不好,叫你受委屈了這麼久。”
福慧長公主開始絮絮叨叨,“想當初我們第一次見面時,你是霍家獨女,我是公主,當時你被一紈絝子弟死纏爛打,恰巧我路過,我是看戲的,結果被你三言兩語拉下水,我那時候就覺得你伶牙俐齒,不好惹。”
紀韶元一聽,明白過來了,福慧長公主是懷念昭德皇后了。
“再後來,弟弟向父皇求旨要娶你爲妃,我是不同意的。你是那麼傲氣的一個人,怎捨得一身踏入深宮,自此不見人呢?我想過要求父皇收回成命,可我只是一個不得重視的公主,太子妃事關重大,我說的話又有多少人在意呢?令我沒想到的是,你高高興興地接過了聖旨,甚至和弟弟郎情妾意,兩情相悅。我終於明白了,你愛的人是弟弟。”
說完,福慧長公主重重地咳嗽起來,嬤嬤急忙過去一邊撫拍她的後背,一邊遞去手帕。
福慧長公主這一次咳嗽咳得十分厲害,幾乎是心肝脾肺腎都咳出來了。
紀韶元清晰地見到,福慧長公主的嘴角溢出了鮮血。
看樣子,嬤嬤所言非虛,福慧長公主的日子不多了。
紀韶元認真地聆聽着福慧長公主的話。
福慧長公主緩過氣了,她慢慢回憶:“遙想當年,無數王公貴族爲了見到你,花費巨金討好你,你依舊不爲所動。你說你追求一生一世一雙人的生活,絕不與他人共享一個丈夫,那麼多人……你偏偏選擇了弟弟,這是爲什麼呢?”
昭德皇后選擇隆泰帝,其實也是當年隆泰帝待昭德皇后至真至純,且同生共死過,昭德皇后漸漸地芳心暗許了。
再怎麼說,隆泰帝也是一國太子,身邊女人無數是定數,加上隆泰帝向昭德皇后保證,只要她成爲太子妃,那麼他堅決不碰太子妃以外的人。
誰又想到,後面殺出廢后姊妹呢?
只是,紀韶元捕捉到,福慧長公主待昭德皇后,可能還有着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嬤嬤關上了大門,隔絕了外面的聲音。
“阿芫,你走了十八年,我的生活,也停在了十八年前。”
福慧長公主又哭又笑,“菲菲帶髮修行,今生今世都不能回來了,樑齊溟……負心漢一個,我休了他。本公主這麼做,你滿意嗎?”
昭德皇后滿不滿意,註定無人得知了。
紀韶元急忙扶住搖搖欲墜的福慧長公主,低聲輕喚:“我是元元,娘不在這裡。”
福慧長公主病重之際,想到的人居然是昭德皇后。
要是傳出去了,可能其他人得想入非非了。
許是紀韶元的聲音起了作用,福慧長公主渾濁的眼球漸漸明朗清晰,映入眼簾的那張年輕稚嫩的面孔,與記憶中成熟美麗的臉蛋迥然不同,這時候,福慧長公主方如夢初醒,“阿芫走了,走了……哈哈哈哈哈哈……”
“阿芫,我一直沒有告訴你,我……”福慧長公主說不下去了,她再度昏迷了。
她想說什麼,只能等福慧長公主甦醒過來了。
紀韶元沉默着,與嬤嬤一起扶着福慧長公主擺正,蓋好被子。
“嬤嬤,長公主如此狀態多久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