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幹嘛啊?”素縷見霍明珠帶着她往一個老和尚那兒去,不明所以地小聲嘀咕道:“小姐,你不會要去問那個老和尚吧?這麼大膽?要是人家大師根本不清楚,那怎麼辦啊?”
霍明珠轉頭嗔怪地瞪了她一眼,示意她不要再囉嗦。
素縷乖乖地閉了嘴。
這時,霍明珠已經走到了如來佛像前,做法事已經結束了,那些僧衆陸陸續續地退下了後堂。
霍明珠在那個老和尚前的蒲團前止步,忽地輕輕跪了下來,雙手合十對那老和尚道:“大師,近日我頗有苦惱不得解,不知大師慈悲爲懷普度衆生,能否點化一二?”
素縷弄不清她家小姐在搞什麼鬼,這口吻,倒像是看破了紅塵,預備着在這寺裡出家了似的。
那老和尚又敲了一會兒木魚,才停了下來,一雙眼睛卻與護國寺內的住持大師的沉穩平靜不同,他似乎還閃着些許凡塵未了的味道。
霍明珠重活一世,看人看得很準,往往只消一個眼神,便能產生識人的本能,她心裡在叫囂着,就是他了!
“女施主不妨說來聽聽。”那老和尚道。
“還不知道大師怎麼稱呼?”霍明珠問道。
“貧僧法號無塵。”那老和尚回答道,眼神卻仍舊注視着霍明珠。
霍明珠也不再賣關子,而是又施了一禮,才道:“無塵大師,且聽信女道來。信女今年已有十七歲,父母打算爲我謀一位夫婿,本是與那位公子情投意合兩廂情願,卻忽然得了一個消息,那位公子接近我,並非爲了與我成親,而是爲了我祖傳的寶物……父母將那寶物作爲我的嫁妝送給了我,一直陪伴了我近十八年……”
素縷跪在霍明珠身後,眼眸始終低垂着,才能阻止她目瞪口呆地瞪向她家小姐。
“如今,得知了真相的我,每一次瞧見那位公子,或是那件寶物,都無法自拔地陷入回憶和痛苦之中。大師,您知道,我對那位公子付出了真情實意,眼看着要談婚論嫁,竟遭受如此打擊。我想將那寶物毀了去,可它珍貴異常,毀不了,想將它變賣,可又擔心被父母發現,再將它找回……”霍明珠的神色痛楚異常,梨花帶雨,說着說着啜泣起來,“請大師指點,我該如何是好?我知曉這是我的心魔所在,苦於一直沒有辦法化解,信女不願再揹負這些……”
那老和尚始終認真地聽着,見霍明珠說完了,低頭只管哭,他嘆息了一聲,手中仍舊握着一串念珠,幽幽道:“女施主太過執着了。”
素縷心道,廢話,若非執着,要你何用?她家小姐胡編亂造的伎倆越來越嫺熟,若非她同小姐一同出門,一同拜佛,她甚至要懷疑眼前跪着的這個人,到底是不是她家小姐啊?
“大師,我來尋不再執着的法子。”霍明珠抽抽噎噎道,“我真的不願再去想了……”
“無論是物執還是我執,只需放下便好。”那老和尚沉吟了一會兒,總算入了正題:“女施主也合與貧僧有緣,近日恰逢盛會,這寺中將會迎來一批識貨的買家。若是女施主方纔所言屬實,那唯一的辦法,便是將女施主所言的寶物賣出。如此,既可以積攢更多的嫁妝,又可以擺脫我執和物執的困境……”
素縷快佩服死她家小姐了,三兩句就套出了老和尚的話,那大膽放肆的地下黑市,定是這老和尚操縱無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