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劍法！”
唐英澤端起大碗灌了一口酒，抹掉嘴角的一點酒漬，看着院落中持劍而舞的林塵星，開口讚歎。
林東等人也都是點頭認可。
時至今日，他們早已知道林塵星掌握了不止一門圓滿之境的凡級劍法，也清楚，林塵星在武技修煉方面的天賦，即使是在青陽武院有不小名氣的顧言風也難以企及。
本來幾人只是看着林塵星舞劍，賞心悅目，但漸漸地，他們驚訝的發現，林塵星的身上再次出現了一種獨特的韻味，而且還在越來越明顯。
幾人都清楚，那是武技突破至圓滿之境時纔會散發出來的奇特韻味，那種圓滿如意，揮灑自如，招式如同信手拈來的感覺，只要見上一次就絕不會再忘記。
“這難道也是一門武技？”
林東有些疑惑，在他眼中，林塵星明明就是在隨意舞劍而已，所有的劍招都只是最爲基本的招式罷了，威力平平，怎麼可能會出現這種唯有在武技突破大成之境時的韻律？
江玉琨輕輕搖了搖頭，同樣不解：“不清楚！”
至於吳小寶，只是在專心對付自己的勞動成果，做都做了，憑什麼不吃？
而且周圍都是食氣境大佬，他一個小小的化勁如同羊入狼羣，還是不說話的好。
一旁的唐英澤放下手中的酒碗，怔怔地看着林塵星，感受着他身上越來越明顯的獨特韻律，遲疑了一下，猜測道：“難不成，他把基礎劍招硬生生練到了大圓滿之境？”
唐英澤的話一出口，江玉琨就斷然搖頭道：“不可能，這種基礎性招式不如品級，嚴格來說連武技都算不上，根本就不存在圓滿之境！”
唐英澤看向他，超這林塵星的方向努了努嘴，問道：“那這怎麼解釋？”
江玉琨說的她當然知道，那些基礎劍招，基礎刀法，還有基礎拳法之類的，都是武者在剛剛接觸武道之時的基本功而已，本來就只有熟不熟練，標不標準的區別而已。
即使有不少武者，在隨後的修煉歲月中依然會堅持將這些基本功修煉下去，但也只是越來越純熟，並沒有聽說有誰將這些基本功修煉到了大圓滿的境界。
就那麼幾招還能玩出花來不成？
兩人還在猜測，反倒是最初提出這個問題的林東釋然了，灌了一大口酒，爽朗一笑，道：“不急，等林師弟一會消停了，找他問問不就知道了？”
幾人當即不再言語，只是看着林塵星舞劍。
而此時，林塵星腦中一片空明，無我無他，甚至有種在修煉《基礎冥想術》的錯覺，但他手中劍卻一直在舞動，又與進入冥想狀態的無思無覺不同。
在林塵星的感覺中，這一刻，他手中的長劍正真的變成了他身體的一部分，一個不可分割的器官。
甚至，他似乎能夠感覺到夜霜沾染在長劍上帶來的那種微涼的清爽之感。
那種奇妙的感覺，林塵星從未有過，即使長時間練劍，他對手中長劍的每一寸都無比的熟悉，但那種熟悉卻跟現在的感覺不一樣。
打個比方，以前，手中的長劍就像是他盤了很久，從不離手一串珠子，他很熟悉，也很清楚每一顆珠子上的木紋走向，甚至打亂之後他能夠輕易辨別出每一顆珠子，並將它們按原來的順序串好，但那終究是外物；
而現在，林塵星感覺他手中的劍就像是他自己的臉龐，那是另一種層次的熟悉。
雖然沒有鏡子時，他也不一定能夠說得出自己額頭上有幾條皺紋，又是如何分佈，但只要這張臉出現在他的視線裡，哪怕是在茫茫人海中，他也能一眼認出，那就是自己的臉。
這是兩個完全不同的層次，不同的境界！
......
林塵星身上的那種特殊韻味越來越濃，越來越明顯，某一刻，當那種韻律達到一個頂峰之後，卻又漸漸的消散不見......
不對，不是消散，而是沉浸到了他的體內，骨中，心裡。
順其自然，林塵星收劍入鞘，擡腳來到了擺滿佳餚和酒水的石桌前，端起酒碗，一飲而盡！
“爽！”
林東也灌了一口，好奇的問道：“林師弟，你剛纔這是？”
林塵星笑道：“剛剛若有所悟，一時興起，拔劍而舞，倒是抱歉，來，我敬幾位！”
“你真是妖孽！”聽到林塵星變相承認，林東幾人苦笑一聲，將酒碗狠狠的撞到了一起，要不是每個人的力道都拿捏的恰到好處，恐怕這酒碗即使是精鐵鑄就都能給撞裂了。
“都是牲口！”
感受着幾隻酒碗碰撞的力道，吳小寶心中暗自嘟囔一聲，將伸到一般的酒碗收住，拉了回來，一口灌進了肚中。
“哈哈，我提議，我們每人敬小寶一碗如何，這一桌子的菜可是多虧了他啊！”林塵星此時心情大好，一碗酒剛下肚，又一碗酒端了起來。
“不錯，不錯！”
“來來來！”
......
