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開雲在昏昏中,感覺到一陣強烈刺眼且這刺眼的光,像是無數支箭紛紛射向他的雙目,自己的身體被數個繩索牢牢綁住,這讓他充滿了恐懼。
忽然間 ,像是被什麼人狠狠的抓住了衣服領子。
這力道,讓他有些透不過氣來,雙眉緊索,猛的睜開了雙眼。
漆黑黑一團,如同空曠的山洞,不同的是這裡更多了幾分寒氣。
林開雲緩緩起身,略有沉浸在剛剛恐懼中,擡起右手衣袖擦擦了擦額頭上豆大的汗珠,拍了拍胸口,深深吸了口氣。
噠…噠…噠
只聽見稀稀拉拉腳步聲,林開雲連忙躲到不遠處的柱子後面,只看見三四個身材魁梧,滿臉怒氣,腰間垮着大刀的硬漢。
這些硬漢應該就是地心的異人了了。
只看見有一位從腰間拿起了一個小鈴鐺,遺憾的是,林開雲離得有些遠,並沒有看清,跟平常的有什麼不一樣。
手臂高舉用力揮動,這個大漢果然兇猛。感覺這個小鈴鐺馬上就要被他搖散了。
現在萬萬不能暴露實力。
選個上上策,我還是先藏起來吧,也好看看他們在搞什麼名堂,說着,在地上緩緩轉了個圈,啓動了隱身術。
隨着小鈴鐺在手中不停瘋狂的搖晃。經發出了越來越大的響聲。這響聲甚至有些刺耳。
突然從各個方向 牆面裡,地面下各個角落 涌出熙熙攘攘的人羣。
這裡的異人跟外面普通人走路不太一樣她們的兩個腳是分不開的。腳掌絲毫不離開地面一點,像是被人狠狠的拖着。他們經過的地皮都會留下兩道或深或淺的壟溝。
但是她們走路速度絲毫不比普通人慢甚至比他們還要快。
小麥般皮膚,紫色的眼睛像一顆顆圓滾滾的葡萄,不管老少,都留着長長尖尖的手指甲,手裡還緊緊握着一個鐵鏽紅色的掛牌。
這些人就想得到了什麼召喚一樣。紛紛向鈴鐺的方向聚集。
只見搖鈴鐺手旁邊的硬漢從腰間熟練的拿出一個不大不小的印章。
其他的異人都在這些硬漢面前,井然有序的排起了長長的隊伍,族人們走到硬漢面前,拿起掛牌。
硬漢則一個個輕車熟路的蓋上章,蓋完後她們則像剛剛一樣,
搜!
以最快的方式回到剛剛出來的地方,消失的無影無蹤。
這模式如此壯大,林開雲堅信這絕不是一天兩天可以做到的,他們究竟在搞什麼?這使他不得不充滿了好奇。
最終決定,還是先換個裝吧!以帥氣外形的優勢打入異人內部,再一探究竟。
於是,搖身一變,這紫瞳,在他清秀的臉上更是多了幾分靈氣。
麥黃色皮膚更加凸顯了精緻的五官,就是這長長的指甲讓他實在有些難以適應。
微微翹起蘭花指,拿起梳妝鏡子來,梳理耳邊的秀髮,兩指微微托起下顎。
這舉手投足間,還真是像極了一個活生生的大姑娘。
外形沒什麼問題了,可是林開雲還沒有掛牌,要知道只有這個掛牌,纔是唯一可以證明自己現在身份的東西。
沒有掛牌是萬萬不行的,要是碰見那幾個壯漢,自己這麼弱小,實屬不是對手。
偏偏他還沒來得及看上一眼這個東西,有強大的法力也難以派不上用場,他努力回想這剛纔將士印章的過程,回想印章的樣子。
任憑他怎麼回憶,位置離的太遠。還是沒能記起印章全部的樣子。
只看見那是個有着桃木紅色,長長的掛牌。
算了,那就先弄一個牌子吧!至於上面的細節,等我混進去一切就容易得多了。
嗖~嗖
同族人們一樣,一個旋風式的步子 鑽進了牆面裡,林開雲還真是沒辦法這麼快習慣這種走路姿勢,差一點沒摔倒。
看來要好好練習一下了,以後畢竟每天都要這樣走路。
一進來,便看見旁邊兩個老大娘,斑斑點點的臉上映着密密麻麻的皺紋。
其中一個婆婆眼睛還沒了一隻,露着白白的眼球,雙目看着前方,略帶血跡的手指不停的揮動着,手指在毛衣針之間相互交錯,熟練的織着毛衣。
另一個則在旁邊,一手拿着錐子,一手纏着線軸,勾着鞋子,眼睛一直盯着旁邊大娘,兩人時不時以笑示意。
這空曠陰冷的地方,如此怪異的場景。
讓人看的不得不頭皮發麻,不由自主的打起了寒戰,心生戰慄。恨不得趕緊逃離這個鬼地方。
林開雲梳了梳髮俯身上前,輕輕撫了撫那件有些被鮮血暈染的毛衣。
“婆婆,你這件毛衣真是太好看了,穿上去一定很舒服吧?教我一下唄?”
