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倒想看看,她還能讓人有多意外。至於她以後有沒有存在的價值,也只不過是他一句話而已。
沐蘭不由得暗自鬆了一口氣,欣喜的道:“君上的意思是,答應我的條件了?”
“皇兄,你不能答應她!”婉芸早已有些不安,不等東陵無絕開口,便哭着嚷嚷開來。
“婉芸,別鬧。”東陵無絕嘴上嗔着,眼裡卻柔了幾分,又對沐蘭道:“不錯,朕答應了。”
沐蘭這才露出了一抹舒心的笑容來,剛纔,沒有人知道,她心裡其實也是很緊張的。只消出現一點意外,她的小命就保不住了。要是時光倒流,她都不敢保證自己是否還會這麼衝動。
事情本該就這樣圓滿落幕,然而,就在她收回簪子,放開婉芸的那一剎,變故發生了。
誰也沒有預料到,那個嬌俏少女會在鬆脫開的那一瞬,反手拔下金簪,狠狠刺向她。
沐蘭只來得及揮手抵擋,尖銳的刺痛在手臂上漫延開來。
東陵無絕離她最近,見此眉心一沉,迅速出手,卻只來得及擒住婉芸的手腕,迫使她鬆開了手。
“好痛……皇兄,你捏疼我了。”婉芸揉着痠痛的手腕,眼淚瞬間沁出了眼眶。
“婉芸,你什麼時候學得如此歹毒了?”東陵無絕眼中閃過一絲慍色,駭得婉芸眼裡的淚更多,撇着嘴道:“明明是她先要殺我,皇兄你居然還幫着她?”
東陵無絕不再理睬她,回頭看向沐蘭,目光停留在她的手臂上。
沐蘭也是哭笑不得的看着那支插在自己手臂上的簪子,入肉三分,簪頭金燦燦的,還鑲着朵紅寶石拼湊成的珠花。
“這個……挺值錢的吧?”半天,沐蘭苦笑着憋出了這麼一句,立刻便讓東陵無絕鐵青了臉。
剛纔緊張着婉芸的安危,又顧着聽她談條件,倒是忽略了她這身狼狽。此刻看她渾身溼淋淋的站在他面前,手臂上的血混合着早已溼透的袖子,瞬間染紅了一大片。細看之下,一張小臉已是蒼白,整個身子都在微微顫抖,也不知是因爲冷,還是因爲疼。
這種時候,她居然還有心情去注意刺傷她的兇器值不值錢?
“吳庸,去拿藥來。”東陵無絕冷聲吩咐着,同時一把捉住了沐蘭的手臂。
“你幹什麼?”他不碰還好,手臂只稍稍一動,本來痛麻了的那處神經立刻甦醒過來,沐蘭倒吸了一口涼氣,差點沒把嘴脣咬破了。
“還以爲你不知道疼呢。”東陵無絕見狀譏諷着,涼涼的道:“忍一下。”
忍一下?忍什麼?沐蘭心裡立刻升起一股不安,想要抽回手,卻被他死死扣住。同時,就見他連商量也不與她商量,另一隻手迅速的往她胳膊上某處穴位上一戳,捏起她手上的金簪,利索的拔了出來。
利器拔出來的疼痛比刺進去時更甚,沐蘭後知後覺的慘叫一聲。大概因爲穴位被封的緣故,傷口處並沒有涌出多少血水,只是早已沁紅的大片衣袖看起來很是觸目驚心。
沐蘭只覺眼前一片紅,一片黑,緊接着,便失去了知覺。
夢裡,沐蘭正在享受着溫泉spa,身體被浸泡得懶洋洋的,還不時有溫熱的水珠澆到身上,舒適極了。
迷迷糊糊中,有什麼輕輕柔柔的東西拂過她鎖骨,細細的反覆勾描着。有點癢,卻又有種說不出的舒服。
難道,這是新推出的某種美體按摩?沐蘭情不自禁的昂了昂脖子,滿意的囈語了一聲。
對方的動作頓了頓,但很快便又繼續。沿着左邊鎖骨一路下滑,輕輕地宛若羽毛般有一下沒一下的拂動着。
雖然是在睡夢之中,沐蘭卻覺得這種感覺異常真實,似乎整顆心也被撩得癢癢的,空落落的,既想讓它停止,又渴望它繼續下去。
似乎是感應到了她的需求,那羽毛又遊走到了另一邊,輕拂慢挑間,已令她亂了呼吸。
忽然,耳邊一聲低沉的輕笑,接着,有人道:“畫點什麼好呢?牛羊?還是豬狗?你挑一個吧。”
什麼牛羊豬狗?這聲音,怎麼這麼耳熟啊?
