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爲了皇帝,並不代表着掌握了一切。”蘇空城淡淡說道。“橫亙在面前的最大敵人,就是霍仲揚。”
“你是要我幫你除掉他嗎?”成明星問。
腦海中的蒼曲忍不住笑了,沒等成明星怒問他這是什麼意思,蘇空城也笑了。
“一個人,有時不止是一個人。”蘇空城說。
成明星在腦子裡把這句好像是哲學課上老師講的話,仔細地想了好幾遍,但他仍不能理解。
“你雖然聰明,但卻不瞭解朝堂。”蘇空城緩緩說道,“霍仲揚是一個獨立的人,但他擁有的權力,使他不止是一個人。在他的周圍,環繞着無數與他利益相同的人,這些人是他的爪牙,是他的武器,是他的戰友,也是他的鎧甲。這些人在他的提拔下,佔據了帝國最重要的各個職位。這些人使他變成了一棵樹,盤根錯節,極難清除。殺掉霍仲揚,只相當於斬掉了草的葉,他的根系還在,在他死後,爲了自己的利益,這些根將會施展全力,那時,國家將陷入混亂,新的梟雄又會站起來。”
“明白了。”成明星突然想起了三國演義裡的一些情節,比如消滅了十常侍,卻又冒出了個董卓。
壞蛋在任何時候都不是稀缺物,大壞蛋卻只有一個。有時不是壞蛋沒有大壞蛋厲害,只是他們沒有機會成爲另一個大壞蛋而已。
這時有人消滅了大壞蛋,機會就來了,無數壞蛋將拼了老命想辦法讓自己成爲第二個大壞蛋。
“那你需要我做什麼?”成明星不明白了。
“許多事……”蘇空城說,“西土大陸,還有黃軍傑,這些都需要你來幫我。黃軍傑這件事……老實說,我本來打算採取示弱的手段,緩解邊境的危機,但你的出現,讓我看到了希望。今天我佈置在丘炎身邊的人傳信過來,說是與你一戰之後,丘炎的變化很大。他彷彿是受了刺激,但我相信,那是朝着好的方向發現的刺激。丘炎有意出戰,再加上你的力量,我想,邊境的問題可以無憂。但令人頭疼的是西土大陸的人。”
“我們有理由相信,天音國不會是這次進攻的惟一幸運兒。”紹離塵說,“他們一定在各國中都派了人,鬥君門和天都宮在那次事件之後,並沒有全力再攻擊神妙門,就是最好的見證。他們還要到別國去生事。”
“這幫傢伙可真有意思。”成明星一聳肩,“不敢大舉進攻,卻玩這種陰招。”
“誰說他們不會大舉進攻呢?”蘇空城搖了搖頭,“也許現在他們只是在做戰前準備,在擾亂雲蘇各國內政,下一步,應該就是挑起各國的爭端,當雲蘇一片混亂後,他們應該就會來了。”
“無論如何,你得先確保神妙門的安全。”成明星說。
“你放心。”蘇空城點了點頭,“這我已經做了,不然,帝都四門怎麼會重新開啓?我剛剛就是在和丘炎談,談這次的恥辱,談我的悔悟。丘炎很激動,對於與遲烏一戰之事,信心很大。接下來,我會安排一場大戰,在這場大戰中,將有無數高官落馬。”
“那些高官應該全是霍仲揚的人吧?”成明星想了想後問。
“你說呢?”蘇空城沒有回答,只是笑了笑。
這時外面忽然傳來閹官的聲音:“陛下,有人求見!”
蘇空城衝紹離塵使了個眼色,紹離塵立刻出去,不多時就返了回來,對蘇空城說:“蘇雲笛到王府去了。”
“他?”蘇空城皺起了眉頭,“我早對他說過,不要隨便去找我,他當成耳邊風了嗎?果然不是可以負擔大事的人!”