“這棒針雙面織法我奶奶在的時候教過我,還沒等我學會,她就不在了,沒能爲她織上一件,一直是我心底的遺憾。”林開雲有些略帶哭腔。
“教是可以教的,不過可不是白教的,只需要你的一點鮮血,我便可以教你”。
“鮮血什麼鮮血?”林開雲懵住了。
“別裝不懂了,在這裡的哪個人不知道,求人哪有白求的,哪個不得放一點血,你們年輕人用血換你們想要的東西,我們老一點用你們充滿生命力的鮮血暫時維持住生命,晚一點離開這個世界。”
“剛纔是跟您開個玩笑,我哪裡能不知道這裡的規矩”。
只見林開雲,拿起線簍旁邊的茶杯,隨後拿起來旁邊勾鞋子的錐子,朝自己的手指猛的紮了下去,鮮紅的血液從手指迸發而出,順着手指,一滴接一滴的流進了杯子裡。
毛衣婆婆端起茶杯,細細品嚐其中的滋味。
“這大概是我這麼多年喝過最好的紅墨了。放心吧!小夥子,看你這麼孝順的份上,婆婆一定好好教你。”
勾鞋婆婆看到毛衣婆婆意猶未盡的樣子,連忙問到,“小夥子,你要不要學勾鞋,婆婆只要半杯紅墨。”
林開雲連忙推脫道,“不了不了,下次有需要一定找你。”
要知道,老子可是修行上百年的,普通異人的鮮血哪裡可以跟我相比,不過現在沒辦法修煉,造血也慢了些,我得省一些用。
“對了婆婆,我奶奶跟你身材差不多,我想給她織一件毛衣,我沒辦法給她量了,您可以讓我量一下腰圍嗎?”林開雲裝作有些哽咽的說道。
“可以,這有什麼不可以。”
林開雲心中一陣竊喜,“那你這個掛牌我先幫你保管一下,量完我再給您。”
入族日,年齡,名字章印也就沒什麼了。
就這…浪費我一杯紅墨,此時林開雲氣得想吐血。
“我們也不會太久的,沒有紅墨的維持,不久也會像你奶奶一樣,甚至比你奶奶還會慘。”
“怎麼會呢,怎麼會這樣”?
“你還不知道吧!婆婆都是過來人,只有我們離開了,纔會注入新的人,新的紅墨。”
“咱們組人爲什麼可以一直這麼強壯,充滿力量,他們每個人每天不知道要取多少紅墨,族人每少一個,他們就會從各個地方想盡辦法抓進來一個,以備紅墨可以長久的延續”。
“婆婆才三十五歲啊,婆婆還不是婆婆啊”。手指指向洞口那邊說到,
“我是活過來的,還有很多剛剛生下來,就被扼殺的。”
這毛衣婆婆和勾鞋婆婆都不由自主的留下了充滿無奈的眼淚。
林開雲此刻心裡錯綜複雜,眼睛望着洞口,想道,
“在這裡的每一個族人,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的過明天,生命在這裡顯得竟一點價值都沒有。”
林開雲不自主嘆息了起來,不遠處有個漩渦似的洞口,像是鯊魚的嘴巴一樣,隨時都要把人吞噬,成爲它的盤中餐。
剛剛走到洞口旁,就被暴風似吸了進去,偌大的衝力讓他癱倒在路上。
這個路上,沒有路邊擺攤的,更沒有三五個成羣逛集市的,更沒有母親帶着孩子玩耍的,全部都是自己一個人低着頭,步子還十分極速。
林開雲決定去路邊開着的店面去看一看,是否和街面一樣如同死城一般。
林開雲打開袋子聞了聞,“老闆,你家這鳳梨酥怎麼賣?”