“嗚~~”
睜開雙眼，林塵星揉了揉腦袋，稍一用功，身上的酒意便消散一空。
伸手握住擱在一旁的黯滅，一種熟悉的感覺再次涌上心頭。
“《基礎劍法》.......誰規定的基本功就沒有大圓滿之境了！”
“鏘！”
長劍出鞘，林塵星能感覺到，昨晚一場劍舞之後，他對“劍”的理解上升到了一個新的高度。
基礎劍法突破至大圓滿之境，帶給他的好處甚至遠遠超過了凡級劍法突破大圓滿時的收益。
畢竟，那是基礎劍法，是基本功，也許威力平平，並不起眼，但一切劍招卻都是由此衍生的。
那是經過歲月磨礪和篩選精煉出來的最基本的劍招。
這次突破，帶給他的好處將是一生受用不盡的！
......
年關之後，林塵星偶爾出行，明顯感覺青陽武院中的人氣旺盛了不少，以往都是走一路沒幾個人，而且大都是黑衣弟子，沒什麼共同語言，別人也不會鳥他。
而現在，在路上隨便走走，就能碰到不少面生的灰衣弟子，不過對林塵星而言，似乎，武院的絕大部分弟子都是面生的。
“是因爲弟子大比麼？”林塵星心中猜測。
五年一屆的灰衣弟子大比絕對算得上是青陽武院最重要的事件之一，雖然青陽武院平日裡對灰衣弟子不太重視，但在這件事上卻是挺重視，辦的也相當體面。
“還有一個多月了！”
時間不多了，林塵星沉吟一聲，回到小院繼續修煉劍法，此時已是一月中旬，具體來說，距離弟子大比只剩下四十多天了，他必須抓緊每一個瞬間。
半月前，除夕夜，機緣巧合，他的基礎劍法達到了大圓滿之境，這次突破雖然對他的戰力沒有明顯的提升，但卻讓他對劍與劍法的理解進入了另一個層面。
有這樣的助益，這半個月時間，林塵星能清晰的感覺到《風雷劍訣》正在一點點接近圓滿之境，若是他能在大比之前將這門凡級中品劍法修煉至大圓滿，那奪得頭名的把握便能再增多一分。
......
時光流轉，很快，便已經到了二月中旬。
這天，吳小寶激動萬分的朝着林塵星的小院狂奔而來，一年多堅持鍛鍊，他的身上已經看不出胖子的一點痕跡，腳步輕快靈動，武道修爲又不弱，這一動起來，說是身輕如燕也不爲過。
“咔嚓！”
正當吳小寶擡手正要敲院門的時候，他卻似是聽到了一聲驚雷之音。
“春雷？”
下意識擡頭看了看頭頂的晴空萬里，吳小寶有點疑惑，雖說臨近驚蟄，但這風和日麗的天氣，咋會響雷呢。
“幻聽了？”
這點小事，吳小寶自然不會多想，他這會兒正嗨着呢，正要繼續敲門，卻聽桄榔一聲，院門打開，迎面正是滿臉笑容的林塵星。
本來一臉興奮的吳小寶卻是敏銳的察覺到了不對勁，下意識的往後縮了縮，謹慎的問道：“你怎麼笑的這麼YIN/蕩？要幹啥？”
林塵星的臉瞬間變黑，擡手就要將剛打開的門關上，吳小寶趕緊伸了一隻腳進來卡住了。
“說吧，來找我幹嘛？”林塵星鬆開手，沒好氣的道。
他現在心裡是相當的不爽，明明是劍法突破的欣喜笑容，咋到了這貨眼中就變成了YIN笑了？！
吳小寶卻是根本不管他，見林塵星收起了YIN笑，也安了心，重拾興奮，眉飛色舞的道：“你猜猜，我剛剛見到誰了？”
“唐師姐？”林塵星沒回頭，揶揄道。
吳小寶臉一黑，剛剛拾起的興奮又是一頓，連連擺手：“那都是喝多了，胡言亂語，你可不要亂說，我心裡只有幽蘭妹妹！”
林塵星：“呵呵~~你不是要天天給唐師姐做藕粉桂糖糕吃麼！”
“臥槽，都說了是喝醉了，我沒說，不記得！”吳小寶差點就是否認三連。
林塵星見狀也不再玩笑：“說吧，你到見到誰了，這麼興奮！”
“你猜！”
“不說算了！”林塵星一副無所謂的樣子，鏘的一聲拔劍在手，似乎就要進入修煉狀態。
吳小胖撇撇嘴：“真沒勁！告訴你吧，我見到洪亭了！”
“哦？他回來了？”林塵星收起長劍，轉身問道。
“恩，我剛剛在路上碰到了，看樣子應該是剛回來！嘿嘿，我還跟他打招呼了呢！”
“他理你了？”
“怎麼可能？”吳小寶奇怪的看了林塵星一眼，接着道：“他看了我一眼！嘿嘿~~”
