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隨下來的幾天,龍堂內部如同掀了鍋的沸水般“突突”的鬧騰起來,傳唱的也都是同一個新聞,因爲在龍昆日益整頓下隱爲一霸的龍堂,竟然出了內鬼,也就是叛徒。
直到將方斌的一家老小連夜押到南京的時候,龍昆和他手下幾個骨幹也還不相信這一切會是事實,由他一手提拔到區域負責人的方彬竟然是爲了區區幾百萬而出賣了整個中國的賣國賊,更加想不到的是,這個禽獸不如的方彬就連家人至親都沒顧上的,早早隨船去了那隱蔽的加工生產地點,不論再怎麼威逼利誘,也沒從他老婆孩子嘴裡套出點什麼有用的信息,就通過這點,龍昆就知道自己着實的看走了眼,看錯了人,他方彬能狠到丟下老婆兒女不管,就絕對不是個簡單的小角色,套句廣告詞,做男人對自己狠一點,他做的絕對是到位之及的。
你對我不仁,我對你有義,龍昆畢竟看在多年兄弟的份上,也還不至於趕盡殺絕,也只是無奈的將那一家子人圈養起來也就算了,冤有頭債有主,正主跑了再去欺壓這幫孤兒寡母的,算不上是條漢子。
也就因爲這一個看似小小的決定,卻也讓龍堂幾位大老人物臉紅脖子粗的吵鬧了一場,以“教授”爲首的一幫人覺得此事不能姑息,家有家規國有國法,如此就算完事的話,以後龍昆還如何在堂裡服衆。他們會如此想倒也是站在龍昆立場爲他考慮,畢竟一幫之主不偏不袒才能站的久坐的穩當,可在龍昆的強烈要求下,到底是把他們給壓制了下去,只是連龍昆自己都覺得,經此一事,他的年紀又彷彿大了不少,往往獨自一人的時候,都開始緬懷那夕日時光了…….
而自從那方彬隨了一船的添加原液消失在衆人視線之後,本已趨於平淡的龍堂內部卻又有了另一個轟動性新聞在口口傳誦,因爲破天荒的,北方吉慶社突然強勢出面,拉攏了分散於其他幾省的黑道頭目,廣發英雄貼,號稱將在天津舉辦首屆“黑道聯席會議”。
“本着促進黑暗勢力繁榮,互通有無,堇 恭請龍堂堂主 龍昆 先生於西元 2000 年 二 月 十 日出席 第一界“黑道聯席會議”,會議地點:天津XXX國際會議中心6樓宴會廳 主辦方 吉慶實業股份有限公司。”
抓着燙金紅底的邀請函,龍昆和“教授”“剃刀”以及九位香主圍坐在一起,就這麼張小小的請柬,早已被他們翻來覆去的讀了無數遍,而最爲關鍵的原因,就是這吉慶是否和那小日本甚至方彬有什麼瓜葛,如此囂張的舉辦什麼“黑道聯席會議”又爲了哪般?龍昆倘若覆約,會不會有什麼危險?難道是他雷天想一網打盡,就此統一中國黑道做那地下社會的土皇帝?
如此多的疑問讓大家摸不出一點頭緒,就連一向冷靜多謀的薛輝都是一籌莫展,耷拉着腦袋在那猛吸菸卷,同樣的一幕自然也發生在其他幾人的身上,如此這樣的抽法,諾大的房間裡儘管開着大馬力的排風系統,也是煙霧繚繞,可見度更是在兩米之內。
“老大,幹他媽的,怕個吊!”
這叫打叫殺的自然是列席的小刀所說,而翻着白眼的衆人目光裡,包含了統一的完美答案“傻B啊!”
右手支撐半托着腦袋思考的龍昆慢悠悠的掃視着衆人:“去還是要去的,你們都給我看家,我只帶小輝和小刀去就可以了!”
