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粉絲,粉絲,你不能見死不救啊……”沈煜手臂前伸,拼了命夠安倍音彌的衣角,奈何大腿被玄塵抱着,根本不能前進一步,“粉絲,咱們可是睡一張牀的兄弟,你不能就這麼丟下我不管,回來,回來!”
安倍音彌頭也沒回,一邊打噴嚏,一邊往屋裡衝去,他都快要凍成冰棍了,還管你什麼兄不兄弟,再說了,這小鬼若是沒有白乙的允許,根本不能接近院門半步,此刻他既然能留下來,自然是得到了白乙的許可的。
至於那個叫沈煜相公的白衣女鬼,剛纔他們出來的時候,並沒看見,若是他沒猜錯的話,那女鬼要麼走了,要麼死了,不對,不是死了,那女人早就死了,這次應該叫魂飛魄散纔對。
難道是白乙出手殺了那個女鬼?
等等,不可能,因爲若是白乙殺了那個女鬼,那沒有道理留下那個小鬼,看來,事情另有隱情。
門口,沈煜見安倍音彌一去不回的架勢,整顆心都涼了,知道這小子是真的不打算管他了,玻璃心碎了一地,僵硬着一條好像已經不是自己的大腿,看着還巴在他腿上的小鬼,乾巴巴地笑了一下,哄道:“小鬼,你先放開我。”
玄塵抽了抽紅彤彤的鼻子,鼓着兩泡眼淚,問:“爲什麼?可是,我想抱着你,孃親走了,阿爹,你別不要我。”
“走了?去哪裡了?”沈煜驀然心喜,見小鬼瞪眼看他,忙又擺出一副嚴肅的表情,問:“那,她還會不會回來?”
玄塵搖頭,把毛茸茸的腦袋在沈煜的大腿上蹭了蹭,剛剛失去孃親的傷心又被勾了起來,抽抽嗒嗒起來,說:“不會,孃親不會再回來了。”
沈煜聞言,差點沒拍手稱快,心裡樂開了花,不回來好,不回來好啊……被女鬼纏上,沈煜想想都覺得心驚膽寒,現在好了,剩下這麼一個小鬼,要對付起來,也容易得多啊!
不過,沈煜,你是不是忘了,有句話叫閻王好見,小鬼難纏,更何況這小鬼還是你前世的兒子,想要擺脫,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沈煜心思轉得飛快,暗想,要怎麼處理這個小鬼呢?一腳踹出去?還是用繩子幫了?亦或者找……安倍音彌不肯幫他,找白乙的話,他怕自己會被一巴掌抽飛,噯,對了,找李叔,把這小鬼收了……
“若是你真的不想要這個小鬼,不如把他送給我,我很樂意收下他。”
乍然聽到有人說話,正聚精會神想歪點子的沈煜嚇了一跳,本來就脆弱的小心臟,差點沒被嚇成心肌梗社,循聲回頭望去,卻見孤樺站在隔壁宅子的大門口,似笑非笑地看過來,眼睛饒有興趣地在他和玄塵之間來回掃視,那樣子怎麼看怎麼不懷好意。
沈煜身體一僵,忙收起心底的心思,神情戒備,伸手,把掛在腿上的小鬼抓起來,護在懷中,然後惡狠狠地瞪了孤樺一眼,沒好氣地說:“誰說我不想要他的?送給你?想得美!”
說完,沈煜擡腳進門,哐噹一聲,關上院門,擋住孤樺探究的視線,然後擡起玄塵的小腦袋,嚴肅地告誡道:“小鬼,我告訴你,剛纔那個人是個妖怪,會吃人的,你以後看見他,就繞着走,千萬別去惹他,知道嗎?”
想了想,沈煜又加了一句,說:“雖然外面那個妖怪和樓上那位穿白衣服的叔叔長得一樣,但是你記住,外面那個是壞人,很壞的壞人,至於樓上那個,你要想不被外面那個妖怪吃了,就要牢牢地抱住他的大腿,懂了嗎?”
