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城之內張燈結綵,人人相見都抱拳拱手恭賀新年的到來。
王宮之外更是鞭炮齊鳴,宮女和衛兵們興高采烈的給門窗貼上大大的福字,一片歡騰祥和的景象。
這一天宮殿的大門是洞開的,平民百姓也是可以進入王宮的外院進行遊覽。國王魂傲天爲了表達自己親民愛民,在除夕的下午,會和衆官以及百姓一同在大殿中用餐。
話雖這樣說,但是百姓們也不是傻子,很少有人會進入宮殿和一國之主把酒言歡。他們大多數都只停留在外院中看看而已。即便這樣,他們對於國王的仁慈也很是感恩戴德。
衆多的百姓排着整齊的隊伍,從大門中有序的進入。一個上身穿的很厚,下身穿的很薄的少年,罩着黑色的披風也混跡在人羣中。
一個看門的衛兵揉了揉眼睛仔細的看了看,然後他對身邊的同伴說:“那個少年我看着怎麼那麼像驚天王子?”
“哪裡哪裡?”他身邊的衛兵趕緊扯着脖子張望,可是少年已經隨着人羣轉入了外院,脫離了他的視線範圍。
“你一定看錯了。我表哥在家主府中任職,據他所說。驚天王子已經失蹤好幾個月了,怎麼可能今天出現在這裡。”他突然壓低聲音,告誡同伴:“還有啊,國王陛下已經把他王子的身份給廢了,咱們以後還是少提起他比較好。省的惹火燒身。”
另外一個衛兵忙不迭的點着頭:“大哥說的極是,小弟以後一定注意。”
百姓們排着整齊的隊伍魚貫的繞着外院參觀了一圈。完畢之後,大部分的百姓排着隊就走出宮門,各自回家準備自家的年夜飯去了。
但是這個披風少年卻脫離了人羣,輕車熟路的來到大殿外的一個角落處站點,並且戴起披風上連接的帽子,隱蔽住自己的容貌。
宮殿外也還站着一些不着急回家的閒人,以及參加晚宴的部分官員和名流。所以,少年的詭秘的行爲,並沒有引起衛兵過多的注意。
很快的,天黑了下來。大紅的燈籠被點亮,晚宴即將開始。
“王上駕到。”隨着一聲厚重的宣告聲,彼此聊天的衆人突然安靜下來,垂首整齊的站立在道路的兩側。
很快,一羣衛兵和宮女簇擁着一個身穿莽黃袍的青年人從後殿走了過來。青年大概也就是二十出頭的年紀,但是他身上有着一股與生俱來的雍容氣質。只見他龍行虎步的前行,臉上的笑容很親切。可是眼神中,那只有久居上位的人才能擁有的寒意,卻讓衆人不敢逼視。
他邊走邊向衆人揮手致意,快走進宮殿時,他緩緩轉身,張口說道:“衆卿新年如意。”
他的聲音不大,但是由於場面太過安靜,所有的人還是聽的一清二楚。
他的這個問候也猶如發令槍一般,給衆人一個明確的信號。
院子中的百官、富商以及一些閒人同時整齊劃一的跪倒下拜,口中山呼:“吾王千歲千歲千千歲。”
青年看着跪倒的衆人,滿意的笑了,他將手一擺:“衆愛卿平身。”
說罷,他也不管衆人是否起身,轉過身去,大踏步的走入大殿之中,在王位上安然入座。
這個青年就是魂國的當代國王,也就是驚天的親哥哥,魂傲天。
隨着傲天的落座,院內的衆人也魚貫而入,按照地位的高低彼此入座。
院子中還有一些平常百姓站在那裡。按理說,他們也可以進入其中,可是地位的尊卑讓他們自覺的禁足。
雖然進不去,但是在外面看看也是好的。這也是閒人們以後彼此吹噓的談資。
因爲他們的存在,角落中的披風少年纔沒有被發現。
衆人落座良久,但是並沒有開席。國王魂傲天的手指在桌下急躁的摩擦着,但是臉上還要保持愉悅的笑容,不時和百官富商們聊上幾句。
其與衆人也自然之道遲遲不開席的原因,雖然也都心有慼慼,可是誰都不敢暴露出厭煩的表情。他們能做的就是,不時的將眼睛掃向和國王身邊的空位,以及依然洞開的宮門。
國王魂傲天身邊的座位是空着的,按照常理這個位置應該由王后來坐。可是傲天一直以自己年紀尚輕爲由,遲遲沒有立後。所以這個位置的安排另有他人。
在衆人望穿秋水的等候之中,厚重的宣告聲終於再次響起:“少家主駕到。”
聽到這個聲音,殿下衆人迅速起立,微欠着身體等待着大人物的到來。
許久之後,一個轎子中終於在宮門中閃現。這是一個八擡大轎,轎子是四周分別有四位面貌一致的少女。她們小臉都長得極爲精緻,但也同樣都冷若冰霜。
轎子走的很慢,落下的時候也非常穩,沒有一絲顫動。
兩位白衣少女在轎子落穩的時候趕緊上前掀開轎簾,從其中扶出一位白衣少年。
魂傲天看到從轎中走出的少年,也從龍椅上站了起來。滿面堆笑的快步走出宮殿,親熱的上前拉住少年的手。
“驚魂兄弟,你可算是來了,想煞王兄了。”
看着傲天對待驚魂親密的樣子,站在角落中的少年不由得緊緊握住了拳頭。
白衣少年正是魂家少家主魂驚魂:“王兄一向可好?驚魂因族事繁忙許久沒來參見王兄,王兄可千萬不要怪罪驚魂纔是。”
“說的哪裡話?”傲天拉着驚魂的手就往宮殿裡走:“驚魂兄弟忙於處理族中事務,勞苦功高,王兄謝你還來不及,哪有怪罪一說。來來來,趕緊落座,年宴這就開始。”
看到驚魂走進大殿,兩旁的衆人爭先恐後的問好。可是面色白皙的少家主對他們毫不理睬,跟着國王徑自走到空位上,毫不猶豫的做了下來。
傲天微笑着看着驚魂這樣的落座,笑容更加親切了,眼角卻不自覺的跳動了一下,隨後自己也坐了下來。
“王兄容稟。”驚魂對着傲天欠了欠身:“家父最近幾年一直都在閉關,所以今年的國宴也是不能參加的了。驚魂在這裡代表家父,向王兄致歉了。”
說着他就要起身行禮。
傲天趕緊站起,輕按他的肩膀,制止了他起身。
“驚魂兄弟千萬不要這麼說,這可真是折殺王兄了。”傲天站起身來,對着殿下的衆人說道:“家主爲了我魂國江山的千秋永固,爲了魂氏一族的繁榮昌盛,耗盡了無數的心血。這回他又爲了能突破爲六階強者,閉關修煉數年而不出,爲的更是整個王朝的未來啊。衆卿,孤說的對不對?”