好卑微的愛哦，看着吳小寶的興奮勁兒，林塵星忽然想起了藍星曆史上一個古老的詞，飯圈boy。
不過這念頭也只是一瞬間而已，下一刻，林塵星的注意力也放在了吳小寶口中的洪亭身上。
至於原因，自然和吳小寶不同。
洪亭，青陽武院的少年天才，五年前因爲突破至化勁的時間晚了一天半，超過十八歲，被淘汰，錯失了拜入青陽宗的資格。
據說，他在房間裡獨自一人待了三天，再次出現時，這位剛剛過完十八歲生日的少年，一頭黑髮盡數變了顏色，不是逼格滿滿自帶光環的雪白，而是老年人的那種灰白，失了生機。
此後，洪亭選擇成爲了灰衣弟子，且性格大變，但修爲卻是一日千里，短短一年時間便再做突破，晉升食氣境，那時，他只有十九歲。
而後兩年時間，洪亭開始不斷的挑戰其餘的食氣境弟子，不是林塵星和林東的那種私下切磋，而是正式的挑戰。
就像當初林東和顧言風那樣，是有武院執事在場見證的，那是真正的，毫無保留的生死戰，只不過在場的執事會在緊要關頭出手儘量救下戰敗者的性命。
剛開始，洪亭敗多勝少，以最倔的脾氣，挨最毒的打，但他屢敗屢戰，而且自身的實力也在戰鬥中飛速提升。
兩年時間，洪亭挑遍了青陽武院的所有食氣境灰衣弟子，全部戰而勝之。
兩年後，也就是林塵星進入武院前不久，洪亭離開了武院，不知所蹤，有消息說是他去其他郡歷練了，也有消息說是死了。
但現在，洪亭回來了。
青陽武院從來沒有對食氣境的灰衣弟子進行過實力方面的排名，但洪亭靠着自己的一場場戰鬥，硬生生的爭了一個食氣境第一的位子！
這是所有人公認的，即便沒有武院正是給出的名分。
“洪亭！”
林塵星心中默唸着這個名字，他雖然沒見過這人，但對其事蹟卻一清二楚，原因自然是有吳小寶這麼個洪亭的死忠粉在他身邊天天唸叨。
不單單是洪亭，吳小寶對所有食氣境的灰衣弟子都是崇拜至極，對他們的故事傳說、小道秘聞也都是一清二楚，這倒是給林塵星補了不少課，省了他不少時間。
“大比頭名，我一定要拿到！”
心中插好小旗子，林塵星又和吳小寶聊了一會，從他嘴裡瞭解了一下最近幾天武院內的一些消息，之後便再次進入了修煉之中。
就在剛纔，《風雷劍訣》終於突破，但也只是剛剛突破而已，需要鞏固，也需要繼續修煉。
大圓滿的境界只是讓他將這門由前人創造的劍法變成了自己的劍法，但卻並不代表，這就是這門劍法威力的極限了。
圓滿境武技的威力會因武者本身的感悟和理解的不同而產生差異，所以，同一門劍法，同樣都是圓滿境，以同樣的修爲境界催動，但卻不會有同樣的威力。
剩下的這半個月，林塵星要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繼續提升自己，迎接弟子大比的到來。
這場弟子大比，對他而言，幾乎可以說是決定命運的一場戰鬥！
他，非贏不可！
......
“林師弟！”
林塵星剛出小院，一道熟悉的聲音便傳了過來，不用看他也知道，是吳小寶。
雖然林塵星現在已經突破到了食氣境，按青陽武院約定俗成的規矩，吳小寶早該改口叫師兄了，可惜，這個減肥成功的假胖子死活不改口，林塵星也懶得管他。
“你也去報名？”林塵星合上院門，問了一句。
青陽武院五年一次的弟子大比可不單單只是食氣境弟子的舞臺，所有灰衣弟子都可以報名參加的，而且排名靠前的都有不錯的獎勵。
不過由於食氣境和煉力境實力差異巨大，完全沒有可比性，所以武院規定，煉力境比煉力境的，食氣境比食氣境的，這場大比也因此分成了兩個部分，各不相干。
吳小寶一挺胸膛，臉色鄭重，聲音鏗鏘：“那當然，我也是化境武者，當然要去露露臉了！”
PS：感謝“謬論穿梭”“書友161109231238315”的閱片支持！另外，認領龍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