玄塵努力睜開腫成一條縫的小眼睛,點點頭,抽嗒嗒地說:“懂了,阿爹!”
“阿爹?”沈煜瞬間黑了臉,終於又想起懷中的小鬼是他前世的兒子,心裡愁腸百結,想到孤樺就在門外虎視眈眈,決定還是先收下小鬼,至於後面的事情,還是得問問遠之和白乙。
想到這裡,沈煜只好把玄塵抱進屋裡,安倍音彌剛好洗完熱水澡,從浴室出來,一擡頭便看見沈煜抱着小鬼玄塵進來,立刻幸災樂禍地笑了起來,說:“哎呦,這是承認小鬼是你兒子啦。”
沈煜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把玄塵放下,一肩膀撞開他,衝進浴室,說:“臭小子,等我洗完澡再找你算賬。”
語畢,沈煜快速的關上門,一分鐘後,浴室裡想起了沈煜似痛苦,又似愉悅的喊叫聲,“啊……噢……唔……啊哦……”
安倍音彌從屋裡換好衣服出來,看玄塵正一臉擔憂地蹲在浴室的門口畫圈圈,忙走過去把人抱起來,伸手拍了拍浴室的門,說:“沈煜,你叫魂吶,也不怕嚇着你兒子。”
沈煜嗷嗷叫了一聲,說:“呸,他是小鬼,只有他嚇我的份,哪裡是我嚇他。”
安倍音彌笑着搖頭,伸手,在玄塵的肉嘟嘟的臉頰上捏了一把,說:“走,你家老爹發神經,不用管他,我們去做晚飯。”
這邊樓下安倍音彌帶着玄塵做晚飯,樓上,李遠之卻也沒閒着,苦哈哈地收拾瀋煜和安倍音彌留下來的爛攤子。
之前,那女鬼在鏡子里拉着沈煜,他們在鏡子這邊,聯合三個人的力量,拼了喝奶的勁都沒能抵得過,很快便被拉進了鏡子裡。
在鏡子裡,一片漆黑,他們什麼也看不見,只有陰風陣陣,間或還有不知名動物的嚎叫聲,當時,三人嚇得立刻抱成一團,哭天搶地,喊救命,幸好,沒過多久,白乙便出手把他們三人拉了出去。
奶奶的,前世恩怨報應到今世的身上,太特麼苦逼了,有沒有……
李遠之一邊收拾,一邊糟心的想着這兩天發生的事情,一個小時後,他終於收拾好浴室,換了乾淨的衣服下樓,樓下安倍音彌最後一道冬瓜排骨湯也正好出鍋,見他下來,忙招呼看電視的沈煜過來吃飯。
飯菜上桌,因爲之前被女鬼雅珺折騰了一通,三人早就餓得前胸貼後背了,看到熱騰騰的飯菜,眼睛都綠了,根本顧不上說話,都是一通埋頭苦吃,專注地做飯桶。
等到吃飽了,熱茶上桌,三人打着飽嗝,纔有餘力探討今天發生的事情,首先想到的自然是白衣女鬼和沈煜的事情。
想到那白衣女鬼,三人齊齊把目光投向紅衣小鬼玄塵,變成鬼的玄塵不用吃飯,正一個人無聊地坐在沙發上,拿着七根黑色的小木釘玩。
突然,見三人齊齊盯着自己看,嚇得立刻瑟縮了一下,磨磨蹭蹭地挪下沙發,跑到沈煜的身邊,抱住他的大腿,委委屈屈地叫了一聲,“阿爹!”
沈煜直覺想躲,奈何玄塵像塊狗皮膏藥一般,黏在他身上,他抖了抖腿,呵呵乾笑了兩聲,儘量放柔聲音,壓着聲音,說:“小鬼,先放開我,快放開……不然,我就……”
安倍音彌憋笑,問:“不然你就怎樣?揍他?”