衆人再一次離座站起,並且慌忙的挪開椅子,拜倒在地。
“正如吾王所言,家主勞苦功高。光芒與日月同輝,照我魂國江山不老。”陳詞之整齊,語調之統一絕不是一兩天就能練成的。
“咳咳。”驚魂也站了起來,對着衆人難得一笑:“大家如此愛戴家父,驚魂替家父多謝各位厚愛。各位落座吧。”
“對,聽少家主的話,大家落座。”傲天向下壓了壓手,自己先坐了下來。
等到衆人再一次坐穩之後,傲天開口說道:“今日衆卿匯聚一堂,共辭舊歲,孤甚是歡喜。既然人員已然齊整,那麼孤宣佈,年宴開始。”
站在他身邊的宣告官剛要高聲重複,只聽的大殿之外一個聲音響起。
“人員齊整了麼?王兄,不一定吧?”
衆人譁然,舉目向殿門望去。
只見一個罩着黑色披風的人從門外緩緩步入大殿,他將頭上的帽子壓得很低,遮掩住容貌。
“你是何人?膽敢來此搗亂?”坐在衆人第一排的一個魁梧大漢站了起來,手指着神秘人大喝一聲。
“呵呵。大將軍,你不認識我了?”來人將帽子褪下,露出了面目。
大將軍看清來人面貌之後臉色大變,口中失聲自語:“驚天王……”
他突然閉口,把那個子字生生壓了下去。隨後他坐下了,他知道,這個事情還是少管爲妙。
坐在大殿之上的兩個人表情也有變化。
“驚天,是你?”國王傲天猛的站起身來,臉上露出了開心的笑容。但只是一瞬間,他的笑容就凝固了,然後快速消散。
他慢慢的坐下身去,陰沉着聲音問道:“你怎麼來了?我不是把你驅逐出王宮了麼?你還有臉回來?”
驚天咬着牙齒,脖子上的青筋因爲悲傷和憤怒快速的跳動着。
“我什麼不能回來?就算我不是王子了,今天是舉國同慶的除夕,我難道就不能來到大殿吃口年夜飯麼?”驚天眼中嗆着淚花:“我沒記錯的話,與民同樂這個口號是您,偉大的魂國國王提出來的吧?你也下旨通報過王城,在這一天國民是可以和國王共同用餐的。難道你不記的了麼?還是說,我魂驚天不是你魂國的國民中的一員?”
看着驚天傷心的表情和合情合理的辯訴,傲天的心裡不是滋味。
他緩緩地點了點頭:“既然如此,那你找個地方坐下吧。”
“慢着。”坐在一旁的魂驚魂突然出聲。
他的臉色蒼白的可怕,他狠狠的盯了驚天一眼,轉過頭對傲天說:“王兄,不能讓此人入席。”
“爲什麼?”傲天的聲音有點顫抖。
他只有這麼一個弟弟,他一直對弟弟抱有很大的期望。十年前,父母突然失蹤,他們兄弟二人失去了依靠。自己的天賦一般,沒有辦法成爲撼動天地的強者,所以他把所有的希望有投放在了弟弟的身上。
沒想到,這個弟弟比自己還不堪,竟然都無法成爲最普通的魂師。
他恨啊!他恨自己的無能,也恨弟弟的無用。從此他對弟弟失望了,任他隨波逐流去吧,就當自己沒有這個不爭氣的弟弟。
可是血濃於水,親生兄弟之間的那份情誼怎麼可能說斷就斷。
這麼多年了,自己都沒有再見到弟弟。可是弟弟的情況,他卻一直都清楚。他後悔將弟弟逐出王宮,讓他在民間受苦。可是他有他的苦衷,他也沒有辦法。
今天,看到長高長壯的弟弟站在自己的面前。雖然他極度的壓制,可是他無法繼續鐵石心腸下去了。
所以當魂驚魂阻止驚天入席的時候,他由此一問。
“因爲。”魂驚魂不慌不忙的說:“他已經被逐出魂家門牆了,他是魂家不歡迎的人。”