老闆一邊侍弄料渣一邊答道:“新出爐的,三十文一包”。
“老闆!你怕不是直接掏口袋搶錢吧,別人家才賣15文!”
“搶錢?我有沒有拿刀逼你買,我就這個價,你買不買隨意。”老闆有些變了臉色。
“那你給我裝一包新出爐的。”林開雲嚥了咽口水。
“那你跟我來吧!”
老闆在前面走着,林開雲在後面小心翼翼的跟着。
悠黑的長廊上,什麼都沒有,只見空曠的立着三個排位,林開雲往前湊了湊。
上面寫道:“愛子”,“愛子”,愛妻。
揉了揉眼睛,今年不就是壬戌年嗎?
昨旁邊那個排位上也是同樣的。不會吧!這老闆命太苦了,一年喪子,喪妻。林開雲心裡升起了同情心。
林開雲並沒有多想什麼,緊湊慢湊的跟上。
“老闆,你家鳳梨酥味道這麼好,每天顧客這麼多,沒想過傳授秘方,大家有錢一起賺嗎?”
“沒想過”。
“你話怎麼這麼多!你到底是來買點心的,還是幹嘛的?”
說着,老闆已經拿起了掃帚,林開雲見形式不太妙,便向老闆不停的道起了歉,但是老闆的怒氣並沒有消,反而越來越大了。
這舉動讓林開雲越發有些想不明白,點心店老闆的反應爲何如此過激。
我的確是說了不該說的話,也已經在不停的道歉了,他不但火氣沒有消一點甚至還要打人,絲毫不聽林開雲解釋半句。
落日的餘暉照射在坑坑窪窪的小道上,已是臨近傍晚,走到一家小酒館旁,決定買上半斤酒,解個乏找個客棧休息一晚,明天白天再去好好摸索一番。
“老闆!有上好的酒嗎?給我來上一罈!”
“有有有,小夥子酒量不錯啊!”
“我就是好這口。”林開雲笑嘻嘻說道。
老闆裝酒的手法可是一絕,幾秒鐘就裝完了一罈酒,一點都沒有灑在罈子外面。
林開雲轉眼見旁邊院子裡面,一個弱小的身影,頭頂着兩個不大的爪揪,紅彤彤的小臉蛋,捧一籃子,朝着外面跑來。
甜裡甜氣的喊道,“爹爹!爹爹!這個摘好的桃子花放在哪裡啊?”
“姐姐好!姐姐你好漂亮啊!”小異人手伸進籃子裡便拿了一朵桃子花。
小孩兒嘟起小嘴來,直奔着林開雲的臉蛋啵了過去。
這一舉動,一下讓林開雲的臉漲的通紅,像個大蘋果,酒還沒等喝下肚就已經醉了。
林開雲聽到此話,不由得暗想道,
老子我活了這麼久,還從未有人說過自己“漂亮”,雖然聽起來不太順耳,但是卻能說明自己隱藏的十分成功。
“老闆,你女兒真是太討人喜了,真是幾輩子修來的福氣,能有這麼冰雪聰明的女兒。”林開雲 隨手從兜裡掏出了一塊糖塊,遞給了小女孩。
“是啊!像我這麼好命的確實不多見。”
“當時我妻兒懷有身孕的時候,郎中號脈說是個男娃娃,我兩硬生生哭了三天三夜。”
“因疲勞過度,導致早產,肚子裡的孩子才足足九個月,硬生生的生了下來,沒想到下生是個小棉襖。”
老闆說着,便不自覺的笑了起來。
林開雲腦海裡,此時又多了很多個問號,充滿詫異的問道,
“有兒子是多大的福報啊,多少人家想求還求不來呢?”
“即使不喜歡男娃娃,生下來送給需要的人家就好了,也實在用不着哭三天三夜吧!還好是早產,要是流產了,該多可惜啊!”