沈煜惡狠狠地瞪了安倍音彌一眼,說:“呸,我是那種會打小孩的人嗎?揍他?我倒是很想揍你呢,剛纔你居然對我見死不救,我還沒找你算賬呢。”
安倍音彌心裡惦記白乙女鬼的事情,故意胡思沈煜想要殺人的目光,伸手,把玄塵抱到膝蓋上,笑着逗他說話,“玄塵啊,你孃親和你阿爹的事情,你知不知道啊?要是知道,就告訴叔叔,叔叔給你買糖吃。”
沈煜聞言,嗤笑了一聲,嘲諷道:“買糖吃?粉絲,這種騙鬼的話你也好意思說得出來,真是夠了啊。”
安倍音彌沒有理會沈煜,繼續溫言哄玄塵說話,玄塵左看看,右看看,猶豫了好一會兒,纔開口說話。
對於他家孃親雅珺和阿爹玄七的事情,玄塵自然是知道的,因爲他家孃親自從死後,每天都會對他念叨以前的事情,剛開始的時候,他聽不懂,只隱約記得什麼謀殺,太子,報仇什麼的。
後來,日復一日,他家孃親說的多了,他記的也多了,千年下來,不說倒背如流,但講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還是綽綽有餘的。
按照玄塵所說,沈煜前世叫玄七,官職從四品中郎將,其妻雅珺,就是那個白衣女鬼,雅珺的父親是國子學祭酒,因言得罪太子,被賜腰斬於菜市口,並抄斬滿門。
其時,雅珺已嫁與玄七爲妻,女人嫁人後,從夫姓,所以,算起來,雅珺算不上雅家的人,便逃過了一劫,免於一死。
本來事情就應該這麼過去的,因爲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沒有理由,但是雅珺從小失母,由其父撫養長大,因此,對其父的感情極其深厚,突聞其父被斬,接受不能,得知是因言得罪太子才被殺的,心中懷恨,整日鬱郁。
其夫玄七深愛她,見她這樣,自然心疼,在雅珺的勸說下,便同意爲其父報仇,兩人私下裡謀劃良久,做了許多準備,決定在兩天後,玄七當值的晚上實施計劃。
行刺的前一天晚上,雅珺待在府上,等玄七回來,不想直到半夜,沒等回玄七,卻等來了宮裡的黑衣侍衛,匆忙之下,她只好帶着兒子玄塵出逃。
聽到這裡,沈煜的臉色說不上好,也說不上差,沉聲問:“那,後來呢?”
玄塵垂着腦袋,悶悶地說:“後來我和孃親都死了。”
三人聞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沒有說話,這段前塵往事太沉重,如同巨石壓在人心頭,直叫人喘不過氣來。
不過,對於玄七的命運,他們不用猜,也知道其下場應該好不到哪裡去,行刺太子,這簡直就是作死……
當然,雅珺的那個父親可能死得更冤,因言獲罪,多麼坑爹的罪名,封建社會,言論不自由,一不小心說錯話,輕則被整,重則丟命,株連九族,簡直各種苦逼……所以整個事件概括起來,就是一句話引發的血案。
李遠之捧着已經涼了的茶水,沉默了一會兒,突然想到另外一件事,便擡頭,看向沈煜,說:“對了,樓上浴室是怎麼回事?我中午讓你們買塊鏡子回來,你們怎麼把浴室整得四面牆都是鏡子,還有,玫浴缸裡的玫瑰花,香水又是怎麼回事……你們搞出這麼大陣仗,是想做什麼?嗯?”
來了,來了,終於興師問罪來了,沈煜心底哀嚎,眼神躲閃,支支吾吾道:“呃……那個……這個,你問粉絲,他知道。”
沈煜很沒良心地把皮球踢給一旁正幸災樂禍的安倍音彌,安倍音彌根本不接他的球,沒心沒肺地笑了一下,說:“沈煜,你可別冤枉我,那可都是你主意,說什麼要給遠之和白乙準備一個浪漫的鴛鴦浴。對了,遠之,那些鏡子,是沈煜的注意,他想讓你和白乙makelove的時候,邊做邊看,多刺激……噯,遠之,你別瞪我,這不是我說的,是沈煜說的,所以,整個事情,我頂多就是給他搭把手而已,我不是主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