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姑娘,你方便隨我去一個地方嗎?”
“當然。”慕雨麟想也沒想,便頷首笑道。
“默兒,那你先自己玩着吧,爺爺要和姐姐出去一趟。”
“嗯,爺爺慢走,姐姐慢走。”韓默揮着肉肉的小手,而後便又繼續開始紮起馬步。
慕雨麟一路尾隨在韓狂風的身後,她見他雖然緩步而行,卻是越走越遠,已行至樹林的深處。而那樹林之後便是一座高山,來到山下,可韓狂風卻依舊沒有停下來的意思,他徒步走上高山,直至走到山頂懸崖邊,韓狂風方纔停下步子,竟忽地嘆息起來。
慕雨麟不解爲何韓狂風會將她帶至此處,她輕聲問道:“前輩,您帶我來這裡做什麼?”
面朝懸崖,韓狂風突然啓脣道:“慕姑娘,你可知道這座懸崖對於我來說意味着什麼嗎?”
這座懸崖?意味着什麼?
聞言,慕雨麟稍稍探出腦袋,只是一眼,她便只覺得眼前一片雲霧繚繞之景色,白晃晃的,很是美麗與壯觀,彷彿再怎麼看都根本無法穿透那層層的濃霧,更無法看清楚崖底那翠綠的景緻。
然而,不知爲何,當韓狂風佇立在崖邊,默默平視前方時,慕雨麟的心竟莫名顫動起來。
“我……我不知道。”伴隨着韓狂風稍顯落寞的心境,慕雨麟的心也彷彿盪到了谷底。
不知道!是啊,都已經是八年前的事了,慕雨麟當時還很小,怎麼可能會知道呢!
驀地,韓狂風不禁一陣苦笑,臉上落寞的神情一覽無遺。良久的沉默之後,他忽然擡起頭,看向那蔚藍的天空,嘴裡同時默默的低喃道:“當年……當年雪兒他們……他們便是從這裡縱身跳下去的。”這句話,韓狂風說的很平靜,彷彿與他無關,但即便如此,卻依舊遮掩不住他眼底的傷痛。
聞言,慕雨麟只是瞪大着眼睛,有些震驚地說:“什麼!從這裡跳下
去!默兒的爹孃嗎?”
慕雨麟話落,然韓狂風卻只是默默低下眼眸,一雙有些蒼老卻依舊深邃的眼中,無不透露出痛徹心肺的傷痛。終了,他只是盯着那層濃霧,自顧低喃着:“其實,又何止是雪兒他們,就連那令世人爭相追逐的狂血刀,也是被我從這裡扔下去的。”
“狂血刀……”聞言,慕雨麟的心再次一驚,她喊道,“所以說,狂血刀其實早就已經……”
“不存在於這個世上了。”韓狂風淡淡吐出這幾個字,隨後便是一陣淺淺的輕笑。
早已不存在於這世上,那這麼多年,世人爭相追逐的又是什麼呢?是名利?是權勢?還是那空無一用的榮耀?驀地,慕雨麟再次探出頭,她看着霧靄之上的懸崖,忽地喃喃自語起來:“這懸崖……該有萬丈高吧……若是縱身躍下……只怕是……”話落後,只聽到一陣咳嗽聲傳來,慕雨麟趕緊收回思緒,輕聲問道,“前輩,您沒事吧?”
“我沒事,我沒事。”韓狂風輕咳幾聲,神情更顯落寞,良久之後,他突然沉聲嘆息道,“其實,在這八年間,我始終不敢踏上這座懸崖,因爲我害怕看到這裡的一草一木,我更害怕想起當年的一幕幕。雪兒,我那苦命的孩子,是爹對不起你啊!”
說着說着,韓狂風將頭低下,他看着自己雙腳如今所站的位子,忽地嘆口氣說:“就是這裡,就是在這個位置,我親眼看着雪兒縱身躍下這萬丈懸崖,而我……卻連救她的機會都沒有。她就這樣撇下我,撇下當時仍在襁褓之中的默兒,就這樣走了。可憐默兒,他從出生起就始終沒有孃親在身旁照顧,我……我甚至不敢告訴他真相,我……我……”
韓狂風越說越激動,慕雨麟趕緊相勸道:“前輩,您別難過了,這一切根本就不是你的錯。”
“不,是我的錯,這一切都是我的錯!”八年前的種種,至今仍然歷歷在目,每到夜深人靜時,韓狂風只
要一閉上眼,便是那徹頭徹尾的噩夢,而那噩夢的盡頭,更是三十年前的那件事,“三十年了,我已經逃避了整整三十年,我不能再躲了,這一次,我真的不能再躲了。”
躲?韓狂風他究竟在躲什麼?三十年前……究竟發生過什麼?一切仍在迷霧之中。
韓狂風不斷自語着,神情也是落寞至極,良久後,他道:“慕姑娘,我可以求你一件事嗎?”
怔了怔心緒,慕雨麟道:“前輩請說。”
默默的嘆一口氣,韓狂風用幾乎沙啞的聲音哀求道:“默兒……默兒乃是我那苦命的女兒留在這世上唯一的牽掛,如今……如今我必須要去做一件事,一件隨時都可能失掉性命的事。所以,我不希望帶着默兒一起去冒險。慕姑娘,想我韓狂風一生沒有求過任何人,現在我求你,求你幫我帶默兒走,帶他離開這裡,永遠都不要再回來了。”
聞言,慕雨麟再次一驚,她道:“可是前輩,默兒是你的孫兒,你當真捨得讓他離開你嗎?”
“這不是舍不捨得的問題,我很清楚,默兒若是繼續跟着我,遲早有一日他一定也會……”
頓了頓,韓狂風繼續說道:“默兒……默兒是我韓家唯一的香火,我不能因爲我曾經犯下的錯,而使他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只有離開這裡,離開我,他才能夠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成長,這些都是我無法給予他的。慕姑娘,你願意答應我,幫我照顧默兒嗎?”
“我……”聞言,慕雨麟有些猶豫,她不明白韓狂風爲何會突然說起這個,也不明白他爲何要她照顧韓默,“前輩,我不是不想答應您的請求,但是這件事……您總該問問默兒的意見吧,也許他並不想離開您。”
漠然搖首,韓狂風輕聲說道:“不用,我看得出來,默兒很喜歡你。”
“前輩,默兒喜歡我是一回事,但是,一直以來與默兒相依爲命的是前輩您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