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一部分!”聞言,慕雨麟着實生氣的撇開眼,“那我到寧可你什麼都不告訴我的。”
可換來的,依舊是墨宇殤的笑聲,沉沉的,默默的,聽不出任何情緒。
“你又在笑什麼?我的話有這麼可笑嗎?”慕雨麟再次惱火起來。
而這時,她卻忽地聽到墨宇殤似自言自語般的說起。“其實,我並非海淮墨家的二公子。”
“這個我一早就知道啦。”慕雨麟眨着眼眸,還以爲墨宇殤要說什麼呢,原來就是這個!
不過,這顯然不是全部,許是壓抑了太多,所以在這一刻,他纔想原原本本的釋放出來。
“我……我是墨呈國人士,五歲那年,我離開墨呈國,獨自流浪到夏都。那時因爲年幼,我時常被街邊乞討的乞丐欺負,也曾經因爲飢餓與寒冷,險些餓死、凍死在街頭。後來,幸得一位善人出手相救,將我帶到他的府上,我這才能夠活下來。”
尾音落下,清俊的面容終於有了一絲變化。
只見墨宇殤平靜地訴說着往事,幽深如井的眼眸裡倒映着血色斑斑的燭光,他清秀的臉孔也似被度上了一層淡淡的金芒,那深埋在腦海深處的慘痛回憶,也似穿越着時間的長河,一點一滴的自墨宇殤的眼前鋪展開來。
一位善人?聯想起先前的那趟人命鏢,當墨宇殤執意要殺夏嚴寒時,慕雨麟便產生過懷疑。畢竟他與夏嚴寒根本無怨無仇,殺了夏嚴寒他也得不到任何好處,除非是有人暗中指使他那麼做的,不然他又何苦要做這吃力不討好的事。
想到這裡,再想起這段時間所發生的一切,慕雨麟不禁猜測道:“那個人……是傅相嗎?”
“是。”這一回,墨宇殤並未否認,或者說,從他開始講述這個故事起,他就沒打算再瞞着慕雨麟,“我五歲跟隨傅相,本以爲從此有了一方容身之地,不用再做偷兒乞兒,有上一頓沒下一頓的卑微的活着。但是,我卻不知道,等待我的,卻是另一層的地獄。”
頓了頓,墨宇殤默默的吸口氣,復又繼續說道:“不錯,傅相是救了我,也救了很多像我這樣的孩子,但他……同樣也毀了我們所有人的人生。我們一進入傅相府,就被關進了那暗無天日的地牢裡,整日飽受折磨,除了訓練,還是訓練。”
“訓……訓練什麼?”聽着聽着,慕雨麟只覺得腦中有些混亂。
恍惚間,她彷彿越過了時間與空間的桎梏,看到那黑暗潮溼的地牢裡,幼時的墨宇殤那受傷的眼神,還有他那滿是傷痕的身體,不斷不斷的出現在慕雨麟的眼前,那深深刻入骨髓的憂傷,恍若是在對她無聲控訴着他的無可奈何。
“訓練那殘酷嗜血的殺人之術,每一天,我們都在死亡的邊緣徘徊,看着雙手沾滿鮮血,我們知道,我們已深陷其中,無路可退。等到我們學成出師時,我們更是悉數被藥物控制,不得已,只能成爲傅相的死士,幫他暗中殺人,剷除異己,這一生都只是效忠於他,因爲如果我們背叛,第一個死的就會是我們自己。”
“死士……”慕雨麟言畢沉思,只覺得身上涼意瑟瑟,如墜入冰窖之中,冰冷刺骨。“所以,其實傅相併不是要救你,而是要把像你這樣的孩子全都訓練成死士,然後幫他剷除異己,就是他要你去殺夏嚴寒的?”
“是。”墨宇殤沉重的點了點頭,“作爲死士,我們不能違抗傅相的任何命令。”
“原來……原來是這樣啊。”慕雨麟喃道,心就像是糾結在一塊深海的海藻上,隱隱作疼。
兀自地,慕雨麟又將思緒拉遠,半晌後,她道:“那如今傅相已經倒臺,你有什麼打算嗎?”
“打算?暫時還沒有。”墨宇殤言畢後,兩人再度陷入無言之境。
良久後,墨宇殤忽地站起身,走向一旁的書桌。
而後,慕雨麟便看到他將書桌上散落的紙張一一收起,然後整理整齊,疊成一疊。
“這些是給你的。”接着,墨宇殤便將那一疊紙遞給慕雨麟。
“給我的?”慕雨麟接過墨宇殤手裡的那一疊紙,她有些不解的問他,“這些是什麼啊?”
“是你想要的答案。”墨宇殤話裡有話地說。
“我想要的答案……”慕雨麟喃喃重複着,突兀的喊道,“所以,你知道我來這裡的目的?”
“我說過,你是瞞不住我的。”對於慕雨麟的那點小心思,墨宇殤還是有那個自信的。
“走吧,我看時辰也差不多了,我們也該離開這裡了!”
將那一疊紙張收入懷中後,慕雨麟也不知道墨宇殤是在哪裡按了一下,然後她就見到石門自眼前緩緩打開。離開密室後,墨宇殤也不四處張望,就直徑走出書房,接着,他伸手一指,對慕雨麟說道:“你從這個方向走,一直走過花園,再往北,就能看見前廳。”
仔細聽着墨宇殤的話,慕雨麟暗自記下,然而她剛要轉身,卻忽地又頓住腳步。“那個……”
“還有事嗎?”聞言,墨宇殤低頭看向慕雨麟,目光中帶着一絲旁人不懂的情緒。
有事?她還有事嗎?有些話雖然藏在心底很久,但真到了說出來的時候,慕雨麟卻突兀的變得膽怯起來。“沒……沒事了。”最終,她還是沒能說出口,只是擡眼時又深深地望了一眼墨宇殤,接着便轉身步向遠處,“那你多保重吧,我們後會有期。”
直到慕雨麟的身影徹底淹沒在黑暗裡,身後,突兀的響起守衛的聲音。“什麼人在哪裡?”
聞言,慕雨麟一驚,剛要回身,卻又聽見守衛說道:“原來是隨王殿下,您怎麼會在這裡?”
“隨……王……隨王是誰?”不管隨王是誰,至少那些守衛並沒有sao動,也沒有喊抓刺客,那便說明墨宇殤應該也已經安全的躲過了那些守衛。慕雨麟輕吐了口氣,也沒多想,便快步朝着前廳走去,未到前廳,她就一眼看到了楚言。
楚言也一眼就看見了慕雨麟,他上前皺眉道:“你剛纔跑到哪裡去了,怎麼去了那麼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