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枯,是道宗的二代弟子,雖然在崑崙已修行了幾百年,但是剛剛得到允許,能夠下了崑崙山,四處遊走試練。試練是道宗弟子必須經歷之事,試練之後,將試練所得拿回崑崙,向長老會交差,並得到長老會的評價。這個評價極爲重要,決定了以後在道宗的提升。
所以,宗枯對這次試練極爲重視,不過,因爲他修行踏實,道術十分純熟,下了山後,已經斬殺了十幾個妖族,其中還包括一個九重樓之妖。
雖然斬殺這九重樓妖時,宗枯也受了一點傷,毀掉了數件法寶,但是得到了那粒妖丹,卻讓宗枯興奮不已,想像着如果將這一枚妖丹帶回崑崙,一定會得到衆長老的青睞,甚至將自己吸納進長老會成爲替補長老。
然而,離試練結束還有一個月的時間,宗枯並沒有急着趕回去,而是四處尋找,希望在僅有的一個月的時間內,再斬殺一兩個妖族,完美收官。
這一日,宗枯駕着一艘小船,沿着烏江順流而下。行至一處平原,宗枯立即被岸上一處情形所吸引住。他看到在烏江邊上不遠處,死氣翻滾,而且從地下不斷散發着更多的死氣,翻滾着直衝上天。
如此濃郁的死氣讓宗枯一驚,以爲遇到了什麼強大的存在。宗枯急忙縮回到船篷之內,透過船篷上的簾布縫隙,偷偷向岸上觀看。
突然之間,就見大地一震,接着一聲巨響,整個地面被炸開了花,一道黑氣從地底升騰而起,直衝雲霄。
黑氣散去,就見地面上出現了一個人影。宗枯被這氣勢嚇了一跳,身子更加縮回到了船篷之內,布簾縫裡只留下了兩個眼睛,仔細向那人打量。
就見出現那人,臉色慘白,兩眼的瞳孔泛着妖豔的紫色,嘴角兩道寒光,那是兩支獠牙伸出嘴外,背後一對白色骨翅,昂揚在半空之中,全身肌肉盤錯,指甲尖銳,足足有數寸長。
一見這個,宗枯一下子放下心來,心道:原來是個殭屍,而且是個剛剛出世的小殭屍,而且看這殭屍的形態,根本連化形之術也沒有掌握。真讓我撿着了,我是把他煉成傀儡好呢,還是把他殺了製成法寶?
不過,想了好一會兒也沒有決定到底應當該把這個殭屍變成什麼,卻突然之間想到這殭屍一直沒出聲音,不會是偷偷跑了吧。
宗枯連忙從船篷中伸出頭去,向外觀看,就見那個殭屍依然保持着剛纔的姿勢這麼站着,而且兩眼直愣愣地盯着前方虛無之處,口中喃喃不知說些什麼。
宗枯啞然失笑,心道:原來還是個傻子殭屍,罷了,我就去先把他收服了再說吧。
想罷,宗枯一挑布簾,從船篷中鑽了出來,腳尖一點船頭,身子華麗麗地飛了起來,瀟灑地落在了岸上。
落上岸後,宗枯向那殭屍看去,卻發現那殭屍根本沒看自己,還是傻傻愣愣地站着,眼睛發直地盯着虛空之處。
宗枯心中冷笑,一擡手,手中出現了一把亮晃晃的飛劍。宗枯手持飛劍,邁步向那殭屍走去。
幾乎走到了近前,那殭屍依然是目中無神,呆呆傻傻,口中不知說些什麼。
宗枯仔細一聽,就聽那殭屍不停地重複着一句話:“我不屬於這裡,我要回去!我不屬於這裡,我要回去!”
宗枯心中好笑,一擡飛劍,指向殭屍,說道:“你那殭屍,叫什麼名字?”
這時,那殭屍才發現了站在面前的宗枯,先是一愣,接着遲疑地回答道:“我叫什麼名字?我叫什麼名字?我只記得一個女子的身影,爲什麼記不起我的名字?”
宗枯哼了一聲,心道:我倒是忘記了,殭屍復活之後,不會這麼快想起前世的回憶。不過這倒是一個癡情的殭屍,竟然還記得一個女子的身影。
殭屍擡起頭來,看向宗枯,問道:“我還記得一句話,我不屬於這裡,我要回去!”
宗枯嗤笑道:“我知道你不屬於這裡。”
殭屍一喜,問道:“真的?那我屬於哪裡?”
宗枯一指地下,說道:“那裡纔是你的歸宿,你根本不應該上來。”
殭屍看了一眼宗枯所指的那個方向,正是自己剛纔鑽出地面而形成的那個大坑,搖了搖頭,說道:“在我的印象裡,那裡也不是我的歸宿。”
宗枯說道:“我說是就是,還有,你要找的那個女子,就在你身後。”
殭屍一喜,急忙轉頭,卻發現身後空無一人,殭屍心中疑惑,急忙回過頭來要詢問宗枯,剛一回頭,卻發出宗枯已經到了自己近前,手中一把飛劍正迎頭落下,砍了下來。
殭屍平本思維就有些遲鈍,看到飛劍落下之後,根本想不起躲閃,被一劍砍中了腦袋。
“咔嚓”一聲響,飛劍劈在了腦袋上。
殭屍一驚,急忙向後一退,宗枯一擡手,想要拔出飛劍,再砍第二劍,卻發現飛劍竟被卡在了殭屍腦袋上,取不下來。
而這殭屍力大無比,一扯之下,竟讓宗枯飛劍脫手,殭屍頭頂着飛劍倒飛出去幾丈遠。
雖然腦袋上中了一劍,但是殭屍並未死去,而是冷冷盯着宗枯,氣問道:“爲什麼要偷襲我?”