沐蘭皺眉在夢裡思索着,好一會,才意識到胸前那片羽毛停了下來。沐蘭不滿的哼了哼,擡起手想要去把那羽毛找回來。剛一動,手臂上便襲來一陣刺痛,同時,一隻大手迅速扣住了她的手腕,將她壓制下來。
這一痛,頓時什麼美夢都煙消雲散了。沐蘭睜開迷朦的眼睛,眼前水霧繚繞,而一身紫緞繡金龍袍的東陵無絕正坐在水霧之中,鳳眸裡噙着莫名的光亮,一臉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沐蘭不敢置信的眨了眨眼睛,不錯,在她面前的的確是東陵無絕。而那迷朦的水霧,則是來自她身下。
確切的說,此刻,她正靠坐在浴桶裡,東陵無絕則側身坐在浴桶邊緣,自己受傷的那隻手腕還牢牢被他扣制在一旁。而他另一隻手裡正拿着一支狼毫,在浴桶裡來回劃拉着。
最要緊的是,她現在一絲不掛!再看東陵無絕嘴角那抹意味不明的笑容,以及他手中的毛筆,連帶想到剛纔那個旖旎夢境,沐蘭忙用沒受傷的那隻手一把掩在胸前。
“你怎麼會在這裡?”極度羞惱之下,沐蘭此刻能想到的反應,只有這一句質問。
看她滿面桃紅,整個身體迅速蜷縮到了一角,活像一隻被丟進了滾水裡的蝦米,東陵無絕戲謔之心更起,好心解釋道:“你受了傷,又着了涼,是朕命人給你準備熱水驅寒。”
這些天來,見慣了他公式化的面無表情,此刻他異常的反應實在是讓人不安。沐蘭很想問,她的衣服是不是他脫的?還有,剛纔,他是不是真的拿那支狼毫在她身上……
可是,小說裡的經驗告誡她,這些都是容易引發jq的話題,如果她不想接下來跟他陷入曖昧的氣氛的話,保持淡定纔是最保險的方法。
“咳咳!”沐蘭清了清嗓子,儘量讓自己表現得處之泰然,道:“多謝君上的熱水,我現在覺得好多了。請問,我的衣服呢?”
可惜,東陵無絕向來是不受他人主導的,在他尚未盡興之前,她想逃脫?沒那麼容易。
“把手放下來。”像是沒有聽到她的問話一般,他輕聲道。
沐蘭低頭看了看胸前勉強遮住春風的手,戒備道:“我沒穿衣服,不太方便。”
東陵無絕曬然一笑,“沒什麼不方便的,朕好不容易把你扒光了。”
“果然是你!”沐蘭差點沒蹦起來,但懾於眼前的人那強大的氣場,又壓制下來,道:“您也說了,我現在是傷員,又受了寒,您貴爲一國之君,想必絕不會做趁人之危,欺凌弱小之事吧?”
東陵無絕眯了眯那雙好看的鳳眸,微微傾身朝她靠近了些,“朕突然發現,你似乎只有在對朕有所畏懼時,纔會對朕使用敬語。”
說到這裡,他彎起了脣角,“也就是說,原來,你是吃硬不吃軟?”目光隨着他的話語落在了她胸前的手上。
沐蘭終於體會到了所謂心跳如“小鹿亂撞”,他這麼說,該不會是想硬來吧?不過,他這到底是想做什麼?他不是……不行嗎?
“你用不着這麼緊張。”東陵無絕輕笑着,熱氣噴在她臉上,眼睜睜的看着他伸手到她胸前捉住了她的手腕,見她猶死命與他的腕力相抗衡,漆黑的眸底越加深邃,“當初你在朕身上畫畫的時候,不是玩得很開心嗎?”
原來,是爲了報復她在他身上畫菊花?沐蘭沒有想到,時隔這麼久,他還會記着這筆仇。
可是,這種事男人和女人的感觸是截然不同的。女人在男人身上畫畫留記號,意謂着羞辱。但男人在女人身上畫畫,這怎麼看都像是……挑逗。
沐蘭自是敵不過他的腕力,眼看着他將自己兩隻手腕疊至一起牢牢壓制住,胸前的風光頓時一覽無餘。
東陵無絕的眸光也隨之下移,鳳眸之中似有光芒流轉。隨即,執起手中的狼毫,順勢移動過去。
不能任他這麼玩下去,無奈之下,沐蘭選擇了唯一的一個笨辦法,身子一滑,沉入浴桶裡。
眼前的美景頃刻沒入水中,連帶那張玉顏也淹了大半,若不是雙手被他制住,這會她整個人大概都躺到浴桶裡去了。東陵無絕眼看着筆尖落空,微微一怔,不禁輕笑出聲,筆峰一轉點在她眉心上。
沐蘭只鼻子以上還浮在水面上,眉心溼熱溫軟的觸感讓她本就狂跳的心裡融生出一絲異樣的感覺,連帶的覺得,眼前東陵無絕的笑顏也有幾分陌生,卻格外的賞心悅目,耀眼得讓她有些移不開視線。
還從來沒有這般仔細又這般冷靜的看過他的樣子,濃黑英挺的劍眉,長長的睫毛微微垂下,半掩着一雙漆黑如墨的瞳眸,在那濃得化不開的深色裡,她的身影倒映其中,成爲那黑曜石中唯的的一點清亮。
高挺的鼻樑因燭光的影映,更顯輪廓分明,弧線優美的薄脣每每揚起,都有種說不出的邪魅,既讓人心生畏懼,又令人莫名心跳。就連那下巴的弧線,也完美到無可挑剔。
不得不說,這東陵無絕生就一副男主角的軀殼,只是不知自己在他身邊扮演的是什麼樣的角色。想到自己穿越以來的種種,難不成,他這是要跟她玩虐戀情深?
就在兩人目光都快對視出火花來時,東陵無絕忽而挑眉,道:“你這一口氣準備憋到什麼時候?”
沐蘭眼睛一瞪,這才驚覺自己居然光顧着看他,一直都忘了呼吸!他這一出聲,她總算是回過神來,卻忘了自己還泡在水裡,一吐氣,咕嚕嚕一串水泡冒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