“老大,你可別丟下兄弟自個去吃香喝辣啊,老子幾個這麼多年怕過誰?就他個雷天算個屁!”性格多動的猴子不安分的蹲在椅子上吆喝着,引得其他幾個香主紛紛叫嚷,好象搶着慷慨就義一樣。
龍昆自然瞭解底下兄弟一片熱血,也知道那天津之行危機重重,可又能怎麼樣呢!龍堂不是他龍昆一人的龍堂,就算刀山火海,該他這老大出面的事情,絕對不會含糊而給龍堂十幾萬兄弟蒙羞,而明知山有虎還拉了自家老兄弟一起,龍昆自認做不到這點:“都別吆喝了,一個雷天就請動我們龍堂九香主,至於嗎?別長了他人志氣。”
還準備爭辯的幾位香主被一直沉默的薛輝打斷了話語:“老大,各位香主,我也覺得這次的天津之約,是一定要去的。”可能從那邀請函裡琢磨出點滋味的“教授”薛輝臉上洋溢着的,又是那招牌似的和氣笑容,而這個笑容代表的意思,就是強大的自信。
“老大,你們先看看這最後一行的落款,吉慶實業股份有限公司。”
其他幾人聽的雲裡霧裡的摸不着頭腦,龍昆卻已經點頭微笑了,早就發覺這字裡行間有些不對的他,被薛輝一點,當即就看出了門道。中國如今的黑道都是以社團名義劃分和稱呼,比如吉慶社、龍堂、斧頭幫等等,而上面提到的實業股份有限公司,卻傳達了一個明顯的信息——洗白。
黑勢力社團發展到一定程度,想要繼續控制和擴張,反而不再是象一般人所想的搶地盤,拼刺刀了,因爲就算你如此做來,到頭也就是個流氓頭子,而到頭來打打殺殺的搞不好把自己小命都得陪進去了,更比如一個大型社團受國家**的關注程度是相當高的,就如同在局子裡備案的犯案人員,地頭出點什麼事情,可都是將他們作爲最先的排查目標啊,所以現在這吉慶他們要做的是利用合法化的包裝轉移視線,甚至借了有爲商家的頭銜和**再攀上點關係就更好了,多這麼頂龐大的保護傘可沒人會反對的,而且也沒人說那白道上的買賣就一定比黑道賺的少,充其量就是資金迴轉要慢上一些了。
“如此這樣一來,我們見了雷天,是不是要稱呼他爲雷董了?”
打趣的話語惹的在場幾人哈哈大笑起來,倒也放鬆了各位的心情,而根據薛輝的推測,此次成行必定是那雷天想借機會在同道面前好好炫耀一把,畢竟說來,他的此番舉措也算是爲中國黑道事業劃分分水嶺,走上正規的偉大功績了,圖名圖個利的想法也是很正常。
“如此這樣,是不是沒什麼危險了?”同樣身爲九香主之一的“錘子”說出了其他幾人的擔心。
搖晃着自己的手指,薛輝慢慢說道:“這次去到底危險多大,還不好說,我想他雷天也不會僅僅是炫耀而已,我估計他邀請老大去,應該是談合作的事兒吧,畢竟他現在這個吉慶實業在北方的影響力還可以,但是在南方或者西邊,嘿嘿,他還嫩點。但是我敢肯定,他也不會當場下手加害老大,道上可都清楚的,我們老大可是在他邀請之下出席會議的,他還不至於那麼不理智的。”
幾個香主聽了這番話,心裡倒也安定下來,這薛輝“智囊”的威名在龍堂還是能叫的響的,他都說沒什麼危險了,那還怕什麼,當下也不再嚷嚷着要誓死相隨了。
幾人接着又聊點不相干的風花雪月之時,也就各自散了,一個個也都是大忙人,底下成千上萬小弟要吃飯呢,故以也不再羅嗦,各忙各去了。
而留下的三人裡,此時卻也只有小刀還在那打着瞌睡,他這人殺人砍架在行也興奮,可談到這些的勾心鬥角,也是沒半點插嘴的餘地。
龍昆和薛輝卻一反剛纔的閒暇,眼神交流裡,只有深深的焦慮,原來那薛輝剛剛一番話卻只是爲讓大家安心而故意說的,只有他們兩人約莫猜到點什麼,具體雖然說不上來,卻都感覺此去天津之行,那是危機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