林開雲暗自想道:“給自己的女兒教導的如此有禮貌,剛有些心生敬畏,沒想到竟是一個重女輕男的主兒”
老闆又打了半壺酒,拿了兩個杯子。
“自己的孩子男女都好!都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啊!小夥子,你不知道我們都是有自己的苦衷啊。”
“什麼苦衷?”林開雲一臉不屑的說道。
他哪有什麼心思,跟老闆坐下來喝酒,在他心裡,老闆現在說什麼,都在狡辯,洗白自己。
老闆坐下語重心長的說道。
“小夥子,你真是誤會我了。你是外地來的吧,這啊,哪裡有人想生男娃娃的啊?隔壁吳記鳳梨酥,就是你剛剛出來那家。”
“老婆很多年要不上孩子,郎中給調理了七八年,最終懷上了,懷的還是兩個兒子。”
“ 本來是件天大的喜事,沒想到纔剛出生兩天,夫妻倆硬生生看着孩子被韓門那些畜牲給割破了喉嚨,老婆也隨着兩兒子去了。”
老吳現在弄的精神也不太好。
“韓門?爲什麼要割男娃娃的喉嚨啊?憑什麼?該不會是變態吧!”
酒店老闆恨不得拿個饅頭把林開雲的嘴巴捂上,“噓!小點聲,小點聲。被聽見了,你我就全都活不成了。”
“每誕下一個男娃娃,他們就會將其喉嚨割破,取其精血,我只聽說那裡的人都姓韓至於幹什麼,外人誰也不知道,大概只有韓門的人才會知道一二。”
林開雲感覺頓時開朗,爲什麼這裡的人都低着頭走路,人煙爲何如此稀少。
“這些男娃娃的母親該是得多麼心痛啊!懷胎十月,生下孩子,看着孩子慘忍被害,無還手能力,這是何等的殘忍…簡直無法形容。”林開雲不禁感嘆道,他實在無法想象。
不知不覺已經和老闆聊了三個多時辰了,這讓他打起了瞌睡。
本來還想回去喝點酒微醺一下,睡個好覺的,這下好了都省了,找個客棧直接睡覺,
“得了,就這家了!”
林開雲說着,邁着大大的步子,走了進去,“老闆,給我開個上好的房間。”
林開雲的話音剛落,旁邊坐着的一個醉漢,又已經喝的不成樣子了,還在一邊不停的往杯子裡倒酒,一邊張嘴說道,
“老闆,再給我來一壺!”
喊完便醉的,趴倒在桌子上。
“這可怎麼辦那!還沒付錢。”老闆着急的直拍大腿,趕緊上前摸了摸那醉漢的口袋。
“窮鬼來這喝什麼酒!想吃霸王餐?沒門!來人!給我拖到後面柴房去,明天剁一剁拿去喂野狗!”
林開雲從囊包裡拿出了一墊白銀,放在了掌櫃的手上。
“慢着,他的酒錢我付了。人一會給我扶到我的房裡,再給我開一間房,老子不差錢兒!”
掌櫃接過白銀用牙齒咬了咬。
“真不好意思客官,我們的房滿了,你看,怎麼辦?”
“小爺我也日行一善,發發善心,扶我房間上去!”林開雲傲嬌的說道。
次日,房間中,
林開雲站在窗前,身後那醉漢逐漸的撞開的雙眼,看着周圍陌生的環境和不認識的林開雲,張嘴便大聲斥問道,
“你是誰?”
“你昨天喝多了,沒地方睡,咱兩在一屋將就了一晚。”
“謝謝你啊,昨晚確實有點喝多了,失態了。”
“他們都韓風子,以後我們就是朋友了,有什麼事情需要我,隨時來找我”。
韓風子,韓門,那個賣酒的的小哥說過,韓門都是姓韓的人,會不會有什麼關聯?林開雲心想。
“什麼事情都可以嗎?”林開雲輕聲說道。
“當然了,畢竟你幫了我,有什麼事情你說就是了。”韓風子帶有熱情。
“我最後的銀兩,在昨晚已經花完了.......”
還沒等林開雲說完,韓風子從鞋子裡掏出了一根小金條,直接朝林開雲扔了過去。
林開雲見狀很是不解,但是很快反應過來,推脫道,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想讓你看看能不能幫我找個營生,什麼都行。”
韓風子思考了一會。
“那都沒問題,我有一批貨物現在需要人押運,不知道你可不可以?”
“看來我是沒揀來,還揀對了。”林開雲笑的合不攏了嘴,
心中暗道,沒想到自己這麼快,就混進韓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