“蘇雲笛也是你的?”成明星着實吃驚了一番。
“他是我故意安排在霍仲揚身邊的。”蘇空城笑了笑。“只是我覺得他的作用不大。不過他背後的幾股勢力着實吸引人,雖然凌仙會已經算是垮掉了一半,但另外三股,也不容小覷。所以,即使明知他可能不願爲我所用,我也只能先用手段逼他站在我這一邊,等到將來大局穩定時,再定奪。”
這就是老手啊,成明星感嘆着。小笛子呀,你上哪兒能跟雲間王這樣的傢伙比去?你也只能被人家玩玩罷了,唉……
“要我回去見他嗎?”紹離塵問。
“咱們的雲間王,最近確實不大方便見人。”蘇空城笑了笑,“等他的瘋病好些時再讓他出來吧。你去看看蘇雲笛要幹什麼。我想他雖然不成器,但也不至於因爲雞毛蒜皮的小事,大白天往我家裡跑。”
“我也去吧。”成明星站了起來。
“雖然你們都是我的朋友,但朋友和朋友並不相同。”蘇空城說。
“我明白你的意思。”成明星點了點頭,“我不會讓他看到我。我只是好奇,他會有什麼重要的事。”
“你是擔心徐斯媛吧?”蘇空城笑了笑。
“我了個……”成明星咧了咧嘴,“我說你別往溝裡帶我成不成?徐斯媛和我沒有半毛錢的關係,我們之間是非常純潔的朋友關係,雖然說我們一起消失了三個多月,可實際上我們就在一起共同度過了十幾天……”
“這種事不解釋也罷。”蒼曲在他腦海中嘆氣,“所謂‘越描越黑’,大抵如此。”
“你去吧。”蘇空城笑着說,“我這邊也有一大堆要處理的事,首先我得任命幾個能幹事的大臣,還得把這事弄得不露痕跡。與之前的十幾年相比,現在纔是最累、最費腦子的時候。現在第一要務是邊境危機,但這事不急在一時。我已經讓離塵在帝都給你安排個住處,從掃地打水的僕人到帳房先生給你配全了,你先在這裡過陣日子吧。好在你是愛招惹紅顏的人,帝都里美女不少,你也不用怕寂寞。”
成明星眼睛一翻,剛要說話,蘇空城笑着說:“別對我解釋什麼純潔的朋友關係了,你和你身邊那些姑娘之間純不純潔與我無關。也別跟我說你是純潔的老實人,不喜歡紅顏知己,我建議你,今後也別跟別人解釋這種事,這種事,越解釋越有問題,越引人聯想。君子坦蕩蕩,任人評說,我自不動。”
成明星咧了咧嘴,啥也沒說出來。
出了王城,跟着紹離塵用最快的速度來到雲間王府,從後門進了府後,來到了蘇空城居住的那幢高樓中。有僕人來稟報:“紹大人,蘇雲笛已經在客廳中等好久了,急得跟猴兒似的。您快去看看吧。”
成明星一聽就樂了:小笛子啊小笛子,你還當自己是號人物呢,人家王府中的僕人都沒拿你當回事,還“跟猴兒似的”……
紹離塵讓僕人去通知王妃,自己則帶着成明星慢慢走,不多時僕人回來,將兩人引到了王妃處。美麗嫵媚的王妃帶着笑,將兩人帶到了客廳附近,紹離塵跟她說了成明星不能見蘇雲笛,她就指了一扇小門給成明星。
“進這裡,一直走,到一個小屋。椅子對面的牆上有小洞,想聽就聽,想看就看。”
太先進了。成明星暗自讚歎,自己一個人進了門,順着一條狹窄的小走廊,來到一間小屋裡。屋裡一邊牆邊有桌有椅,對面的牆上則有幾個小洞,位置比較高,但牆下方有一排階梯,成明星順着登了上去,找個洞湊過去向下看,見到的是蘇雲笛正在屋子裡亂轉。
在一旁陪着他的,有三位姑娘,自然是他的那幾個紅顏知己。徐斯媛在,仙竹門門主的孫女蔡玉顏在,洪音王的孫女孫菲兒也在,但將師商人李玉金的妹妹李玉立卻不在場。
“蘇大哥,你別急啊。”長着一張娃娃臉,像天真小女生一樣的蔡玉顏站起來追蘇雲笛。
“能不急嗎?”孫菲兒激動地說,“就在帝都啊,天子腳下啊,咱們眼皮子底下啊!竟然發生這樣的事,這可不可思議了!說和成明星沒有關係,誰信啊!”
“菲兒,你怎麼總是朝成明星身上賴呢?”徐斯媛不大高興地說,“成明星是來劫公主的,怎麼會對玉立姐動心思?”
啊?成明星嚇了一跳,怎麼扯上我了?這話什麼意思?難道是李玉立出事了?出事了與我有啥關係啊!
“那可說不準。”孫菲兒哼了一聲,“他連公主都敢劫,難道就不敢順便劫了玉立姐?依我看,這事就是霍仲揚指使他乾的!不然,蘇大哥找霍仲揚幫忙,他怎麼會推三阻四的?”
哎呀,這事可奇了。成明星納悶了:看來是有人劫了李玉立,可爲什麼霍仲揚不幫蘇雲笛出頭管這事呢?
“很簡單。”蒼曲又冒了出來,笑着說:“霍仲揚是官場的老狐狸,他見你出面劫走了公主,而皇上又下令不必追究,自然會認爲,你是跟皇上扯上了關係,而你做的一切,都是皇上授意的。他自然不會追查這種事,因爲說穿了,他有的一切都是皇上給的,那是他最大的依靠,他不能和皇上對着幹。”
“明白了。”成明星點了點頭,嘿嘿一笑:“沒想到哥竟然成皇上的人了?呸,還真就是,蘇老兄現在可不就是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