宗枯嗤笑道:“你是邪魔歪道,當然要殺你。”
殭屍一愣,接着氣憤道:“我是人?爲何說我是邪魔歪道?”
宗枯一笑,一指殭屍,說道:“你看看你,全身上下哪有一點人樣,你現在已經是殭屍了,而不是人。”
“我是殭屍?”殭屍急忙低頭看向自己,一看之下驚呆住了,半晌才說道:“我是殭屍?我不是人!我是殭屍!我不是人!”
宗枯趁着殭屍迷茫之時,身子向前一衝,手中多了一件拂塵,卷向殭屍。
殭屍站在原地,還深陷於迷茫之中,被這拂塵一下子卷在其中。
宗枯一喜,面色現出猙獰,全身法力大開,拂塵向裡一收,越卷越緊,就要將這殭屍勒死。只聽到拂塵之中不斷傳出“咔咔”的骨碎之聲。
眼前這殭屍頭頂有劍傷,全身骨頭被拂塵就要勒碎,宗枯心中大喜,已使出全身的力氣,眼見這拂塵越收越緊,拂塵中的殭屍更無半點反應。宗枯大喜,眼見着這麼容易就要大功告成。
突然之間,宗枯覺得拂塵一漲,像有一股巨大的力量向外頂起拂塵。宗枯一驚,急忙擡頭看去,就見拂塵之中的殭屍正盯着自己,目光冰冷。
宗枯一怔,還沒有所反應,就見那殭屍仰天大吼一聲,兩個臂膀一用力,向外一張,就聽“刺啦刺啦”之聲響起,拂塵已斷成數截。
宗枯正用着大力,突然拂塵斷裂,收力不及,被自己的力量反作用在自己身上,身子倒飛了出去,摔出去好遠,落在地上。
宗枯驚恐地看着眼前的殭屍,就見這個殭屍全身的骨頭被拂塵壓得已碎成了數段,卻仍有如此巨力,不禁心中愕然。
就見這殭屍一擡手,將頭頂的飛劍生生地拔了下來,扔在了一邊,就見一條深可見腦的縫隙橫亙於頭頂之上。
雖然身受如此重傷,但這殭屍卻巍然直立,眼中寫滿了不屈,他一張口,猛地向地下一吸,地下深處被吸出無數黑色的死氣,涌入到殭屍口中。
這些死氣一入口,殭屍全身的傷勢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快速癒合,這殭屍很快恢復了正常。
宗枯大驚,連忙站了起來,手中取出一條金鞭,扔在空中,金鞭迎頭落下,正好打在殭屍肩膀之上,把殭屍打了一個趔趄。殭屍的一條臂膀立即折了。
可是這殭屍仍然一張口,又是一口死氣吸入口中,那條折了的臂膀立即痊癒。
宗枯大怒,金鞭再次落下,而這一次,殭屍卻躲了過去,雖然躲開的姿勢十分笨拙,但好在是躲了過去。
金鞭不停在落下,殭屍左躲右閃,動作越來快越,越來越靈活,躲避的越來越輕鬆。不多時,就在金鞭又要落下之時,殭屍背後雙翅一振,飛上了高空,雙手一抓,竟然抓住了金鞭。
接着殭屍雙手一用力,就聽“咔嚓”一聲,金鞭被折兩斷。殭屍一甩手,將金鞭拋在塵埃。
宗枯心中一震,那金鞭可不是尋常法寶,竟然能被這殭屍一折而斷,正在恍惚之時,突然見那殭屍飛到了自己的身前,一拳打來。
這一拳速度極快,結結實實在落在了宗枯的臉上,宗枯如同一條口袋,被一下子打上了天空,劃過一個漂亮的拋物線,重重地落在地上。
宗枯大怒,身子驀然站起,可是剛剛站起,就見一個拳頭在眼前越變越大,接着宗枯感覺雙目一痛,身子再次被打飛出去。
宗枯落在地上,費力的睜開眼睛,卻發現雙眼模糊,幾乎看不清眼前之物。宗枯心中大驚,轉身想爬起來逃走。
可是,就在宗枯剛剛爬起之時,他模糊地看到眼前閃出一個蒼白的面孔,而且面孔之中兩點獠牙還在閃爍着寒光。
“不……”宗枯突然想到了什麼可怕的事情,剛剛喊了一個字,就見殭屍咬向自己頸部,宗枯雙眼一黑,立即就不省人事。
殭屍一擡腳,把宗枯的屍體踢到了一邊,嘴角的獠牙上仍然滴着鮮血。
殭屍看着宗枯的屍體,眼中現出厭惡之色,說道:“我怎麼感覺發自內心討厭身穿道袍之人。”
想了良久,也沒想起原因,索性不想了,心中想道:看來記憶需要慢慢恢復,罷了,總歸心中記着一個女子的身影還有那句話,我相信慢慢尋找,總能找到答案的。不過活在世上,總要有個名字,既然我現在是殭屍,不如就姓姜,我一直感覺心中虛空。糠,實在是糠了。以後,我就叫做姜已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